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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执刃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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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选定下后,翌日,其余待选新娘便在侍女的帮助下收拾行装后被遣送出了旧尘山谷。

    偌大的女客院落只留下上官浅、云为衫还有姜离离三人。

    因为宫唤羽未死,他亲自择选的新娘姜离离自然也被长老们做主留了下来。

    中毒的折磨和期望归家与心上人白首偕老愿望的落空,让姜离离失了往日的温婉,变得寡言少语,整日里一个人默默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暗自垂泪,甚是哀愁。

    富嬷嬷担心她一个人住在楼上会害怕,安排人将她的房间也挪至一楼,与上官浅和云为衫为邻,自此,三位被择选的新娘暂时住到了一处。

    “姜姑娘,若得闲,到我房间喝杯茶吧。”上官浅轻叩门扉,站在姜离离屋门口浅笑盈盈,等姜离离看过来,见她没有拒绝之意,上官浅才袅袅婷婷地走进屋内,来到姜离离身边,拉起她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云姑娘也在,我们一起说点体己话。”

    三人在纱帘笼罩的低案边围坐,上官浅仪态优雅地取水入釜;“这是今日侍女新送来的山水,听她讲取自谷中乳泉,最是甘甜,我试了,果真如她所言,这才邀两位姑娘同来品鉴。”

    “不仅是水,上官姑娘这里的茶叶看起来也是极好的。”云为衫看着上官浅夹子中夹着茶叶幽幽开口。

    “这茶与云姑娘屋里的不一样吗?”上官浅敏锐察觉到了云为衫话中的未尽之意,前几日搜检过后,所有人的物品被悉数带走,待选新娘一应吃穿用度均由宫门提供,不应有区别才是。

    “是不一样呢,上官姑娘这里的茶确实看着更好一些。”姜离离轻声附和,做实了上官浅的判断。

    “是吗,许是因为我爱好此道,嬷嬷才格外照顾吧。”上官浅心中疑惑,但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她低头浅笑,自然而然将话题引到姜姑娘身上:“姜姑娘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身体还未痊愈吗?还是你依旧想着……”

    “我心意未改,”面前两人早就知道自己在老家有位心上人,所以并不想进宫门当新娘,姜离离也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原以为少主……我能同其他姑娘一样打道回府,与他再续鸳盟,没想到……”姜离离说着说着峨眉蹙起,垂下泪来,她忙用衣袖遮掩。

    “少主还未醒,婚宴未办,一切说不定还有变数。”上官浅自袖中掏出一方手帕递了过去。“听闻唤羽少主最是善解人意,姜姑娘如果有心求去,等少主醒来,姜姑娘不妨试着与他直言。”

    “我……”姜离离有些意动,旋即又想到家中父母亲人的期盼,神色再次暗淡下来。

    “人生在世,有舍才有得,缘起缘灭,聚散离合,唯尽人事听天命尔。执念太过,舍不得放手,舍不得忘却,只会徒增烦恼。”上官浅幽幽开口,云为衫一时竟无法分辨她是在劝慰姜离离,还是在告诫自身。

    “上官姑娘说的在理,现如今一切犹未可知,姜姑娘不要太过忧愁,小心伤了身子。”云为衫轻声安慰,她看了眼姜离离拭泪的手帕,望着上官浅神色莫名。

    上官浅坦然回望,她自是明白云为衫眼神的含义,随意笑了笑,不予理会。这个魑在想什么呢,宫唤羽未死,他曾经选中的姑娘必不可能成为其他人的新娘,姜离离现在并没有什么可值得她出手对付的。况且,女客院落如今只她们三个人存在竞争关系,现在动手,生怕宫门不知道自己是无锋吗。

    “上官姑娘、云姑娘,见笑了。 ”姜离离在她们的安慰下很快收拾好心情。,“还未向两位姑娘道喜,不知你们二位分别是被哪位公子选中?”

