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有人在监视你
吕一感觉有人在拍打他的脸。
“嘿，吕幺，吕幺，醒醒。”
吕一睁开眼睛，居然是那张惹人厌的脸。
“雷宇？”
“哈哈，这才多久不见，怎么变这副德行了。”雷宇正蹲在他面前。
吕一这才发现他正躺在一条小巷子里，周围阴暗冰冷，到处淌着污水。高耸的建筑将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几道缝隙似的天空，吝啬地撒着一丝光线。
“你是被抢了么？真是活该。”雷宇咯咯地笑着。
吕一坐起身子，手扶着脑袋，说：“我怎么在这里？”
“我刚从这路过，看到一个人躺在这里，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雷宇站起身来。
“你就看到我一个人吗？”
“那还能有谁？”
吕一想起那个叫安九的，脑子有些胀疼。他也站起身来，检查了一下身体，除了发现手环不在了，并没有其他异样，便问道：“雷宇，现在什么时候什么时候？”
“这都下午两点了。”雷宇用手擦了擦鼻子说道。
“星期几？”
“你该不会失忆了吧，今天星期二了。”
“我操，都过两天了！”吕一说着就往巷子外面跑。
“喂！”雷宇在后面大喊了一声。
吕一转过身问道：“你干什么？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雷宇叉着腰，轻蔑地说道：“放心，我可不打落水狗。只是想提醒你，你这样出去，很容易挨打的，要是遇上喜欢你这种小白脸的流浪汉，嘿嘿……”他手托着下巴不怀好意的笑着。
吕一看了下自己的身体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现浑身上下就剩下一条内裤了。
“呐，我救人救到底，跟我走吧。”说着，也不管吕一同不同意，便提着放在一旁的两只塑料袋，向小巷深处走去。
吕一跟着他，拐了好几道弯，才来到一幢破旧的七层建筑前，看样子至少得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他们上到二楼，吕一似乎听到有小孩子打闹的声音。
“快出来了，饭桶们。”雷宇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只见从四面八方各个小仓库似的房间中窜出十几个孩子，有几个吕一还有些印象，尤其是那个扎着小辫的女孩儿。
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她露出天真的笑容。
“小花仔，我们今天吃烤鸭！”雷宇把那两个塑料袋子举过头顶。
“耶！”一阵欢呼声响起。
雷宇把装烤鸭的纸盒子拿出来放到屋子中间的桌上，对那些孩子们说道：“都来吃，吃光光不许有剩，知道吗？”又对吕一说，“你等着。”说完便从一侧的爬梯爬到高处的小隔间里，侧着身子从里面拿出一件外套，“拿着。”雷宇从上面扔给吕一。
吕一穿好外套，认出是雷宇那件军绿色的旧外套，他穿着大小正好。
“叔叔，你是来抓我们司令官的吗？”小花仔歪着个小头问吕一，她正抓起一块鸭架子在手里，嘴上油油的。
“叫哥哥。”吕一想纠正她。
“你要脸吗？”雷宇从小隔间上跳下来。
吕一望着孩子们津津有味的吃着烤鸭，他认出来那都是别人吃剩下的，然后问雷宇：“是你在照顾他们？”
雷宇也拿起一根还残留了一点肉的骨头放在嘴里嚼着，含糊地说道：“他们非要跟着我，我有什么办法。喂！你们别抢，都有份。”他连忙过去维持秩序，揪着一个小男孩的耳朵教训道：“不许抢别人手里的。”然后又接着问吕一，“那天你被警察带走，我还想去看看热闹来着，
吕一忙问：“你还听说什么了？”
“谁知道呢，不过人已经被抓了。”
“被抓了？是什么人。”
“那我怎么知道，后来我还去你家那边，两天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被打死了，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到你。”
“想不到你还挺好心。”吕一揶揄他。
“好了，衣服借给你，快滚吧。”雷宇作势驱赶。
“好吧，过两天洗干净了再还给你。”说完，吕一便朝通道口走去。
“叔叔再见啊。”那些孩子们朝吕一热情的挥着手。
“叫哥哥。”
……
“吕一，你到底还想不想要这份工作了？两天没来上班，招呼也不打一个。”
“对不起，我家出了一点事情，还没来得及请假。”
“这两天算旷工，这个月奖金也别想了。”
“是是是。”
吕一从人事经理的办公室走出来，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这几天发生的事使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了。
坐在工位上，他开始认真理的理了一遍这些天的事情。
一开始是他在列车站被那个女孩给撞倒，接着他就莫名其妙的有了可以“跳跃”到别人梦里的能力。然后就是那个叫安九的女人装扮成警察把他从警局带出来，路上被那群西陵集团的人追捕，接着就到了那栋大楼的房间，给他戴上脉冲头盔，还一直对他说“要记住细节”，最后就是那个大个子闯了进来，把安九击倒，接着……
“接着就是雷宇在小巷发现了我，在这之前似乎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该死。”
“叮”的一声，将吕一的思绪拉了回来。
是电子邮箱收件提示音，吕一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全息屏上那个闪烁的红点。
发信人：“未知。”
内容：“吕一，他们在监视你。”
吕一迅速关掉界面，然后朝四周望去。同事们都在小格子间里埋头做着事情，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你是谁？”吕一立即戴上指键器输入。
