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交浅言深
发生了刚才的事情，今日的医馆之行也就到此为止了。
上官浅跟着宫尚角一起回角宫，她原是落后宫尚角半步的，宫尚角察觉到，故意等着她，与她并行。
“公子对雾姬夫人还有怀疑？”上官浅虽是在询问，但语气是肯定的，“公子之前将资料交于羽公子，我以为公子已将此事放下了，今日见公子仍对雾姬夫人有防备，故有此问。”见宫尚角不回应，她观察着他继续道：“我只是想帮帮公子，并无僭越之意，如果公子不喜，我以后谨守本分就是。”她大着胆子将手伸过去，与他被衣袖掩映的手握住，“公子，我想成为能与你风雨并肩之人，而不是只能被公子护在羽翼之下，攀附公子的菟丝子。”
宫尚角反手将上官浅的手握紧，玩味的看着她：“就这么想帮我？”
“是。”上官浅正色回道。
“我知上官姑娘志如松柏，寒暑不移，岁月不败。但你现在初入宫门，羽翼未满，还是暂且在我檐下，由我为你遮风挡雨吧。”宫尚角如何不明白她想做什么，但他必须阻拦，否则怎么能够留住她。
“公子？！”上官浅再次央求，如果雾姬夫人就是无名，她在老执刃身边多年，定会知道一些关于无量流火的消息，“我和雾姬夫人同为女子，更容易与她结交亲近，我定能帮到公子的。”
“雾姬夫人已入宫门二十余载，她还是老执刃遗孀，现任执刃的义母，看似恬淡不争，但她能从一名身份不详的陪嫁丫鬟变成为执刃夫人，绝不是简单人物。况且，如果她是无锋，宫门现在的混乱都与她有关，那她就更危险了，你一个普通官宦人家出来的姑娘，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所以，你们还是不要有接触的好。你如果真想帮我，就好好待在角宫，安心做自己的分内之事，远离羽宫，远离这些是是非非，好吗？”宫尚角依旧好声好气的回应，温柔且坚定的拒绝上官浅的提议，他的姑娘还真是固执啊。
“好。”这已经是宫尚角最近这段时间第三次告诫自己远离羽宫了，事不过三，既然不可能得到他的同意，不能明面上与羽宫有接触了，那也就不需要继续坚持了，免得惹他厌恶猜忌。
……
上官浅看了半天的文字，眼睛有些不适，于是放下手中医案，看着桌子对面正在忙碌的宫远徵。
宫远徵的确负责，真正做到了日日陪着上官浅一起来医馆，名义上是在督促她学习，实际上看顾她的同时，整日里忙着手里的花灯制作。
是的，花灯。上官浅刚开始不明白宫远徵想做什么，开口询问，他又不愿回答，只能根据宫远徵的举动胡乱猜测。
因为宫远徵实在太生疏了，做的根本看不出形状，每次都停留在平面就开始返工，还以为他要做风筝。等宫远徵做了拆，拆了做，好不容易有了眉目，重新设计、捆扎，有次终于能够大致看出形状了，碰巧遇到宫尚角来医馆送茶水点心，顺便给予他们关心，他俩又一次慌里慌张的将桌上的各种物品塞到柜子里，于是又被破坏掉了。
宫远徵也不气馁，愈挫愈勇，在上次心血被毁以后，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反而精进了设计和手艺。
“你在做龙形花灯？”上官浅有些意外的看到他在给蛇身安上爪子，“角公子属蛇，你也属蛇，我又是属兔的，这盏龙形花灯是给谁做的啊？角宫、徵宫好像没有人属龙吧，总不能是给羽宫的宫唤羽做的吧？”上官浅故意逗弄宫远徵。
“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宫唤羽哪里值得我亲自动手，这是给我哥做的。古书《述异记》有记载：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你不是饱读诗书吗，连这个都不知道？”宫远徵翻了个白眼，撇撇嘴，笑着与上官浅吵嘴，倒也没什么恶意，他向来喜欢如此说话，上官浅也早习惯了。
“那，给角公子做好花灯以后，能否拜托徵公子给小女子也做一盏兔子花灯，小小的一盏就好，嗯？”上官浅一手撑着下巴，笑嘻嘻的看着宫远徵。
“凭什么？我堂堂宫门一宫之主给你做花灯，你真敢想，现在天还亮着呢，你该不会是一直梦游，没睡醒吧？”宫远徵随意瞥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忙碌，让他给她做花灯，痴心妄想。
