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她他
“徵公子请自重,我只是来拿药材的。”云为衫嘴上说着恼人的话,嘴角却忍不住弯起,轻轻推开了身前的少年。
宫远徵沉下了脸,虽然他明明知道对方是有意气他,可他还是被气到了,语气别扭道:“你要什么药材?”
“我也不清楚药材叫什么名字,只记得他的样子了。”
姑娘踮起脚,摸了一下少年的发顶,比划着。
“他有这么高。”
然后姑娘又作势环抱了一下少年的肩膀,点点头:“有这么宽。”
最后在宫远徵身前站定,抬起一只纤长细腻的手,摩挲着他绣着金色云纹的白色衣襟。
她注视着眼前的少年,眼神中带上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勾得少年情不自禁将她的手握住,放在心口。
“对了,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衣衫。”
少年的耳根已经开始泛红,但仍然佯装生气,顺着她的话继续说:“哦?这种药材医馆好似没有,请问云姑娘要来是对什么症的,我好找其他药材替一替,不能贻误病情。”
“自然是相思之症。”
少年闻言,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低头轻吻了一下姑娘的手,装模做样地问话:“怎样,云姑娘的症状有所好转了吗?”
云为衫也笑了,然后倚到宫远徵的怀里,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
尽管云为衫有意和宫远徵逗趣,但宫远徵还是察觉到了她今日的心情,似乎不是太好。
她平日里不会这样,像是心底藏着什么事。
少年搂着云为衫肩膀的手收紧了一些:“怎么了,姐姐?”
屋中的灯烛颤动着,姑娘觉得有些晃眼,就闭上了眼睛,答着少年的问话:“宫子羽已经过了三域试炼第二关。”
好扫兴的名字,宫远徵皱起眉,伸手抬起云为衫的下巴,低下头亲了她一口。
“为什么突然提他,不准提他!”
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晦暗灯光下,倚在他怀中的姑娘的眉眼显得更加生动昳丽,他情不自禁地埋首,加深了刚才那个浅尝辄止的吻。
灯花在此时哔啵一炸,之后满室只余下呼吸声。
“徵公子,云姑娘。”屋外突然传来侍卫战战兢兢的声音,“执执刃大人有事找云姑娘相商,现下正在羽宫等着,派我们来接云姑娘回羽宫。”
自后山归来后,宫子羽的心中总是泛起些隐隐的不安。
面前桌案上烧着的茶水渐渐溢出了香气,到了最佳品味的时机,可他的心神却在茶香中越来越乱。
宫子羽觉得有一些事情在暗处蛰伏待发,可他思来想去,又没有什么头绪。
后山三域试炼已过两关,只要过了最后一关,他就成为了名正言顺的执刃,但与此同时,他也要担负起整个宫门的安危。
“金繁,去把云姑娘请过来,我和她商议一下出发去第三关的日子。”宫子羽熟练地使唤金繁,可金繁却没有应声,静静立在门口,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整张脸都写着四个大字:欲言又止。
宫子羽瞧着他又是那副样子,心下有些无奈:“有话就说。”
金繁仍然不吭声,但脖子却渐渐憋得通红,不是他不愿意说,只是他实在是不知道从何说起。
之前他瞧着宫远徵对待云为衫的态度就不太对劲,但没想太多,毕竟宫远徵那张嘴气死人不偿命,他一个人说的话不能作数。
金繁处理日常事务时,多少要和角宫羽宫的侍卫打打交道,往常大家都挺和善的,偶尔有几个颐指气使的,金繁也不在乎。
但最近这段时日,他们的态度变得很奇怪,面对他时,似乎有些心虚?
他原以为是宫尚角和宫远徵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所以抽了个时机,亲自去角宫墙角蹲着,替宫子羽打探消息。
结果消息是打探到了,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宫子羽说。
但事到如今又不能不说了。
在愧疚、恼怒、自怨自艾的情绪积压下,金繁终于爆发了。
“云为衫去了徵宫拿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啊?云姑娘怎么”
“云为衫和宫远徵上元节夜一起偷跑出宫门,去旧尘山谷看了花灯。”
“宫远徵?他怎么”
“你在后山闯三域试炼第一关的期间,宫远徵闯了一次羽宫找了云为衫,还给她”金繁边说边在腹部比划了一个位置:“这里,上药。”
“”回应金繁的,是宫子羽的沉默。一直到茶汤咕噜噜地开始沸腾滚动,壶盖都被水汽顶起,愣怔的青年猛地抓起一旁的茶叶朝金繁撒了过去:“你到现在才说!”
金繁利落地躲开,面对宫子羽突发的脾气,他下意识地就开始噼里啪啦一顿倒豆子,为自己辩解起来:“一开始我是觉得是宫远徵挑拨离间后来云姑娘也帮你顺利过关毫无怨言我觉得云姑娘帮你是真心的她只是单纯地不喜欢你毕竟是你选她又不是她选你。”
沉默,还是沉默。
良久之后,宫子羽低垂着眼帘,吭了声:“去把云姑娘请回来吧,有些事,要当面说清才好。”
云为衫跟着侍卫回了羽宫,向坐在桌案旁的宫子羽行了一礼:“执刃大人。”
而对面的人却只是愣愣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些什么。
宫子羽是不愿说,也不愿问,怕从姑娘的口中听到一些伤人的真相。
他之前已经数次刻意忽略姑娘的礼貌疏离,以为她会渐渐适应执刃夫人的身份,和他相依相守,白头到老。
可是他想错了,原来,云为衫的心早已悄悄向另外一个人偏离。
他起身走到姑娘的面前,矮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口齿中流露出的话语艰涩无比:“阿云,你和宫远徵”
云为衫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可她终究是愧疚的,想要屈身行礼,给对方赔罪。
宫子羽轻轻扶住她的肩膀,止住她行礼的趋势,直直盯着她的眸子,又艰难地问了一句:“你真的喜欢宫远徵吗?”
她也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小心翼翼又脆弱的青年。
宫子羽心地纯善,从她进宫门开始维护她,也愿意信任她。
可她却一直有所保留,用一张温柔关切的假面对待他。
“是。”
姑娘的话语掷地有声,目光中的坦荡灼伤了宫子羽的心。
青年扶在云为衫肩上的手无力垂下,低下头,眼神空空地看着自己衣摆上的暗纹。
“好。那,从今往后,你就只是我的绿玉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