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告白
卫清这一桌的小小风波没有影响到丧宴整体的进行，此时面色难堪的陆槐安终于安分了下来，其他同学也都只是和卫清简单地叙了叙旧，就不再言语。
宾客到齐，主持人上台宣布宴会正式开始，一切按流程进行，哀乐奏响，所有人向死者默哀一分钟，然后由主持人致悼词。
卫清听着主持人的悼词，听着林墨父母怀念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在废墟里能不能复活林墨？”卫清之前问过废墟管理员。
“人死不能复生。”废墟管理员让卫清死了这条心，人死了就是死了，怎么可能复活。
卫清不再确定自己这趟回文州参加林墨的丧宴，到底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再次看见和林墨有关的东西，听到别人讲述林墨的过去，卫清心中本已模糊的她就越来越清晰。
经此一别，便无再见。往后余生，只堪回忆。
卫清想过他和林墨可能会老死不相往来，但是从未想过，从那时候起就是真的再也不见，而且是想见也见不得了。
心乱如麻之际，卫清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洛一清澈的眼睛望向卫清，左手牵着卫清的右手，传递着温柔热切的温度。
卫清的心突然安定下来，无所依靠的孤独感骤然缓解。
来宾讲话环节结束后，来宾可以向逝者鞠躬道别。洛一牵着卫清的手，和他一同走到台前，在林墨父母和众宾客的诧异目光下，对着林墨鞠了三躬，然后加快脚步离开了宴会大厅。
洛一拉着卫清跑下楼，路过前台的时候拿回了自己放在那的一束红玫瑰，然后离开了酒店。
月色清冷，散着寒意，但是走在月光里的两人却感觉不到寒冷。
“完蛋啦，这下又要被说闲话啦。”卫清用空着的那只手挠了挠头。
“怕什么！你刚才怼陆槐安的时候多帅啊。这会儿又怕别人的风言风语了吗？”
卫清浅浅地笑着，心中轻松了许多，说道：“当然不怕了，我多少也明白了，别人眼中的卫清是怎么样的，和我自己反而没多大关系。”
洛一“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走在故乡的道路上，彼此都没有松开牵着的手。
“阿清，你会不会觉得不公平？”
“怎么说？”
“就是在和林墨的恋爱里呀。最开始主动的是你，后来维系感情的是你，分手后走不出来的人是你，到快忘掉她的时候，她却先走了，你恐怕一辈子都要活在对她的缅怀中，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卫清想了想，说道：“可能因为我真的深爱过她，所以不会觉得不公平吧，感情不就是这样嘛，很难完全对等。”
“但我觉得不公平。”洛一说道。
“又不是你和她谈恋爱，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卫清问道。
“我是说，我觉得你对我不公平。”
“？”
“卫清，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卫清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个“好朋友”。
“你看，我们的关系就只是‘好朋友’而已，是那种写在小说里，前几章出现‘洛一’这个人名，读者都分不清我是男是女的那种关系。”
“可是比起林墨，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我陪你陪了更久，明明是我一直在关心你，明明是我一直和你这个孤僻的怪家伙做朋友，可为什么到最后就被别人抢先了呢？”
洛一抬起右手，用手背抹去眼泪，手里还攥着那束红玫瑰。
卫清沉默不语，下意识握紧了洛一的手。
“你轻点握，痛死了！”洛一带着哭腔说道，卫清赶忙放轻力道。
“林墨真的就有那么好，好到你都不肯看我一眼嘛？你和她分手那么久，六年！六年你都没再和任何异性接触过，你是在给她守鳏嘛？！”
“谁说的，你不算异性吗？”卫清小声嘀咕道。
“不许顶嘴，听我说完！”
卫清立刻点头如小鸡啄米。
“虽然我觉得现在说这些确实不合适，很冒昧，但是我还是想说林墨的坏话，你要是有意见也给我憋着，因为这些话我已经憋了够久了，我今天一定要说！”
“林墨她很漂亮！比我漂亮，我知道！但是追林墨的人那么多，林墨和很多男生关系都很好，我就不信你心里没有一点疙瘩！十年了，林墨她都不记得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你的生日她也从来不记得。但是这些我都记得！我知道你喜欢吃甜食，喜欢吃面，不喜欢吃辣，你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三，还有很多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我都记得。”
“你喜欢穿帽衫，喜欢穿纯色的宽松的衣服裤子，虽然原因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你喜欢打游戏，喜欢玩英雄联盟，最喜欢的英雄是薇恩，你的最高段位是大师，但是你觉得自己肯定能打的更高。我也是因为你才接触这个游戏的，我也在努力学着玩了，可是你从来不和我一起打排位。”
“别人都觉得你性格好，觉得你好说话，林墨也只是以为你喜欢合群。但是我知道其实你是个胆小鬼，是个有坏脾气都不敢发泄的怂逼，是个有什么事情都烂在自己肚子里的笨蛋！”
洛一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吸了口气，大喊道：
“卫清！我这么好，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我其实一点都不想你来参加林墨的丧宴，我不想你再想起她，但是我又想你和她做一个彻底的告别，然后去迎接属于你自己的新生活。所以现在，卫清你可以走出来了，不用再那么悲伤了，卫清。”
洛一抬头，对着天上喊道：
“林墨，你在看嘛！你可以和卫清说再见了！！他也该离开你了！把他给我吧！！不管你答不答应，这次我都不想再错过了！”
洛一甩开卫清的手，来到卫清面前，拿出那束被她一直紧紧捏在手里的玫瑰花束，递给卫清，说出她了那句她犹豫了二十几年的告白。
“卫清，我喜欢你！我不想再做什么狗屁朋友了！我想做你的恋人，想做那个能和你分享快乐和不快乐的最特殊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