“我隔三差五给徵公子做吃食，还一直帮徵公子瞒着角公子，甚至因此伤了手，这还不够吗？”上官浅不气馁，仍旧笑嘻嘻的瞧着宫远徵，还把上次被扎到的手伸到空中细细端详，边看边观察宫远徵反应。
果然，宫远徵开始不好意思了。
上官浅趁机到：“而且，我也算是徵公子你的嫂嫂吧，嫂嫂问弟弟要盏花灯都不行吗？”
宫远徵红了脸，眼神躲闪，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真不害臊，我哥还没和你成亲呢……”
“所以我说的是算是，没说就是啊，嗯？”上官浅挑眉微笑，妩媚非常。
“给你做，行了吧，但是我水平有限，可能只会做大的，不会做小的……你要不要？”宫远徵说不过她，只能妥协。
“要。”上官浅立刻一锤定音。
“你……哼！”见她应下的如此的痛快，宫远徵总觉得自己答应的太轻易了，被她占了便宜。
“别生气，不会让你白送我花灯的。”上官浅也知道不能逗弄太过。
“怎么，你也要送我礼物，是什么？”宫远徵歪头瞧着她，有些期待。
“你猜？”上官浅自己还没考虑好，哪里能回答他，只好继续逗弟弟。
“哼。”宫远徵这次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低下头继续制作花灯，不再搭理上官浅。
上官浅也重新拿起医案，不过脑子里却在想要给宫尚角和宫远徵两兄弟准备什么礼物才好。
……
上官浅这日刚和宫远徵分别，仅仅转了个弯，就在回角宫的路上见到了自己一直想见的雾姬夫人。
“上官姑娘。”雾姬夫人见到她笑的温柔可亲。
“雾姬夫人。”上官浅笑着行礼，雾姬夫人是长辈，她的身份也受得她的礼。
上官浅原以为雾姬夫人是故意等在这里，偶遇自己，没想到雾姬夫人只是笑了笑便离开了，她也就只当是自己多心。
可是隔了两日后，上官浅又在大厨房与雾姬夫人相遇，这次雾姬夫人跟她聊了几句饮食之事离开后，上官浅就知道恐怕不是自己多想了。
果然隔了一日，上官浅又在医馆附近碰到了雾姬夫人。
“雾姬夫人。”上官浅依旧保持礼仪，并不多言。
“上官姑娘，没想到你我竟是有缘。”雾姬夫人温柔地上前要扶上官浅起身，上官浅见状在她还未触及自己时已然起身，并往旁边退了两步，与雾姬夫人拉开距离。雾姬夫人笑了笑，不以为意：“听下人们讲，上官姑娘最近一直在医馆学习岐黄之术，上官姑娘是角宫未来的夫人，不应该跟随角公子学习如何处理宫门事务，怎么醉心于其他，莫不是角公子……”
“个人喜好，没想到竟然因此给角公子招致非议，是我的不是。”上官浅连忙出声打断，阻止雾姬夫人将未尽之意宣之于口。
“是我多心，上官姑娘不必在意。”雾姬夫人没想到上官浅对宫尚角倒是十分维护，“宫门选亲，待选新娘都是冲着少主，冲着未来执刃夫人的位子去的，原本角公子该是……可惜了，阴差阳错，失之交臂，上官姑娘也……”
交浅言深，定有图谋，上官浅不接话，只在脸上微微显露出压抑的愤懑不虞之色，静待雾姬夫人接下来的表演。
雾姬夫人观察到之后，心中暗舒一口气，有野心不可怕，就怕空有野心，世家小姐到底是要吃些年轻的亏的。她正要再开口，却见一医馆仆从从一边走来，遂与上官浅道别，上官浅不由暗道可惜。
……
是夜，上官浅主动到宫尚角屋子，跟他坦白近几日与雾姬夫人多次相遇之事。
宫尚角城府极深，凡事喜欢不动声色掌控全局，上官浅不信他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他现在默不作声，应该就是想看看雾姬夫人想要做些什么，同时也在观察自己的反应，看自己是否乖觉，是否依他所言规矩行事。
“如你所言，雾姬夫人在为你错失执刃夫人的位子抱不平？”宫尚角停下书写，将笔放好，转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上官浅。
“是。”上官浅微笑以对。
“所以，上官姑娘觉得可惜吗？”宫尚角一错不错的盯着她，笑不达眼底。
“是有点可惜呢，如果当初我被……”上官浅故意逗弄他道。
