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修罗场
姑娘回报以歉意的一眼，再次屈身道谢时，屋外却传来了打斗声。
是宫远徵和金繁。
刚刚侍卫来医馆，请云为衫回去的时候，宫远徵是真的不想放人，差点就想让那个侍卫滚回羽宫去。
可云为衫拦住了他，握着他的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少年反应过来，心中满是歉疚和不安。
从前的他自然是没有什么顾虑的，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从来不会顾忌什么。
别人的议论，与他何干。
可现在的宫远徵，心底有了一个人。
一只温暖的手覆上了少年的额头，轻柔地抚平他因关切而皱起的眉。
云为衫淡淡的微笑着，手心的温度安抚着少年纷乱的心绪。
明明她的身量只到少年的鼻尖，可少年还是情不自禁地依赖她，贪恋她给予自己的一切。
姑娘放下手，嗓音中还带着些喑哑：“小徵，我得回去了。”
不是疏离的“徵公子”，不是唤来刻意戏弄他的“远徵弟弟”，也不是冷冰冰的全名。
这是她第一次称呼自己小徵。宫远徵再次将她圈进怀中，用自己的心跳，展露着他的喜悦。
过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舍地放开了她，目送她跟着羽宫侍卫，离开了医馆。
云为衫离开后，宫远徵继续挑拣着药材。可渐渐地，他被云为衫抚平的心绪又开始波动。
那个羽宫侍卫的态度很奇怪。
虽然他一向对羽宫的人没什么好脸色 ，但侍卫领命行事时，他一般不会为难。可那个侍卫的语气和措辞都很犹疑，就好像已经预料到这个任务会有阻力。
侍卫知道自己或许不会放云为衫走？
羽宫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宫子羽召云为衫回去，难道是兴师问罪！
宫远徵心中一惊，放下药材，朝着羽宫的方向奔去。
云为衫和他前后脚到了羽宫，但他却被门口守着的金繁拦住。
金繁像是早就知道他会来，无论宫远徵找什么理由，他都分毫不让，将宫远徵拦在门外。
宫远徵心中不好的猜测被证实，更加焦急，放弃了口舌之争，不顾阻拦就要冲进门去。
一来二去，两人又交起手来。
过招时的响动引起了屋内两人的注意。宫远徵看到云为衫出来松了一口气，但是看到她身旁的宫子羽，心中又开始冒火。
宫子羽看见了他，烦躁无比，冷着脸让金繁住手。可少年没有了金繁的牵制，直接朝着云为衫的方向迈出几步，伸手想要将她带离羽宫。
不料宫子羽突然上前一步，将云为衫挡在了身后。
少年见状怒极，喝道：“宫子羽，你做什么？”
宫子羽刚刚忍下怒气，本是想好好说话，被少年一喝，怒火中烧。
他故意说起些阴阳怪气的话：“远徵弟弟，夜已深了，你闯宫之事我就不追究了。可你现下好似是，想将我的执刃夫人带走？”
执刃夫人，他的执刃夫人！可笑至极！
“宫子羽，你说什么？”少年一下子炸了毛，直接上前，一只手扯住了宫子羽的衣领，另一只手握起了拳头。
眼见着两人就要打了起来，云为衫忙从从宫子羽身后出来，拉开宫远徵：“小徵，你先回去，我和执刃已经说清楚了，从今以后我只是他的绿玉侍。”
说完，她转身看向宫子羽，期望他向宫远徵证实这件事。
就算不再是宫子羽的新娘，作为执刃的绿玉侍，云为衫还是要待在羽宫一段时日。若是今天跟着宫远徵回了徵宫，怕是要惊动长老院。
可云为衫身后怒意上头的少年不管不顾：“姐姐，你要待在这里吗？”
青年捏了捏眉心，叹了一口气，刚要说话，少年讥讽的话语就一句接一句地冒了出来：“宫子羽，不要以为你是执刃，你就觉得事事要顺你心意。再说了，你的执刃之位尚未稳固，现在倒是会耍执刃的威风。”
“你不想让云为衫离开羽宫，就拿着绿玉侍的身份拘着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有多么情深意重。你不过是怕她走了，三域试炼的第三关你根本过不去，你也根本坐不了这执刃的位置！”
宫子羽怎么肯让自己的心意被宫远徵这样曲解，拉住云为衫的袖子急忙解释：“阿云，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话未说完，他的手就被少年一掌拍开，宫远徵一下将云为衫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阿云，这个称呼宫子羽也配喊？
宫远徵种种行为都精准地踏在了宫子羽的雷区。
宫子羽被气得额上青筋都暴了起来，眼尾通红，紧紧咬着牙，对着宫远徵怒目而视。
然而当他发现少年的表情也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时，忽然就笑了。
两人你来我往间，云为衫根本插不上话，此时瞧见宫子羽的神情，将宫远徵又向后扯了几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金繁此前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他应不应该出手，宫子羽从来就没个正形，受了委屈和责难，那么大的个子却只会眼泪汪汪。
想着有云为衫在场，两个人应该动不了手，金繁就一直在旁边看着，等他们吵够了再说。
但听到宫子羽笑了一声后，他觉着这两人，吵怕是吵不够了，恐怕还得打一架。
他飞身奔向宫子羽，拉住了宫子羽的一条胳膊。
于是现在的状况就是金繁死死拉住宫子羽，云为衫也紧张地拦着宫远徵。
四人对峙着，羽宫其他侍卫不敢出声也不敢动作，甚至呼吸声都在刻意放缓，尽量将自己和周遭景物融为一体。
“你也配提‘情深意重’这四个字，当初想在密道入口直接杀死所有新娘的，不是你吗？”
宫子羽的面容平静，嘴角带上了戏谑的一抹笑：“宫远徵，你说的话好不好笑，虽然云为衫是我的新娘，但绿玉侍的身份是她靠着自己的争取得来的，她若想走，我怎么能拘住她？”
“我的执刃之位稳不稳固，也不是由你来定的。”
青年动了动被金繁拉住的那只胳膊，示意他放开，然后挺直了腰背，一字一句地向宫远徵声明：
“三域试炼完成之前，我的绿玉侍，我的夫人，我的心爱之人，待在我身边，合情合理。”
“执刃大人！”云为衫知道他们是气性上头，本想等他们平息下来慢慢解释，可没想到等着等着，他们说的话却越来越没有分寸。
少年看着宫子羽的笑容，眼皮微跳，却慢条斯理地伸出手覆到云为衫的手上，面上的怒意转换成了无穷的恶意，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看向他：“子羽哥哥，你看，你所说的心爱之人，她爱的人，恐怕是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