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半日闲
两人用完餐后,宫远徵仍然没让云为衫动手,自己将碗碟筷勺收起来放进食盒,再将食盒放去外间等侍女们过来收拾。
回到屋内,少年凑到云为衫的身边,拉住她的袖子,眉眼之间透出些可怜:“听他们说,你想要离开宫门?”
云为衫点了点头,回握住他的手:“小徵,你也知道的,无锋近些日子确实是狼狈不堪,你哥已经在外清剿了他们数个据点,但仍然寻不到无锋首领的踪迹,二魍也再未现身。
我知道无锋之间传递消息的方式,就算他们已经有所防备换了另一种,但之前的方式用了那么些年,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完全推翻。”
她说到这里,下巴微微翘起,有些自得。
“我去了,清剿的行动可以说是事半功倍,遇上二魍也能助你哥一臂之力”,云为衫抬手捏了捏少年脸上的软肉,眯起眼笑着看他,“你难道不想你哥早点回来吗?”
宫远徵被这句话噎了一下,瘪了瘪嘴,不去看对面这个可恶的姑娘。
他将云为衫的手从自己的脸上拿下来,埋头细细看她受伤的手指。根据他脸上感知到的力道,她的指骨日常动作时应是没什么大碍,但要是出门遇上了敌人,还是会吃亏的。
他不可能让她去的,真是要去,也要带上他一起去。
少年将云为衫的两只手都拢在掌心,皱起眉头思虑重重,最后似是决定让步,轻叹一声:“好吧。”
云为衫见他松口,也是意料之外,心下舒了一口气。她先给宫远徵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跟他细细嘱咐,在宫门之中好好养伤,等她回来。
宫远徵扬着一张笑脸听着,时不时还点点头,乖巧极了。
云为衫说完,端起茶杯正要喝上一口茶,对面的少年冷不丁开了口:“那你回来时,记得给我带桃花酥。”
“咳咳”她一下子被茶水呛住,少年见状轻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等她咳嗽声停了下来,少年语气凉凉地补充道:“我想要旧尘山谷里那家店里的桃花酥,毕竟口味确实独特,你给我多带几份回来。”
云为衫瞧着宫远徵的神情,心道不妙,这不是她在密道前假装要逃跑时跟宫远徵找的借口吗?
“小徵”她讪讪开口,“你知道的,我那时没想逃走,我只是”
宫远徵目露疑惑,似乎不太明白云为衫在说什么:“我知道什么?我没说你要逃走,我真的是想吃桃花酥了。”
和他言语不一致的是,少年面上的笑意已经变冷,说到“桃花酥”三个字时更是一字一顿,咬字极重。
他放开云为衫的手,转身走到床边,在云为衫愣怔的目光下掀起锦被躺了进去,背对着她闷闷出声:“姐姐无事的话就走吧,我要休息了。”
云为衫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明显是闹了脾气。她走至宫远徵的身侧,坐在床边,温言相劝:“小徵”
少年直接用被子蒙住头,拒绝接收她的言语。
她仍然没有放弃,轻扯被角,想将缩进被中的幼稚少年唤出来:“小徵,你听我说呀”
“姐姐不走,是想同我一起午休吗?”被子中传来宫远徵的声音。
“小徵你说什么?”云为衫一时没听清,竟还问了一句。
宫远徵转过身来,将被子掀起一角,搂住云为衫的腰将她拖到榻上。
云为衫惊呼一声,但顾着他的伤没敢挣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躺到了被子里,宫远徵搂住她的腰,还替她掖了掖被角。
少年的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清越的嗓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复述着他刚刚的话:“姐姐不走,是想同我一起午休吧?”
云为衫感受到腰上的力道有些重,害怕他肩上的伤口崩裂,去扯他的手想让他松开:“小徵,你的伤还没好呢”
“只是午休而已,和伤好没好有什么关系。”宫远徵故作疑惑,搂着云为衫蹭了蹭她的脸颊,将她的鬓发蹭乱,满意地闭上了眼。
未几,他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温热的唇贴上了云为衫的耳垂,压低了声音:“姐姐以为我要做什么吗?”
