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云雀
宫子羽和二位长老这边还在商量后续事宜,宫门这次虽然有所防备,但突如其来的一场仗还是让各宫折损了不少人手。
金繁就在一边安排将伤员分批送往医馆,清点伤亡人数。
这场仗来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无锋逃走后没多久,天上的红光就渐渐淡去,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味道,许多伤者剧烈咳嗽起来,引得伤口崩裂。金繁就命受伤较轻的侍卫们往空中洒一些水,将粉末沉积下来。
看着地上残余的淡黄色粉末,金繁有些摸不着头脑,蹲下身来细细查探,正要回身禀报宫子羽时,花公子拉着气喘吁吁的宫紫商跑了过来。
“怎么样,无锋被吓跑了吗?”花公子一路奔来,也有些喘。被他一直拉着跑的宫紫商此时停下,连话都说不出来,捂着肋间拍着胸口,半天也顺不过来气,狠狠地捶了花公子一拳。
金繁将宫紫商拉至一边,轻轻地给她拍着背,看着她渐渐缓了过来,才开口询问道:“今天这个‘无量流火’是你们做的?”
“我和小黑,咳咳,在商宫待得好好的,研究新武器,突然有人触了我之前设好的机关,整个商宫都能听到轰隆一声。我们跑过去看时,里面的东西已经看不出人样了。”
她本来就咳嗽着,一时想起来那个场面,又开始干呕:“呕咳咳,然后我就派人去向子羽禀报,结果派去的人走到一半就遇上了子羽调去的弓箭手们,回来复命。我才知道宫远徵被抓了”
花公子抢过了话头:“我知道这事以后,立马就去找了我爹,让他带人去拖延时间,吓一吓无锋。”
宫子羽这里也在询问着花长老,今日的“无量流火”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在长老院看见羽宫示警,本准备前去后山保护无量流火的令牌,但月长老觉得这样严防死守反而引人注目。一时间我们谁也拿不定主意,结果花公子来了,说无锋拿宫远徵威胁宫门交出无量流火。”
雪长老说完,花长老补充道:“他一来就让我赶紧去装作一副要和无锋同归于尽的样子,还给了我一个奇怪的令牌,说是到了关键时机,就高举起来,假的无量流火就会启动,我们好趁着无锋溃散奔逃的时候救出宫远徵。”
宫子羽吃了一惊,看到花公子、宫紫商和金繁三人也在叽叽喳喳讲些什么,两步并作一步走过去:“云为衫是你们放出来的?”
宫紫商正向金繁讲述着她是怎么在这样紧迫的时间里,用手边匮乏的材料造出一个“无量流火”。刚缓一口气,准备继续说她又是怎么和小黑配合,看见宫子羽手上令牌反射出的光线后,毫不迟疑地点火发射,整个过程堪称惊心动魄,一丝差错都出不得。
宫子羽的话让她愣了一下:“云为衫?”
宫紫商看向花公子,对方也十分的茫然。
宫子羽和金繁的目光也不约而同地投向花公子,吓得他连忙摆手:“啊,你们问我吗?不是我,我来回跑就已经很费劲了,根本就没时间去放人。”
金繁此时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如果云为衫不是你们放出来的,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们会有时机从无锋手上把宫远徵救出来,当时可有三个魍同时在场,假的无量流火可吓不到他们。”
听到金繁的话,宫紫商和花公子睁大了眼睛,互相看了看,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心虚。
时间紧迫,他们没能想得太周全。
花长老和雪长老一直在旁默默听着。来龙去脉已经理清,无锋此次撤退后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动作,最重要的还是筹备对敌事宜。
“好了”,花长老出言为宫紫商两人解围,“几个竹篮叠在一起再去打水未必就是一场空。虽然他们的计划有所缺漏,但结果是好的,先不用去管这些事了。”
花公子原本以为父亲是要出言训斥自己冲动莽撞,根本没想到父亲居然会替他说话,一时间的心情难以言说。
不过花长老说完话后,还是瞪了花公子一眼:“回后山去!”
云为衫肩上的伤其实非常凶险,若不是她顺势借了些力道,万俟哀那一刀下去,差点就要劈断她的骨头。
伤口已经包扎完毕,她正要起身去看宫远徵,月长老推门进来,瞧见她的动作,也不阻拦,只是轻笑了一声,将两瓶药放在桌案上,自己过来替云为衫把脉。
云为衫被他笑得有些莫名:“月长老,你笑什么?”
脉象平稳,只是略有些滞缓,想是也有些内伤在身,月长老皱了眉头,起身又拿起纸笔写写画画:“笑你们这些伤患,一个两个都不把自己的伤当回事。我原本在后山待得好好的,现在被你们喊来当大夫用。”
姑娘失笑,向月长老赔罪:“是我有些心急。”
“宫远徵说你被关了几天,又不好好吃饭,我这里有个方子,一日两副,专门为你们这种闹脾气的姑娘补身体的。”
纸上的笔画未乱,执笔人的心已经乱了。
云为衫还未听出他言外之意,只当他口中说姑娘是宫门其他女眷,只笑着道了声“多谢”。
青年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盯住他刚刚写完的这副方子。
这个方子,已经两年未用过了。
月长老轻轻叹息一声,将话讲开:“云姑娘,你认识云雀吗?”
这个名字将云为衫面上的笑容撕得粉碎,她从未想过在此时此刻,在月长老的口中听到云雀的消息。
云雀死之前是在宫门待了一些时日的,死时身上并无其他伤痕,只有天灵盖上的致命一击。
云雀之死疑点重重,云为衫入宫门除了想获得自由,就是想查清她的死因。
在宫门查探多日,她只得了些细枝末节:两年前有无锋潜入宫门偷盗百草萃,被宫门抓获,不久后被宫门所杀,曝尸示众。
这些消息和她在无锋听到的没有什么不同,原以为事情已经就此陷入僵局。
云为衫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她知道她已经接近了真相,现在是她选择要不要承受真相的时候。
“云雀,两年前已经死了。”
咔嚓一声,墨迹四溅,青年手中的笔折成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