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变化

    这一次，青年检阅，又或是经历完那段记忆用的时间并不长，即便在脑海中，时间已经过去了千万年，但在现实中的时间却未过去多少——他甚至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魔力因为抵御寒冷而被消耗多少。

    ——名字，名字，他的名字是一个具有怎样概念的名字？

    他不明白。

    青年这样疑问着，垂头凝视脚下那建造起他此刻所处的巨大地底建筑的龙尸，望着祂那如同失去光泽的彩色玻璃的双目。

    从最后一批龙死去到现在又过去了多少年呢，青年似乎有一个算不上清楚的认知。

    在他的记忆中，龙族的时间观是与人类不同的，祂们一次小歇的沉睡时间大约便需要数年，而一次因为力量损耗而开始的沉睡大概需要花去约数十年至百年之久的时间——青年记得他沉睡了许久，大抵是一两百年那般多。在沉睡之后，他发觉同类已然在海中建起了巨大的建筑，营造出安身立命的巢穴与那些似乎与人类生活时需要用到的，本质一样的事物。

    他和他的同类们会繁衍，但那些繁衍下来的子嗣却仍是属于从二者身上剥离下来的碎片，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衰弱。最初的族群只有一条龙存在，而那条龙繁衍出了与自己模样相同，力量也无多少差距的存在，那些被繁衍而出的存在成为了龙群。

    但力量终究有限，似乎是在四百至五百年间，族群便步入衰弱与死亡的大门中了。

    即便繁衍也改变不了情况吗，就像之前的羽蛇和祂的眷族那般？

    青年隐隐约约感觉到了这个问题，而后看向了掌心。

    与之前那两次一样，在阅读完记忆之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他的身体之中——此刻，他的手掌上正覆盖着硬质的冰冷龙鳞，鳞片呈现出暗蓝的色泽，而那十指的指尖化为了反射金属光芒的爪。

    而在体内，似乎有什么像胃一般的器官在蠕动着——当青年试图控制它时，一股像是气体被排出的感觉从器官内出现，顺着似乎是刚刚才在青年体内出现的软管上涌，游曳着前往他的喉管与口腔，而后从他的口腔内壁两侧，某种冰凉的液体从那里的孔洞涌出，在空中化成混杂着结晶的冰冷雾气。

    那些结晶像是从雪原的天空随处可见的白色霜花，但之中又混杂了明显的黑——青年想起，那些在雪原中安身立命的同类吐出的气息似乎也是这样的。

    但为什么那条巨蟒，又或是羽蛇不曾使用这种与生俱来的本领？

    青年想到了这点。

    他感觉似乎从古往今，龙族的力量正在退化——越是接近青年此刻身处的时代，那些龙族便愈发衰弱。

    那条海蟒体型硕大无朋却做不到离水腾飞，更做不到将什么生物化为眷属。

    而羽蛇能够腾飞却缺乏吐息与将其他生物真正化为己身的能力。

    ——这次，青年所看见的龙群又缺少着什么呢。

    仅是在原地冥思苦想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无论如何，还是得继续去寻找线索——大概寻找到下一个昔日龙族留下的事物之后，他或许就能够初步明晰自己的名字究竟为何了。

    准备转身离去的青年望向了足下的骸骨。

    灵魂已然离去的躯体没有埋葬的必要，就此上路吧。

    青年手上的鳞片张合着，在片刻之后缩回皮肤之中，那散发着不详色彩的指爪色泽也重新回归原来的色泽。

    ——如果就放任这些鳞片在手上的话会把戒指刮花。

    根据记忆中的道路，青年从那有着巨大穹顶的室内走出，接着绕过地面上的，只有他半只脚大的四足鱼踏上阶梯，拾级而上走上地面。

    干涸的海床重新映入青年眼帘，他辨认出西南方，重新上路。

    接下来就是前往沙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