云为衫察觉到耳上的触感,偏头躲了躲,愈发用力地扳开少年箍在她腰上的胳膊,指骨受伤的影响就在此刻显露了出来:她使不上力。若是执意发力,刚长好的骨头怕是又要碎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明白了宫远徵这般行事的目的,停止了挣扎:“小徵,是我逞强了,伤未好全就急于这一时片刻,有害无益。”
少年很满意,胳膊上松了些力气:“姐姐明白就好。”
他奖励似的亲了亲云为衫的耳朵,闹得她有些痒,脸不知不觉就烧了起来。
“小徵,你放开我吧。”距离太近,她躲不开少年的亲吻,又怕挣脱时伤了他,只能央他放开。
“姐姐想走,我又拦不住,我这伤没好全,现下是动不了了。”宫远徵嘴上说着动不了,可亲吻的动作却没停下过,一会儿亲亲云为衫的耳垂,一会儿亲亲她的脸颊。若是她偏头躲,他就顺势吻上她的颈侧。
痒意越来越盛,云为衫偏头不是,不偏头也不是,只得伸手向后捂住了少年的嘴。她竭力克制住有些颤抖的声线,可说出的话还是轻飘飘的:“小徵,别闹了,你的伤还没好呢。”
少年亲了一口她的掌心,松了她腰上的手,又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肩上的伤,握住她的胳膊让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
云为衫的脸本就有些红,转过来看见宫远徵就更红了,眼神都有些闪烁,收着下巴不去瞧他的眼睛。
“姐姐?你在害羞?”宫远徵的脸也红着,可他强装镇定,纵使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已经出卖了他。
云为衫只是扯他垂落在衣襟上的发丝,没有理会他。
少年嘴角勾上了一抹嚣张的笑容,像是得了趣味:“之前,在地牢里,我们”
怀里的姑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连忙捂住他的嘴,皱着眉头看他,眼底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真是的,不管他的话,不知他要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词句来。
少年握住姑娘的手,从善如流地避开了地牢那件事,回忆起往昔来:“姐姐,更久之前,你替我系抹额的样子,我每次回想起来,都有些怕你。”
云为衫不明所以:“什么?”
“真害怕你是个精怪,想挖走我的心。我闭上眼不看你,你就一点点靠近我,我想躲开,你又不让我躲。”
是那天呀,云为衫也想起来了。她眉眼弯弯地笑起来,触上了少年光洁的额头。
宫远徵尚在养伤,什么饰品都未曾佩戴,不仅是发带,连头发上的小铃铛云为衫都许久未见过了。
她心下真的升起了些好奇之意:“小徵,你是怕那样的我,还是喜欢我那样对你?”
“不不是那样的”宫远徵瞠目结舌,他没料到攻防之势被云为衫一句话扭转开来,他下意识想否认,可心中竟然没什么底气,想胡乱找些什么借口岔开话题。
但他眼神四处躲闪之时,云为衫掐住了他的下颌,语调颇有些哄骗的意味:“小徵,看着我呀,说呀。”
宫远徵真有些气了,他拂开云为衫的手,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又捂住她的眼睛:“好了,不说了,睡觉。”
“小徵,你说呀。”一句话被云为衫说的转了好几个调儿,末了还拉长尾音,变成一把钩子勾住宫远徵的心魂。
她莫不是真是精怪变的?宫远徵腹诽。
一只柔软的手从宫远徵的胸膛处,一路攀向他的脖颈,伸出了一根手指,刮蹭着他的喉结,让他禁不住吞咽一下。
“喜欢”他无奈出声,引得怀中的云为衫勾了唇角,笑出了声。
少年听到云为衫的笑,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又侧了侧身,换了个让她更舒适的姿势搂着她,放松下来。
他的心里不再别扭: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他就是喜欢。
两人闹了这一阵儿,困意上涌,又是在这春日里温暖的午后,没过一会儿就相拥着沉沉睡去。
一缕春风穿过墙边,经过院落中树木枝头上几朵新生的鹅黄嫩芽,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悄然透进未关的窗棂,拂过床塌之上,一对璧人恬静安宁的睡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