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魑魅魍魉
石室之中，万俟哀看见司徒红难得失态，连忙上前查看。
地上，是一个魉字。
万俟哀僵立当场，喃喃自语：“魑魅魍魉”他惊恐万分的目光聚向对面的青年，指向青年的手不住地发抖，声音都被吓得转了一个调儿。
“你是魉？！”
宫唤羽一愣，顺着万俟哀的手指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他，失声笑了起来。
要是无锋中人的脑子都和万俟哀一样，那该多好。
万俟哀被他一笑，脑袋转过弯来：宫门极重血脉，宫唤羽若不是宫门之人，宫门不可能容得下他，也不会让他做那么多年的少主。况且宫唤羽的实力他也清楚，纵然在他之上，但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无锋的魉级。
除了首领之外，这么多年无锋从来没有人能凌驾于四魍之上，就算真的是有，他们怎会丝毫不知。
司徒红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看着地上的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无锋之事，你倒是比我们还清楚？魑魅魍魉之中，魑为末位，魉为首位。但我在无锋从未听说过有魉阶的杀手存在，不然无锋十年前和宫门的生死一战中，何至于两败俱伤。多一个魉，那你的父亲根本就活不到现在，宫门怕是早已覆灭。”
“啪，啪，啪”，突兀的掌声响起，宫唤羽为司徒红对他的一番质疑鼓起掌来。
“紫衣，啊，现在是司徒姑娘，真是聪慧，一下子就想出了不合理之处。不过你的分析确有道理，只是忽略了一点。”
宫唤羽的掌声停了，司徒红的身后突然闪出了一道风。
她周身汗毛竖起，五指成爪转身回防，指尖堪堪擦过一片衣角，一瞬间脖颈就被一只手大力掐住。
喉咙几乎马上就要折断，席卷而来的窒息感让司徒红握住那只可称纤细的手腕挣扎起来，她的指甲在那只手腕上划出数道血痕，但对方毫不理会。
万俟哀在电光火石之内出手相帮，那人空着的一只手转腕之间就是一掌，将万俟哀击至一边的墙壁发出一声闷响，又坠到地上。
“介绍一下，这就是魑阶刺客，你们应该称呼她为，无依大人。”宫唤羽站起身来，朝着二魍介绍来人的身份，云淡风轻地像是在进行友人之间的寒暄。
司徒红脖子上的手骤然一松，她失了支撑，摔落在地，不住地咳嗽着。
抬眼看时，面前之人身穿黑色夜行衣，还戴着斗篷，露出的肤色苍白到透明。
是一个女子，面容姣好的年轻女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岁上下。
万俟哀从地上爬起。单膝朝着来人跪下啊，拱手行礼：“无依大人！”
无依的那一招留了好些余地，如若不然，就凭她出掌的速度和万俟哀被击中的位置，万俟哀此时已然成了一具尸体。
司徒红的脖颈处留下了殷红的指印，但她不敢有什么怨怼之情，也和万俟哀一起朝着女子行礼：“无依大人。”
女子摘下斗篷，淡淡开口：“十年前，我十一岁，未至魉阶。”
司徒红和万俟哀互看一眼，眼底的讶异不加掩饰：魉阶刺客居然如此年轻。
但女子斗篷之下的发色却是雪白的，眉毛和睫毛也是一样，乍看之下以为是结了一层霜，淡红色的眼眸和唇，似是常年不见日光，让她整个人显得有些妖异。
但是无依的面容一直很平静，就和她的声音一样，看不出听不出什么情绪。
宫唤羽走至无依身边，二魍就在他的脚边战栗着，他闭了闭眼，情绪不明。抛开脑中杂思，宫唤羽开始向他们吩咐接下来的动作。
转眼半月已过，云为衫身上带伤不便走动，在院里待了那么些天，她日日向侍女询问无锋的动向，侍女一开始还有些惊慌，不敢多言，但到了后来，都开始打趣云为衫了：“云姑娘，若是哪天我没来，那定是无锋来了。”
直到她的伤真的好了，侍女不用每日过来为她煎药换药，宫门之中还是风平浪静。
各宫的应敌之策在这些天里精益求精，因着宫远徵在实力悬殊之下，还能击杀寒衣客，于是商宫的火器和徵宫的暗器有了更多变的配合。
宫远徵在屋内闲不住，预备着将毒和火器暗器揉在一起，杀伤力和杀伤范围都会更大些。
于是遣人将宫紫商叫来，和她商议自己想到的改进之法。
“之前你做的那些黑色火药弹，内部中空装填火药，受到外力碰撞便会爆炸。能不能在火药里面掺点毒，这样爆炸之时炸不死人也能毒死别人。”
宫紫商扶额，制止了他这个危险的想法：“远徵弟弟，不要说我做不出来这种东西，就算做的出来，那也不能用啊。那弹丸外壳本就是铁质的，爆炸之时碎片横飞已经很吓人了，距离远了掷出的力度又不够，使用时几乎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还加上毒？”
少年撇了撇嘴，有些失语：“你不是有火器吗？把这弹丸装入火器之中射出，距离又远力道又够，不行吗？”
宫紫商听他这话，嘴角抽动了两下，毛骨悚然。
念他之前伤的那么重，她一只手已经抬了起来，又握拳按下，强忍住狠狠掐他脸颊的冲动，深吸一口气：“远徵啊，你有没有想过，把这个可爱的小弹丸装到火器里，发射之时，那个力道已经足够它爆炸了啊！”
“”宫远徵确实没想到这点，果然术业有专攻，他决定虚心求教。
“那就没有什么法子了吗？”
“也不是完全没有”，宫紫商叹了口气，“之前我和小黑误打误撞，发现了改变火药配比可以延缓弹丸爆炸的时间，只是这时间总是掌握不透，有时候是五息之后爆炸，但有时候一息都不到。”
发明之路困难重重，也需要很多时间，宫远徵之前数次改良暗器时也是这样，总要尝试过很多种方法才能找到最好的那种。
他们两人偃旗息鼓一阵儿，又开始说起另一种暗器的可精进之处。
正热火朝天地吵着，云为衫端了食盒进来，笑着招呼两人吃饭。
“姐姐，你来了。”宫远徵看见来人，立马放下手中的图纸，凑上去看她的手。
“你这指骨还没好全，至少要养半年才成，就不要做这些琐事了。”
云为衫看了看自己的手，故作惆怅：“这样严重，那我今后，就好好休养，不来送饭了。”
宫紫商在旁噗嗤笑出了声。
少年气急败坏剜她一眼，又向云为衫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宫紫商瞧出云为衫是在和他玩笑，心里暗暗笑话宫远徵，平常挺伶俐的小孩，堵他一句他十倍奉还，现在怎么糊里糊涂的。
“我就不和你们一起吃了”，宫紫商扶了扶头上的簪子，站起身来挺了挺腰背，“我去找我的金繁。”
说完，她瞥了两眼面前的这对小情人，露出娇羞一笑，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屋子。
屋内只留下云为衫和宫远徵二人，宫远徵就没了什么顾忌。
他拿起勺子和筷子，一手夹菜一手盛着，耐心又细致地喂姑娘吃饭。
瞧着少年的动作，是无比熟练；瞧着少年的神情，是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