    上官浅和云为衫闻言俱是摇头:“我们也想知道呢。”

    比起姜离离,她们才是真正的前途未卜。

    自那日搜查后,她们就被困在女客院落,变成了聋子,瞎子。往来仆从都得了吩咐,除了送餐洒扫,其他时间根本看不到人影,想要通过她们探知现如今宫门内的情况,得到的答案都是不清楚,不知道。护卫女客院落的侍卫明显增加,夜晚不时可以听到屋顶瓦片的响动,夜行打探也不可能。

    如今宫门只是留下她们,却未有人告知她们原因,若是真如姜离离所言倒是好事,如若不是,上官浅和云为衫对视一眼,她们都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一时间,屋内三人都沉默下来,只余釜中茶水翻涌,沫饽破碎之音。

    ……

    宫唤羽比宫远徵预计的时间要更晚一些醒过来。

    父母为守护宫门族人与无锋死战,力竭身亡,血海深仇,不可不报。明明宫门手握无量流火这个绝对的力量,却不思作为,偏安一隅,只求自保。宫唤羽满心愤懑,无处倾诉,他努力地做一个好儿子、好哥哥,无时无刻不在努力修炼玄石内功,就是为了能够当上宫门的少主,有朝一日成为执刃,启动无量流火,彻底剿灭无锋。可是,宫鸿羽,他的大伯,这个他改口称呼他为父亲十几年的男人,竟然在自己一次努力说服他启动无量流火为族人复仇之后,动了撤换继承人的心思,看到镇纸压着的已经盖下了执刃印章的文书后,宫唤羽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了,他必须除掉宫鸿羽,这是他逼自己的,他别无选择……

    他提前买通贾管事更换了宫鸿羽的百草萃,设计无量流火消息外泄逼迫宫尚角离开山谷后,借宫鸿羽亲自审问刺客郑南衣的时机毒杀了宫鸿羽。为了让看客信以为真,做戏时,他故意装作中毒,假意被郑南衣砍成重伤。

    雾姬夫人被他冒充无锋写的密信蛊惑,一心想要找到无量流火救出被无锋囚困的弟弟。

    宫唤羽以启动无量流火,消灭无锋,为父报仇的名义,欺骗雾姬夫人与自己合作,在雾姬夫人帮自己假死脱身后,他一直小心地藏匿着踪迹。

    宫唤羽计划周详,在他的预想里,宫尚角回到宫门,一切尘埃落定,心高气傲的宫尚角自然不忿公子羽这样德不配位的纨绔继位,到时角宫徵宫与羽宫商宫因执刃人选问题针锋相对,自己假装无锋趁机制造恐慌,引发宫门内乱,在雾姬夫人的配合下取得无量流火的完整图纸,最终启动无量流火,消灭无锋,报仇雪恨。

    万万没有料到,宫尚角竟然会提前赶回宫门,还一反常态的不去面见长老汇报无量流火消息,而是先来到后山祠堂拜祭。

    那日他正在暗室内处理腹部的创口,听到金复与宫尚角的交谈之声后,立刻察觉自己有暴露的可能。宫尚角有多敏感,作为他的竞争对手,多年相伴相争,宫唤羽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他有心逃离,可身体状况不允许,而且祠堂这里留下的破绽太多,于是只能再次服下冬蝉草,做出自己被人囚禁的假象,至于其他的,只能等他醒来见机行事了。

    徒劳无功,再次陷入黑暗的时候,宫唤羽满心不甘。

    “少主?!”雾姬夫人一直看护在旁,时时留意,自然也是她第一个发现宫唤羽苏醒。

    “快去通知执刃大人,”她一面去到宫唤羽身边,一面对着门外的侍卫吩咐。

    “是。”侍卫快速领命而去。

    她借着扶宫唤羽起身,给他调整倚靠的枕被的时机,在他耳边简短快速地叙说了近日来发生的桩桩种种。

    两人交换眼神,宫唤羽示意雾姬夫人按自己脸色行事。

    随后雾姬夫人起身让出位置,让候在一旁的医师上前给刚刚苏醒的宫唤羽诊治。

    “吉人自有天相,少主现在脉搏平稳,身体已无大碍。”医师仔细诊脉后,笑着对宫唤羽和雾姬夫人道喜。

    “可是医师,既已无碍,少主为何身体依旧滚烫?”雾姬夫人不解发问。

    “少主身体发热乃是伤口感染所致,少主即已醒来便方便服用汤药,只消一两天,身体温度便会恢复如常。”医师认真解答雾姬夫人提问后,便去一旁的书案处撰写药方。

    “子羽知道少主醒来一定会很高兴……”雾姬夫人笑不达眼底,语气听着也颇有些怪异。

    “夫人刚才不是还称呼子羽弟弟为执刃大人吗,这会儿怎么改口了?”宫唤羽毫不避讳她的审视,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道:“夫人不必忧心,子羽弟弟永远是我最亲、最疼爱的弟弟,他能继任执刃,我比谁都高兴。”这本就是我计划之内的事情,就算现在情况有变,他依旧会是计划中的重要一环,只要你依我计划行事,只要他依旧如从前那般废物,我必不会动他,你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

