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知雅意各宫送礼忙
姚黄终于在入宫后第五个月成了“敏嫔”。
与晋升旨意同时下来的,还有一道关于她的挪宫口谕。
带协理之权的嫔位,当算得一宫主位,还住在长春宫不成体统,杨后便做主将她定在了翊坤宫,离乾清宫近,又不远离众人,即日起就收拾东西预备搬家了。
赵渊后宫升迁别具一格,他更注重妃嫔的综合素质,有无子嗣、家世背景固然重要,却不是必要条件,他不会过分宠爱谁,更不是会“为国献身”的人 。
他像所有帝王一样,爱不爱的无所谓,只要妃子臣服。
面对赵渊,姚黄始终怀揣着与大boss相处的极致分寸感,什么爱情,根本不存在的。
既然是混职场,谁还把谁当真。
这回晋升嫔,她不再如御花园初见那般忐忑,也称不上惊喜,她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唯一需要转变的是心态,从此刻起,她不再是可有可无的小小贵人,而是管一宫事,甚至能协理后宫的部门领导了。
从景仁宫回长春宫路上,她再次遇见了那些机灵有眼力见的太监和宫女,各个谄媚依旧,姚黄不动声色地目不斜视,直到她坐在自个儿屋里,李陈鱼在耳边雀跃依旧。
“姐姐可真让人意外,顾总管来传旨那会,我们都吓了一跳,姐姐竟然不声不响地成了敏嫔,真真可喜可贺。”
“我是头一个恭喜姐姐的不是,姐姐可要赏我些甚么。”
“听说姐姐要搬去翊坤宫了,我不想跟姐姐分开,要不,明儿我去求了皇后娘娘,我们俩还住一宫可好。”
李陈鱼聒噪得如同树枝上的麻雀,一口气说个不停,姚黄苦笑着摇了摇头,硬拉她坐下也不行,无奈便放她自在,管不了了。
一时各宫陆续送来贺仪,四海与云香在外头料理,登记造册,迎来送往,长春宫后院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闹。
“姐姐快瞧,这是荣嫔送来的,可真好看啊,这没个几百两银子怕是买不来,她稀罕玩意儿可真多,我还从没见过这样的如意摆件……”
姚黄搭眼看过去,张双宜打发人送了一件银鎏金花丝烧蓝五福捧寿八宝纹如意摆件,大气华贵。
她过去比了比,足有半米长,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得有一斤多。
姚黄在贵妃屋里见过一个类似的,单如意头是花丝工艺,这种技艺最是复杂,讲究花丝细致工整。
张双宜送的这件,通体采用花丝,个头又大,富贵华丽上了一个档次,还镶嵌数排红宝石与红珊瑚,手柄内外两侧俱有烧蓝而成的玉石装饰,丝工精细,且头尾皆绘有蝙蝠,寓意如意吉祥。
“荣嫔可忒豪气……”李陈鱼道,“回头姐姐挪宫,将这个摆在百宝阁上,保准又华贵又大气!”
姚黄看她一眼,小心将如意仍装进匣中,嘱咐四海写了签子好生收着。
论礼尚往来的话,张双宜这贺仪太过贵重,前头她晋荣嫔时,姚黄为不出错,只随大流送了个不起眼赏盘,是个蓝地粉彩喜鹊登枝梅盘,远不如这个金贵。
不得不说,荣嫔家底丰厚就是不一样。
姚黄本来还挺平心静气的,可随着一拨拨贺礼送来,她心中隐隐泛起不安,大有一种“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之感。
与此同时的储秀宫里,张双宜拿小钎子扎起一块蜜瓜,斜斜扫一眼七喜,声气慵懒道:“贺仪送去了?”
“奴才专程送到敏嫔手里,咱们娘娘的关怀,这么好的物件儿,敏嫔一瞧见那眼都直了!”
七喜扯谎信手拈来,只要能讨自家主子高兴。
储秀宫的人乖觉异常,各个人精似的,荣嫔因挪宫不爽好些时日了,如今一个初入宫的也能与她平起平坐,她心里能好过就见鬼了,为此,众人陪着几万分的小心伺候着。
张双宜哂笑:“跟着宜妃能有多大识见,甚么好的不学,偏学了她雁过拔毛那一套,到底是穷门户出身,没见过好的。”
从她见到姚黄的第一眼起,她就莫名讨厌姚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余允蝉看上的人,都跟她自个儿一个德行,张双宜也就顺带不喜欢姚黄。
或许是挪宫人选让她得了个教训,这回送贺仪,她特意在库里寻出了这件如意摆件,既贵又重,表面上是送给姚黄的,实际是做给皇帝看的。
张双宜这才明白,她的喜恶不重要,主子爷的喜恶才是根本。
“你也是,瞧你那身衣裳,一会子就上库里给你寻几匹好的来,你这一出去,打量本宫苛待了你。”
张双宜睨曹思源一目,她今天刻意叫了人来,为得就是将挪宫一事告知于人。她为曹氏下一步住在何处而困扰,今见姚黄晋嫔又将迁去翊坤宫,思路豁然开朗。
曹思源捧起茶盏轻抿一口,顺势将杯盏握在手里,双关道:“多谢娘娘赏赐,妾与娘娘同住这几年,还是头一回得您的赏,必不能忘。”
“倒也不费事,到翊坤宫不过是两步路的工夫,若是缺东少西的,你回了本宫,本宫打发人给你送去,也不枉你与本宫同住一场。”
曹思源心里嗤笑,面上却未显露出来。自从张双宜晋嫔,愈发爱自矜身份,话里话外的“本宫”,竟也不嫌累赘。
“本宫早起听他们嚼舌头,说是有人参了江贵人父亲一本,让给下大狱了?”
风水轮流转,张双宜早前的屈辱与忐忑终于有人感同身受了。
曹思源眼皮一跳,她早有所耳闻,一直默不作声一是为避嫌,二是疑点甚多,她没想明白。离家多年,且朝堂官场上的事,一人背后就是一个利益集团,她力所能及,远远揣测不了,满心只惦记家族平安就好。
至于避嫌一说,她与江绾太相似了,同为贵人又都诞下公主,谁稍微比谁高一点,另一个心里就不平衡,日前因明仙回到她身边,江绾已经出手试探了,如今她父亲又参江父,难保有人揣测是她授意,这时候若上赶着分说那无异此地无银。
“本宫就奇怪了,你与江贵人不是同一个地方的嘛,怎得也生分了?”张双宜见曹思源不吭声,只当她是没脸回话,便又刺激她,仍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到哪儿都一样哈。”
“后妃不得干政,皇上那脾气,娘娘自然比妾清楚,”曹思源起身,福了个身,“若您没有别的吩咐,妾先回去了。”
说完,她起脚就走,也不用宫婢掀帘,自己手一甩,摔帘子出去了。
“还反了她了!”张双宜把眉一皱,扭过身扬声啐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