第22章 医案之争
这晚,上官浅身上有些微微燥热,令她有些不适。
她打开窗,寒夜的湿冷的风吹来,带给她一丝舒适。片刻后,她将窗户关闭,回到卧榻处穿好衣服鞋袜后起身,轻起门扉,从屋内走了出去。
她穿着宫尚角前天安排人送来的粉色衣裙,手持暖色的灯笼,像一朵漂浮在幽暗夜色中的花,一步步向角宫外迈去,直至彻底消失在夜色里。
上官浅有宫尚角和宫远徵给她的两宫令牌,四下闲逛,一路通行无阻。
睡意暂时被冷风吹去,漫无目的的闲逛也着实无聊,上官浅就又想到了医馆,到了医馆亮了令牌,值夜的守卫立刻放行。
走廊上穿廊风吹过,上官浅提在手中的灯笼,烛火几经挣扎还是被风吹灭。她也不准备再次点亮,预备等回去的时候再做此事。
存放医案的房间屋内正中间的桌子上放有烛台,但因为房间内都是易燃的纸张,且几乎没有人大晚上去查找医案的,所以对比其他屋子还有昏暗的点点光亮,放置医案的屋子真的是漆黑一片,黑暗程度当真可以说一句伸手不见五指。
上官浅进入时还未觉察异样,她习惯的将屋门关闭,走向放着灯烛的桌子,刚拿出火折子,吹出火星,一道寒芒呼啸着冲着她拿着火折子的手划过来。
屋内竟然有人?上官浅暗暗心惊,身子却已条件反射的开始闪避,格挡对方的攻击。
上官浅将自己刚才放在桌子上的灯笼扔出去,阻了剑锋,迅速将烛台握在手中,飞身向一侧躲避之际用火折子将蜡烛点亮,然后用燃着烛火的烛台做武器,与蒙面人纠缠。
上官浅交手时嗅到对方发丝间似有若无的兰花香气,对蒙面人的身份有了猜测,她想要进一步确认,又因为顾忌对方可能就是无名,并不敢惊动守卫,武功招式都因此收敛。
蒙面人没想到上官浅会武功,而且武功竟然还不弱,心中暗怪,但她此时更着急于脱身,并不多做猜想。她比上官浅更怕附近的守卫被惊动,以至于无法脱身,因此更要注意不能发出太大动静,心急之间出手愈发狠厉。
一寸短一寸险,黑衣人薄刃长剑在手,上官浅武功强于对方,但因没有武器之利可倚仗,也只能堪堪和对方打个平手,两人互相奈何不了对方。
在又一次错身之时,上官浅左肩衣物被对方利刃划破,她也借用烛火烧灼,对方躲闪之机,夺取了从对方怀中掉落的物件。
蒙面人见状,赶紧上前来抢,上官浅却是不能给她的。她刚才留意到了,被她抢到的是本医案,医案封面的右上角那里画着一片小小的花瓣,那是宫尚角母亲的医案,无论对方是不是无名,无论对方想要拿这本医案做什么,她都不能让她从自己手中将它带走。
见对方剑网越织越密,自己躲闪愈发困难,上官浅一狠心,直接一脚踹向一旁的凳子,凳子飞起又被剑劈开打落,破裂后的木块飞溅,打到一旁的书架上,寂静的黑夜里,这样的声响格外突出,屋外立刻就有守卫闻声惊呼:“是谁?”听声音,已有人向这边靠近。
蒙面人见与上官浅的打斗已经惊动了守卫,知道自己不能再恋战,于是她也放开了手脚,出手再无顾忌。她飞身持长剑向上官浅心口刺去,上官浅再次用烛台挡住,刚随着对方动作转身,就见已落地的蒙面人一脚踢来,上官浅假装自己没有做好防备,被对方一脚踢中,摔倒在桌子附近,手中烛火也随之掉落在地,熄灭了。蒙面人趁机夺门而出,在守卫围拢过来之前,飞身上屋顶,几个闪掠,就看不到踪迹了。
上官浅见状,暗暗替对方松了口气。屋外纷乱的脚步声已经靠近,在门外之人进到屋中之前,上官浅对着自己的左肩,控制着内力,狠狠打出一掌,她闷哼一声,瞬间嘴角有鲜血溢出。
余光看到最先闪进屋内的是一角华贵的黑色丝绸时,上官浅心中一惊,随即晕倒过去。
宫尚角一向浅眠,他的寝殿和上官浅的紧挨着,上官浅那边有动静都逃不过他的耳目。上官浅开窗时,他就已经听到动静转醒过来,等后面上官浅出门,他更是透过窗缝看的一清二楚。
