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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连出错皇帝面不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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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自打李陈鱼晋了和贵人,对外交际更频繁,一日总有多半晌在外头,偶尔姚黄想与她说句话,还要瞅合适的时机,有时候甚至要提前交代红玉。

    姚黄因宜妃那句“凡事不能只看表面”苦思数日,偏参不透,她一度陷入自我怀疑,偏这日李陈鱼从永寿宫回来,带来一个消息,让她心门洞开。

    “永寿宫居然要挪曹贵人出去?”

    姚黄抿着一口热茶,险些烫着自己。

    “可有说挪去哪儿?”

    她还是很有政治敏感度,见微知著。

    李陈鱼摇头。

    “原是林常在跟前的银烛提了一嘴,她们宫婢之间各有联系,仿佛是那日王答应去了白贵人屋里,后来就传出来些风声,白贵人甚么出身,她向来有些门道儿,这些事儿上原比我们有成算。”

    姚黄点颔赞同,她拿着茶盖的手悬在空里。

    这就更热闹了。

    若挪宫人选是孙长宁,她人微言轻,不拘住哪儿都行。

    可若是曹思源,她有家世还有皇女傍身,这闺女还是生生自娴妃身边夺回去的,又因落胎得皇帝怜惜,一时倒是敏感的不行。

    她就像个烫手山芋,放哪里都让人头疼。

    “敏姐姐,你说这曹贵人会挪去哪里?”李陈鱼又眨巴着眼睛问。

    姚黄看她一眼,沉吟着摇了摇头。

    她不想在李陈鱼面前分析。

    大抵是从其去御前告状晋了贵人那日起,姚黄就在心里存了个疑影,在人跟前也不再敢口无遮拦,凡说出口的话,总要思量一二。

    贵妃似乎与姚黄一门心思,长春宫例会上总尬聊些闲话,倒是背着李陈鱼时,柴轻月才会说些所谓的体己话,这或许算是她和贵妃的默契。

    话说这日李陈鱼照例去找林燕初品茶,她前脚才出长春宫,后脚贵妃身边的春梨就来请姚黄。

    刚至门口,见明慧和一个才留了头的小女孩站在台阶坡上跳来跳去,一见姚黄来了,客气地见了礼。

    姚黄轻轻掀帘进去,只见太医晁丛正给贵妃请平安脉,她不敢惊动,遂进另一头稍间里候着,老远瞅到小炕几上搁着一堆金丝银线、竹绣绷子与一沓花样子,还没来得及细瞧,春梨来请她过去。

    因方才瞧见太医,恐贵妃身子不适,姚黄见礼后紧着问候一句。

    “不打紧,”柴轻月手一挥,熟稔给她指了个座,“曹氏要被挪出来了?”

    姚黄眼皮子一抬,因问:“娘娘的意思,难不成她要挪进咱们长春宫了?”

    柴轻月哂笑道:“这原该是她张双宜考虑的,她倒好,图省事儿只填了个人名儿!”

    单这一句话,姚黄对贵妃肃然起敬。

    瞧瞧!这就是柴轻月身处高位的素质与格局——想boss之所想。

    也许领导有自己的想法,作为下属,问题出了,你得给出合理的解决方案,难不成你等着领导替你解决吗?!

    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要让领导做选择题,而不是简答题。

    忽听外头一路靴子脚步响,三保躬身进来打了个千。

    “娘娘,方才皇上口谕,储秀宫荣贵人诞育皇子有功,晋——”三保刻意顿了一晌,敛眸觑向贵妃。

    姚黄屏气凝神,她有种高考放榜前的紧张与忐忑。

    柴轻月瞪他一眼:“少磨叽!”

    “储秀宫荣贵人诞育皇子有功,晋荣嫔,下月五月初五行册封礼。”

    “荣嫔?”柴轻月嗤笑出声,毫不掩饰口中轻蔑,“真是抬举她了!”

