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夕夜家宴见世面

    钦定宫中例则中载，嫔位下不配车驾。

    外出基本靠走，偶有十分得宠的，能享受一顶御赐的二人小抬。

    昨日大雪搓绵扯絮下了一日，路本就难行，这一会子天色正暗，眼瞧又将是一场风雪起，风声呼呼作响，翻拢起裙摆，肃肃寒风中，姚黄不觉缩了缩脖子，与李陈鱼加快脚步，过西一长街从隆福门直往乾清宫去。

    乾清宫殿内鱼龙光转，彩绸旗飘。

    时近酉时二刻，内务府总管韩申正指挥膳房太监传菜，且每五步掌一灯笼，远远望去，传菜队伍像极了一条火龙，蜿蜒流动。

    殿中，皇帝座前设一金龙大宴桌，摆各果品糕点小菜，冷热膳肴四十品，余下宴桌皆按照品阶分列两侧，左右头桌各一，各膳肴三十品，其后二桌，三桌不等。

    往年入座开宴后，多有助兴的承应戏，边看戏边进餐，先摆热膳，进汤饭、奶茶，后转酒膳，再饮果茶，待承应宴戏毕，众姝出座谢宴，方算团圆饭吃罢。

    姚黄她二人竟到的早，由侍宴太监领着归座。

    大殿内未焚香，另设几处熏笼，更着意添着炭火，甫一进来，热浪扑得面颊通红，姚黄更觉脸上毛茸茸扎得慌。

    待入席坐定，李陈鱼双眼放光，四下里打量乱看，忽然低拽姚黄袖摆，眼帘一挑，示意姚黄往席面前头看，故作高深地问她可瞧出什么没有。

    姚黄不解其意，环顾一圈，摇了摇头。

    李陈鱼轻打她手背，傲娇道：“数数上头单席，下剩一张多的，你道是谁？”

    姚黄随其目光再次看过去，仍摇头。

    “竟是个傻的！”李陈鱼嗔，诧异：“你爹没给你请教引嬷嬷啊。”

    姚黄心中大动，端起茶盏轻抿，缓解尴尬。

    她暗自纳罕，教引嬷嬷一事毫不知情，更从未听姚谦提起。

    礼聘入选本就不比大选，若非标配，姚谦自然不肯多费一份心，再细一琢磨，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自礼聘旨意之初，姚谦就存了与姚黄切割的念头。

    入宫前夜，仓促处置小跨院嘴贱婆子以销毁人证，王氏等大闹却潦草收场实为转移注意力，至入宫后丢行李小毛子挨打，入宫时日不等，还有四海那句摸不着头脑的回话，桩桩件件俱透着算计。

    姚黄突然忆起那日登轿入宫，她与姚谦纠缠，执礼官一说答应身子虚，当时只觉蹊跷，然并未深究，如今细细想来，恐大有深意。

    对上假托姚黄抱恙拖延时间，对下利用前后时差瞒天过海，摆明是想凭信息不对等，不动声色将姚黄逼入死局。

    若是她御前见驾说错一星半点，只怕命不久矣。

    好家伙！这哪是亲爹，分明是活阎王！

    见她出神，李陈鱼轻推了一把，姚黄当即扭过脸去，佯愠：“爱说不说。”

    不想李陈鱼听了这话也不恼，更做实姚黄定然不知，原有意卖弄，当下强拉着她将后宫人事分说个清楚。

    姚黄半推半就，收获一耳报神，故对李陈鱼印象也比昨夜好了不少。

    正耳语间，殿外内监高声唱礼江贵人、曹贵人并王常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