宫尚角见上官浅穿的是寻常衣物,猜想她应是失眠,起来走动一下,因此并未跟随,只回到自己的卧榻上在黑暗的寝殿中静静地躺着等她回来。
他关心她,担心她会走错路,更担心往后的事情会因为自己的一些举动发生改变。他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占有欲和掌控欲,尽可能的松开束缚,给她自由的空间,不想让她感觉自己每时每刻都被监视着。
只是过了许久仍不见上官浅回来,宫尚角不免担心,起身披了斗篷就出门寻她。
上官浅一路未避人,宫尚角从守夜侍卫的口中很容易就知道了她的去向。
宫尚角刚走到医馆门口,侍卫正跟他行礼问好,就听到医馆里面发生了变故。宫尚角猛的推开守卫,快速冲进医馆,看到医馆里的人都向放着医案的屋子聚集,他明白是那里发生了变故,想到近日上官浅和宫远徵一直在那个房间,上官浅这时候又在医馆,那么她只可能在那个房间,上官浅出事了,这个念头瞬间涌现在宫尚角脑海。
宫尚角知道上官浅是个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的人,她不应该也不会在医馆做任何可能暴露自己无锋刺客身份的事,但万事无绝对,如果她此时……宫尚角加快脚步,他要赶在众人之前见到她。
此时,因为刚才的变故,已经有侍卫释放烟花信号示警,有人追着蒙面黑衣人逃窜的方向追去,更多的则是涌向放着医案的房间。
宫尚角飞掠而来,在屋外就闻到一丝血腥味,心里更是紧张。他先人一步迈入屋内,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目眦欲裂,上官浅一身粉色衣裙,狼狈的晕倒在地,嘴角有鲜血溢出,污了她的面庞和衣衫,她身子的周围四散着破碎的凳子的木头残片和掉落的烛台。
一瞬间宫尚角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上官浅身死那个时刻,他的四肢百骸都被寒气浸透,头脑仿佛都停止了思考,他凭着本能冲到上官浅的身边,不做思考的跪在地上将她搂入怀中,伸手试探她的鼻息,还好……
因为出来的时候仅着睡衣,没有料想到会有此变故,宫尚角的身上并没有带任何药物,他怒吼着让人去找医师拿药,周围的侍卫都被眼前的景象和想要择人而噬的宫尚角吓到了,听他吩咐,立刻有人行动。
宫尚角用手在上官浅身上探查,寻找她可能受伤的部位。上官浅的身上,除了唇边的鲜血,其他地方未见流血迹象,左肩处衣物被利器划破,但并未伤到皮肉。她应是双臂交叠抵挡过攻击,两臂衣物上有屋顶瓦片上生长的苔藓植物的残枝。宫尚角想要将她打横抱起,触碰到她左肩时,上官浅昏迷中闷哼一声,宫尚角立时明白她左肩部位受了伤,而且是内伤,这也是她唇角溢出鲜血的原因。知晓她真正伤在何处,宫尚角心中稍定。
这时,医师也带着药赶了过来,宫尚角立刻从医师手中拿过保命药丸将其塞入上官浅口中,又让医师为上官浅诊脉,确认她没有生命危险,这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请医师随我一同回角宫。”宫尚角说的是请,但语气根本不容他人质疑。
“是。”医师赶紧应声。
宫尚角动作轻柔的将上官浅完全抱起,这时刚才被上官浅护在身下的医案才真正显露出来,宫尚角看到后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