    姚黄一怔,她居然猜中了答案,眼下更迫不及待想去验证下解题过程。

    荣嫔挪曹贵人出储秀宫,与姚黄一样关注此事结果的还有江绾。

    她二人心态不同,姚黄纯属看热闹长见识,江绾却是实打实的利益牵扯。

    因这几日天朗气清,近来诸事顺利,她才有心思干些闲事。

    让琼芳领着两个小宫女拿胭脂化了水,将日前去内务府领的笺纸泡了晒在日头底下,待干了,江绾对着光一张一张拿在手里看,将染色不均的一一挑出来。

    口谕传来时,她手下一慌,那沓十样锦色笺散了满地。

    若曹思源挪进了永寿宫,她竞争一宫主位的胜算又少了三分之一。

    永寿宫的账册已经落在白海棠手里,倘或添了曹氏,她不敢想往后是什么光景。

    还没缓过神来,御驾已至永寿宫。

    赵渊瞧着面色不豫,一气儿入了内,打眼一扫也不做声,径自朝暖炕上坐了,自有宫婢上前伺候妥当,解了一身外挂。

    江绾在院里愣了一瞬,忙撂了手头东西,因觑见人黑着脸,硬压下满腔心事迎上去。

    “妾拿薄荷油替您揉揉罢。”说着就挽袖卸镯,沾了薄荷油,沿着人穴位一轻一重地按着。

    赵渊随口应一声,倚着大迎枕靠了,微阖目养神,由着她略揉几下,便觉一股子凉意袭上头,皱眉按下她的手,睁眼道:“这味儿重。”乃叫人搅来凉帕子,自个儿接了略略拭过,“这会子倒用不上这个。”

    一时又有人上前伺候净手,好一番忙活。

    “朕前儿赏的大红袍呢,便吃那个罢。”

    江绾惶惶站在一旁,讪讪的也不敢上前搭手,待琼芳将茶盘端上,她方从瓮罐中取了水倒在炊壶里,在红泥小火炉上坐了,净手毕,往茶盘前落座。

    “那是您赏的,妾舍不得……”

    “去岁见园子里荷花开得好,将份例里的茶分小包包了,每日下钥前塞到花苞之中,第二天开宫门便取出来,如此数十日,那茶便染了荷香,统共就二两,一直收着舍不得吃,偏巧今儿您来了。”

    “您最会品了,且尝尝这个茶味儿好不好。”

    见人絮絮叨叨,赵渊抬眼瞧她,语带不快淡道:“怎么,还要朕说第二遍?”

    !!

    江绾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

    她少见皇帝黑脸,加之心中存着事儿,她越怕越急,越急越错,越错越心焦。只得硬着头皮泡茶,暖杯、置茶、洗茶、温杯、冲泡,一气呵成,待茶香四溢,方忐忑递上去。

    赵渊不再做声,只一味瞧着她烹茶动作。

    屋内一时静默,只有偶尔发出的细小声响透出几分小心翼翼来。

    待江绾奉茶,赵渊才将视线转圜其面上,接过漫漫呷了一口,悠悠道:“茶是好茶,方才初泡之时,香气虽浓,却有些逼人;此刻二泡,香气稍淡,回味却更浓。”

    “只可惜……”赵渊掩了后话。

    江绾坐在下首,耳里听着皇帝喝茶的声气儿,愈发局促,凝眸盯着他握盏的手,乍听前话先是一怔,不免有些糊涂,及后话“可惜”二字入耳,不由抬起头来,正对上皇帝双目,心吓一跳。

    赵渊又呷一口,仍是摇头,将茶盏置于炕几上,一指予她。

    “你既好茶,必是知道的,这茶与水,如同君臣一般,需相辅相成才是。你用了极寒的雪水,与此茶颇不相与,失了中正。下回且用那山泉水再试过,便知一二。”

    一时说到“相辅相成”,赵渊想到连日来的动静,尤其张双宜的挪宫答案一塌糊涂,心中本就悻悻,现下更盛,他语气中透着倦怠。

    “如今……阖宫上下竟找不出一个妥当的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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