那道游标一直闪烁着，吕一目不转睛的盯着显示屏。
“我是安九。”
安九！吕一现在有好多疑问需要她来解答，可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始。
“你在哪里？”
“我很安全。”
“谁在监视我？”
“西陵集团。”
“我从来没有得罪过西陵集团，他们为什么要监视我？”
“你有他们想要的东西。”
“是什么？”
“一些信息。”
“我能有什么信息？我自己都不知道。”
“信息在你身上。”
“我身上？”吕一有些纳闷。
“我要走了，他们快找到我了。你现在很安全，什么都别做，我会来找你的。”
“什么时候？”
“很快。”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吕一发出最后一条信息后等了好久，安九都没有再回复。屏幕上那一闪一闪的绿色游标符就像万花筒似的，把吕一的思绪搅得乱七八糟。
接下来的几天过得平淡无奇。
吕一先是去国家通讯营业厅补办了个人信息号牌，领了一副新的手环。然后到“蚁穴”里找人把手上的塞勒涅矿石兑换成了钱，用的名义是技术服务费，他甚至还缴了一部分税款。
回家路过那间号称四百年老字号的烤鸭店时，吕一突然想起了雷宇。
他走进附近的一间自助洗衣店，把那件军绿色外套扔进速洗机里，付了钱，机器开始发出运行的声音，大约过了十几秒钟，便听到哔哔哔的声音。他取出衣服闻了闻，还是难掩一丝油渍味。
吕一提着新鲜出炉的烤鸭，一路朝雷宇他们的住处走去。
这里的路七拐八倒的，不一会他就迷路了。
不远处两个小孩正在一堆杂物中翻找着什么，像是在拾荒。吕一走过去问拉住一个孩子：“嘿，你们认识雷宇吗？”
那个小孩盯着他呆呆地看着，也不回答。
“他是聋子，听不到你在说什么。”站在杂物堆上的另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说道。
那名小孩不再理他，弯下腰去捡起一个摔碎的。
吕一不禁有些有些无奈。如今人造耳蜗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绝大部分的家庭都能负担得起。可是对于这些流浪在城市里的人来说，仍然是一笔遥不可及的费用。
“那你认识吗？”吕一对那个大孩子问道。
“你手里提的是什么？”他指了指吕一手里的提着的口袋。
“你想吃吗？”吕一拿出一盒烤鸭递给他们。
那个大孩子立马跑下来接了过去，然后迅速跑到另一个孩子跟前，露出开心的样子。
“雷宇在人家义肢店偷东西，被抓起来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这小子老毛病又犯了。
“就半小时前，在“老街”那边。”边说边拿起一块鸭肉放进嘴里。
老街是紧挨着“蚁穴”的一条数百米长的二手商品交易区，这里鱼龙混杂，三纵四横的交错着十几层建筑，只要你有钱，就可以从这里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吕一赶到那个义肢店的时候，雷宇已经被绑在一根柱子前，一个身材肥大的光头正在破口大骂。
“小杂种，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了！”说着，便是一耳光扇过去，雷宇的脸颊立即肿了起来。
周围路过的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驻足围观，有的只瞄了一眼，便也离开。
在老街这种地方，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平常了。
“喂！不要打人。”吕一急忙走过去拦住他的手，“他偷了你什么？我赔给你。”
那个胖子斜着眼睛看了吕一一眼，问道：“你是他什么人？少管闲事，躲远点儿。”
“你别管我是他什么人，他偷了你什么？我照价赔给你。”
那个胖子的小眼睛一转，赶紧从店铺里拿出一副人造义肢，说，“你看，最新的第四代pr自适型，这小子就敢偷，还给老子弄坏了。”
吕一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副二手的义肢，那上面的序列号还是重新激光打印上去的——这是他们这一行惯用的伎俩。
“多少钱？”吕一问他。
“八千！”胖子狮子大开口。
“什么？八千！你怎么不去抢啊，死胖子！”雷宇在一旁大声的骂着。
“小杂种嘴还挺硬！”扬起一只手掌，作势又要扇他的耳光。
吕一知道这样一款自适应型的义肢，全新款也不过三千五，在老街能卖到两千一二就算是高价了。他举起右手，把拇指和食指收拢，说：“三千，如果你同意我就付钱，你要是不同意，我马上叫巡逻警察来。”
那人眨了眨眼睛，看着雷宇，故作没好气的说道：“你小子今天运气真好。”然后拿出一台收款机，对着吕一说：“给钱吧。”
吕一把手环靠向收款机，发出“哔”的一声，然后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响起：“收款三千元，欢迎下次光临。”
他把雷宇身上的绳子解开，然后说：“走吧。”
雷宇擦了擦脸上的污渍，对着吕一说：“谁要你多管闲事的！”吕一睁大眼睛，心想我救了你，你还骂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还没张口，雷宇把手一比，对那个胖子说道：“钱给你了，该把东西给我！”
那胖子轻蔑一笑，然后把那副义肢扔到雷宇手上。
雷宇头也不回的朝人群中走去，吕一跟在身后，正要喊住他。谁知他一个弯腰，拾起地上一块拳头般大的石头，狠狠地朝那个胖子扔去。
“跑啊！”雷宇喊道。
吕一还没反应过来，雷宇已经跑得没影了，只有身后传来一声叫唤：“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