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腹黑帝缱绻试才情
论如何与难缠又腹黑的皇帝相处,姚黄也逐渐摸索出了一套不成熟的经验,其中非常要紧的一条,不能硬刚,该服软就要服软,该告罪就要告罪,该下跪就要下跪。
和性命相比,脸面什么的,只是锦上添花,聊胜于无而已。
赵渊见状,身子朝前一探,一把拉起姚黄来,乃说:“这话儿说的在正理儿上,不过,这些官员是朝廷的体面,这个,可比不得下头主子奴才的名分,朝廷的面子,可全靠他们去挣呢,纵然有错,也得宽待着他们。”
“皇上虑得极是,妾原想不到那一层,倒在鲁班门口儿卖弄了。”
姚黄就势起身,那一把猝不及防,带起赵渊身上一股淡薄的芳香,初闻似甜美的琥珀,余韵则剩了芳润的木质调,这香气她从未闻过,一时又觉着好闻,因趁人不备贴上去深嗅几下。
赵渊唇角带笑,顺势揽了姚黄在身前,笑道:“你这话儿,就显着应付了。”
“才晌午见过大臣,就说的跟你是一样的理儿,告诉朕要派审案子的官员下去,预备着,详细查查地方上有没有办错事儿的人。”
“可是你说,这些礼既不是他们管人家要的,又是为年下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那是不是情有可原呢。”
方才只顾着闻那香味,一心两用敷衍着略一走神,竟叫赵渊给点出来了。
姚黄只觉背后咯噔一下,身子不由绷直,她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状态,方才回话。
“妾瞧着,这里头好似还有另一层,”姚黄后腰虚倚着赵渊小臂,乃道:“按说,这寻常送礼原是量力而行,若是有所托有所图,那必定是下了血本,俗话说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一时得了厚礼,若收了,恐知道送礼那人有所图,若是不收,恐不是厌弃礼轻,便是知道求而不得,这样看来,只消以拿素日的礼为引,甚么物件价值几何,送礼的人年俸几许,受礼的人官居几品,这些个关系凑到一起……”
西暖阁内,赵渊身上的龙涎香气似有一种魔力,姚黄只觉头重脚轻,仿佛吃多了酒,一时壮了胆,正对上赵渊的眼睛,她娇哼一声:“我今儿怎么话越说越多……”
“无妨,也只在朕这里说说,朕不怪你。”
赵渊微置一笑,环其腰身坐近,在她耳际低语。
!!
赵渊的喘息紧贴她耳后,霎时间一股酥麻传遍全身,她耳根涨红,身型几乎一软。
“照你这么说,朕若是免了他们的错处,他们可要感戴朕么?”
姚黄百爪挠心,正欲脱口而出应和,一时记起这是煎熬异常的御前对答,生死局啊,她竟然又走神,忙暗自狠掐虎口,吃痛下复一思量,不禁恍然,乃肃容道:“听皇上这么说,那妾头先便错了。”
“原先那杀一儆百管一家子或许可用,可皇上治国平天下,便不能用一家之法,妾先前以为皇上不追究是仁慈,后头一想啊,应是恩威并施,制衡之道。”
“妾幼时读《秦赋》,人皆说那讲的是施仁政,如今想来,那里头也讲的是合纵连横。”
“一国朝臣,想来既不尽会是那奸猾之人,也不全是耿直之辈,可正是有了这些人相互牵制,您才能居高临下,想来,他们也是会感恩戴德的罢。”
“唔……这么一来,恩典是给了,那朕要是想让他们经了这事儿,也打心里头怕了朕,怎么办?”
赵渊忍不住牵起她手,置于掌心把玩。
!!
这是姚黄第一次握住他的手,她试探地摩挲着其掌中纹路,那指节间拉弓骑射的老茧,像一个个突起的小丘陵,一点点落在姚黄心里,让她感到舒心,安稳,穿来后还不曾有一刻如此刻,她贪恋这一刻的岁月静好,幻想着时间若就此停止便好了。
偏在这时,姚黄想起她一紧张就手心沁汗,恐御前不雅失了体统,又刚巧借着此时暧昧,遂壮胆将身子往赵渊怀里探了探。
“咱们泱泱大国,您千挑万选得来的官员,自然都是个顶个儿精明,若是他们经了这一遭仍不体察您的心,那他原不配拿着朝廷的俸禄,更不配为您效力。”
“朕告诉你,朕不但不治他们的错儿,朕再赏还一份给他们!”
“屋子里头闷,陪朕出去走走。”
赵渊笑意更甚,一时叫了顾寅进来,示意姚黄一并过来更衣。
帝王术惯用的畏威怀德,话至此,她方如梦初醒。
确实班门弄斧了,姚黄面上一窘,垂着眼帘,紧走几步跟过去给顾寅打下手。
朕看,这折子你也没哪儿瞧不懂的么。”赵渊站直身子,高擎双臂拉伸几下,乃伸出一臂,揶揄一笑。
姚黄一撇嘴,嗔怪:“皇上净编排妾。”
“你啊,总要给你逼到这份儿上才肯说实话。”
他将折子交于顾寅,又吩咐交内阁去议,顺手一捏姚黄鼻尖,眼底藏不住的欣喜。
眼见这回御前对答过了关,姚黄心中大为松快,一时得此亲昵之举,因顾寅还在跟前,她便有心一躲,却不想没站稳,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直往后跌,她下意识间双手死抓住赵渊小臂。
见状,姚黄又登时愣住,这可是皇帝啊!
她三魂不见了七魄,慌乱间紧忙撒开手,谁知又一个重心不稳,不得已复紧紧揪住赵渊衣袖,又气又急,立时面红耳赤,羞愤难当。
本想避开亲昵,岂料此举一出,现下倒像是她刻意为之。
赵渊一把抱住姚黄,已是肌肤相亲,霎那间心旌动摇,他抬手狠一拽,扯下领间盘扣,直盯着她不错眼,扬声。
“出去看看!奴才们都怎么伺候差事的,朕也觉着热了!”
顾寅正背过身退出去,一听这话连连点头。
这厢,赵渊径直打横抱起姚黄,凑近了道:“前儿才跟你说朕不凶,今儿就大胆,敢搅了朕出门的兴致,看朕怎么罚你!”
姚黄低呼一声,手紧着攀上赵渊脖颈,因凑得极近,又得了那调情恣意的话,她娇笑道:“今儿早起下了雪,原就不便出门。”
至内室榻前,姚黄就势一扬手,扯下暖帐上的穗子。
所谓红绡帐暖,余下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