话未说完，上官浅就被宫尚角抓住手臂用力一扯，她没有防备，跪坐不稳，跌落在宫尚角怀中，想要起身，又被宫尚角用力控制，动弹不得，只能仰面意外又慌乱地看着宫尚角。
“没有如果，你只能是我的。”宫尚角脸上早已不见笑意，冷肃的眸中闪过一丝凶戾，言语甚是霸道。他想起上一世宫唤羽说的与她合作夺取无量流火消灭无锋，如果她早知道宫唤羽心思……
“公子，我跟公子开玩笑呢，公子别当真。”上官浅没料到他反应如此之大，还欲挣扎，被他钳制的更狠。
“所有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宫尚角低沉的声音藏着无尽波涛。
“公子当我是什么人，我若真存了心思，公子见不到我的。”上官浅也不再挣扎，冷着一张脸的与他对视。
两人对视，谁都不闪躲，互相坚定的看着对方。
“以后不许再说这样的话。”半晌儿，宫尚角率先败下阵来，放松了对她的钳制，皱着眉头，严肃的道。
“知道了，”上官浅也立刻变脸可怜兮兮的应是，她尝试着动了动手臂，娇声道“角公子，你弄疼我了。”
她长长的睫毛下，眸中漾着一层水雾，眼尾泛起红晕，可怜可爱。宫尚角喉咙滚动一下，漆黑的眼底有流光滑过。他松开钳制她的手，一言不发的走向卧房。
上官浅见自己示弱宫尚角竟然无动于衷，撑着桌子起身就要离开，她刚走到门口附近就被他叫住：“过来。”
卧房并未点灯，透进其中的月色并不足以与黑暗匹敌，宫尚角站在卧房门口，上官浅一时看不清他的神色。
刚才在书案边，有烛火映照，并不觉得如何。此时，要一个人去到黑暗中，去到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身旁，还是卧房这样敏感的地方，上官浅直觉有些危险。她脸上露出胆怯为难之色，她在明处，她相信宫尚角能看清她脸上神情。
果然，宫尚角见她没有动作，从卧房走出来，手里拿了个瓷瓶，走到她身边，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又回到书案边。
两人在方才的位置相对坐下，宫尚角抿了抿唇，将手中瓶子放到书案上，用手将上官浅的衣袖折起，雪白柔嫩的手臂上，猩红的指痕，格外醒目。
宫尚角眸色暗了暗，从书案上拿起他方才放下的瓶子，瓶塞打开，药油的味道散溢出来，上官浅蹙了蹙眉，她不喜欢这个味道：“要不还是不要涂药了，过两天这些痕迹自己就会消失的。”
“刚才是我失了分寸。”宫尚角低垂眉眼并不妥协，依旧将药油涂到她的手臂上，用手轻轻帮她按摩，以便更好发挥药效，活血化瘀。
“是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惹公子生气。”上官浅软语轻言，也不逃避自己刚才的错误。
“你想当执刃夫人吗？”宫尚角抬头正色望向她。
“我只想成为角公子的夫人。”上官浅笑意盈盈，直白大胆的看着宫尚角，眼睛灿若星河。
“江湖很大，等到宫子羽能够担起执刃之责，我带你遍览山河远阔,看世间烟火。”宫尚角的耳朵悄然泛红，郑重与她承诺。
“好。”错误的时间，虚假的身份，别有所图的接近，遇上了想要心动的人，命运果真从不眷待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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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小说宫唤羽大宫子羽八岁，宫子羽刚成年两年，宫子羽早产，朗弟弟老虎花灯老虎肚兜，云为衫说自己入无锋快20年，上官浅称呼云为衫姐姐，宫远徵未成年，所以我的人物年龄设定如下：
宫唤羽属龙，龙年将尽，28
宫尚角属蛇，27
宫子羽（早产）属牛，牛年将尽，20
宫朗角属虎，虎年初至，10岁早夭
云为衫属虎，19
上官浅属兔，18
宫远徵属蛇，16，私心让他和哥哥同一属相
怪不得宫门恋爱脑，宫唤羽、宫尚角二十七八岁选新娘，属实是老房子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