    宫唤羽感受着自身现在的状况,尝试着运转内力,只一瞬他就发现了异样,他忽而笑颊粲然,雾姬夫人好手段,无锋之人果然不可小觑……

    雾姬夫人还是那副爱怜的样子,形容自然地倒了杯水送至宫唤羽嘴边。

    宫唤羽也不见外,笑着就着雾姬夫人的手将水饮下。

    ……

    那日自长老院回来后,角宫就比往日热闹了许多。宫主宫尚角亲自嘱咐,时不时还要去看上一番,指点一二,哪有下人敢不上心。

    角宫中紧挨着宫尚角居住的正殿的东侧的屋子里,仆从往来穿梭,很快,正房、厢房、客室就被一一洒扫装饰出来。

    不同于宫尚角屋子的简单冰凉,轻柔的纱幔,垂坠的珠帘,精美的的画屏,特别是梳妆台上的篆刻铭文“凤凰双镜南金装,阴阳各为配,日月恒相会,白玉芙蓉匣,翠羽琼瑶带,同心人,心相亲,照心照胆保千春”的真子飞霜镜,它们的存在无不显示着布置这间屋子的人的用心。

    角宫将要迎来属于它的女主人了,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引得角宫上上下下侧目,都好奇着盼望着能够早一日见到角公子的心上人,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让冷情冷心的角公子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呢。

    宫尚角步入他为上官浅精心装饰的屋子,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羞涩的将装有自己亲手雕琢的如意祥云桃木簪的锦盒放置在梳妆台上,然后快步往屋子外逃离。但很快,他又折返回来,他改主意了,他要亲手将这枚发簪送与她,亲手为他的新娘簪上。

    ……

    “角公子,徵公子,羽宫侍卫来报,唤羽少主方才苏醒了。”金复进屋打断了正在看资料的兄弟了。

    “羽宫那些人终于舍得让少主醒过来了?”宫远徵不屑撇嘴,这几天羽宫借着给宫唤羽补养身体的名义,从医馆领取了许多珍稀药材。如果都是用在宫唤羽身上,如此多的灵丹妙药堆起来,宫唤羽要么早早醒来,要么虚不受补,更加虚弱,宫唤羽现在才醒,明显是后者。是公子羽过分担心这位兄长,珍重太过,还是有人别有用心,亦未可知。

    “走吧,别让少主等急了。”宫尚角施施然起身,他很想知道计划被打乱的宫唤羽对自己假死被囚会有何种说辞。

    宫尚角和宫远徵赶到羽宫之时,公子羽正坐在宫唤羽躺着的床榻边,两兄弟双手交握,公子羽向哥哥诉说着自己近日的伤心忧虑与能够再次见到哥哥的欢喜:“等哥哥身体好了,我就从现在的位置上退下来,哥哥做执刃,我还当我的逍遥公子,让哥哥保护,躲在哥哥的羽翼下,继续如往日一般自在逍遥。”

    “子羽弟弟慎言,我宫门当家人岂是可以随意更换的,朝令夕改,是想让我宫门沦为江湖笑柄吗?”宫尚角冷着脸走进来厉声怒斥。

    “可是这本就该是属于唤羽哥哥。”面对气场强大满脸愠色的宫尚角,公子羽胆怯地低了下头,感知到与唤羽哥哥交握的手紧了一下后,他立即又挺起胸膛,他的哥哥还在,他也是有靠山的,何必如此惧他。

    “少主也是这样想的?”宫尚角看着宫唤羽似笑非笑,他可是知道宫唤羽的打算的,也知道这位兄长何等狠心,上一世他一错再错,自己劝他回头是岸,他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一世,他不信这位兄长会因为被自己揭穿了假死的秘密,就轻易改变想法,就此收手。

    “子羽弟弟既已继任执刃,这个位置自然只能是他的。因缘际会,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我对执刃之位并无执念。倒是尚角弟弟,我注意到自你进门,并未称呼过子羽为执刃,你才是那个对子羽继位有异议的人吧。”宫唤羽微笑着将问题重新踢回宫尚角。

    “我的确不服。”宫尚角此话一出,屋子里瞬间静默下来,知道是一回事儿,当事人承认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我也不服。”宫远徵随后站出来,朝公子羽不屑撇嘴,力挺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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