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感受到他的注视，饶青欣看过去，甜甜的叫了声：“洛河哥。”
谭柘似笑非笑，有些看热闹般的看着梁洛河。
梁洛河倒是坦荡，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点着，也不急着回答。
饶青欣自讨没趣，嘟了嘟嘴，转头去聊谭柘：“谭柘姐，你是做什么的呀？”
谭柘思考了片刻，答道：“目前，算是半个记者吧。”
“呀？记者，那一定成绩很好吧？”饶青欣倒是很激动，道：“难怪呢，我念高中的时候就喜欢洛河哥，可饶澄那小子非同我说，洛河哥不喜欢我这样儿的，他喜欢脑子聪明的。”又笑嘻嘻补充道：“我念不出书，被我爸送英国读时尚管理去了。”
谭柘打量了她一眼，身上穿着dior的套裙，既时髦又不失正经，眼光确实不错。他们那个圈子的小姑娘，都和齐粤有点相似的地方，谭柘并不反感。
服务生上了几盘料理，每份量极少，谭柘侧头看了眼饶青欣，分明是最喊饿的人，动的却不多。
饶青欣夹了片三文鱼，在酱汁儿里蘸了蘸，满意地放入嘴里。吃到好吃的东西时，手还会不自觉的抖一抖，十足小姑娘姿态。她又贴上谭柘来，道：“谭柘姐，你叫我欣欣就好啦。”
谭柘“嗯”了，眼睛眯成弯月状笑看着她。
三个人吃完饭，饶青欣也不多事，识趣道：“我就这么点路，自己走走就行啦，你们再坐会儿呗。”说着闪得飞快，一双十厘米高跟鞋走的利落，一眨眼就融入月色中去，留下二人独处。
谭柘手上常年带着串小叶紫檀，此刻被她捏在指尖把玩。梁洛河看了眼，道：“你这手法不对，白白糟蹋了。下回替你寻个懂行的，好好保养下。”
谭柘不置可否，道：“小姑娘挺喜欢你啊，当初怎么就没动心呢？”
“就一小丫头，有什么可喜欢的？”说着，凑到谭柘身边来，把玩她散落在胸背上的头发，道：“还是你这样儿的好，人家都说了，我喜欢聪明的。”
“我可算不上聪明。”谭柘眼神定定的，望着梁洛河胸前衬衣的口袋，平缓道：“不然，也不至于同你纠缠这么多年。”
梁洛河摸了摸谭柘的脸颊，上头有渐渐丰腴起来的趋势，继而问道：“最近有看医生？怎么说？”
谭柘轻笑了声：“还是老样子，都说急不得。”
他的手渐渐由颊边向上，抚弄额前的发丝，轻声道：“嗯，急不得。”
听说谭柘要搬家，齐粤气得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道：“谭柘！你这就不厚道啦，总不能有了男人忘了朋友啊？”
谭柘哭笑不得，道：“我这儿你可以继续住着，还挪出这么大空间来，可不比现在方便？”
齐粤嘟唇道：“我可不住了，我人生地不熟的，一个人孤零零住在外头，多害怕啊。”说着，拿起套了花里胡哨壳子的手机给程思骛拨了个电话：“思骛哥，谭柘叛变啦！”
谭柘无奈。
程思骛则早已习惯，她这种极富戏剧性的表达方式。等一通演完，才问道：“找我什么事儿？”
齐粤委屈巴巴道：“思骛哥，给我找个地儿安顿，不要离你们太远的。”
程思骛数落她道：“齐粤，你这一天天还真是赖在杭州不挪窝了？还不回去？你爸妈那儿我可没法交代。”
“我不走！要走也得帮着洛河哥把柘柘娶回去才行啊。”齐粤调皮地往谭柘身上瞟了一眼，却没意识到谭柘背对着整理行李的手微微颤动了一下。
程思骛嗤笑一声：“你住我这儿来吧，我找人替你搬。”
谭柘摇摇头，所谓狡兔三窟，说得就是这帮人吧。
搬进九溪玫瑰园后的日子，是谭柘最浑浑噩噩的一段时光。每天除了按时工作，没有任何需要操心的事情，她开始思考梁洛河这群人的纸醉金迷，是不是就来源于这样一种矛盾的脱节。
谭柘说不清楚梁洛河做的什么工作，似乎是从这几年开始，才见他有所接触。他们合住二层，只不过谭柘的房间在最西边，他的在最东边，她的早出早归和他的晚出晚归并没有过多的交集。有时候月色正好，谭柘站在房间阳台上，映着清灰色的光辉，想到他的自我主义。他终究还是用了自己的方式，去承诺他对她的照顾。
十二月中旬，谭柘又去见了林文苑一回。这回，她多带了份ielts语言成绩，林文苑看着75的语言分数，面上露出欣慰的微笑，满意道：“短时间内准备出这样的分数，谭柘，闫瑞明看重你不是没有缘由。”继而又问道：“现在不过12月，你动作这么快，难道是想赶今年的第二批申请？”
谭柘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问道：“第二批，还有机会吗？”
林文苑摘下眼镜，看着她道：“第二批确实优势不大。不过，你的本科背景不错，不会成为很大的障碍。”
谭柘飘渺的“哦”了一声。
“关键只在于，你打定了主意没有？如果立即着手，一切并不会拖得很久。”
谭柘清楚的明白，她已经没有再犹豫的时间了，剩下的每一刻，都是与时间赛跑。理智告诉自己要自私一点，可面临选择时，又很难割舍。她突然想起齐粤说的那句：“柘柘，别再丢下我们了，好吗？”
“林教授，再给我一周的时间。一周之后，我来给您答复。”
一周，说长不长，说短，却也已濒临最紧张的时刻。林文苑下意识想出口阻止，微张的嘴还是不自觉合拢。她明白，这个年纪的谭柘，已经不是能轻易割舍什么的人了。我们都有年轻气盛，向往前冲的青春岁月，可最后终将归于沉寂，想要抓紧身边的最后一抹平淡。这是人间，也是烟火，平凡中璀璨，不只一刹那的芳华。
三年别离，三年沉寂，三年有很多秒，空白光阴，默默无闻。可为什么，你要在我打定主意重新生活的时刻，再次闯入我的生活？
因缘际会，总是不合时宜。
谭柘到家的时间很早，出乎意料的是，梁洛河也在。正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开一场跨洋会议，电脑里的英文说得飞快，专业名词一大堆，谭柘没听明白，也不想关心。
家里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吴阿姨正在里面忙活。谭柘进了厨房，取过橱柜上挂着的半身围裙，边系边道：“今天我来吧，你早点回去”
吴阿姨没见过谭柘下厨，面上有些担忧地问道：“谭小姐，没事吧？”
谭柘熟练的从冰箱里取出食材，放在水池里冲洗，头也没抬道：“没事。”
看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吴阿姨才略微松下口气出去了。
西红柿被洗得干净，放在砧板上整齐地切成几瓣儿，鲜艳的水红色带着一股蔬果的清新香气，晶莹的瓤似映射光芒，谭柘沉浸在欣赏中，一只手伸来，来不及反应，一瓣已经被取走放入了嘴中。
她责怪道：“怎么吃了啊？”
梁洛河颤动着身体笑道：“西红柿不就是用来吃的？你还想留着做标本不成。”
谭柘也不知道心里在气什么，就是觉得不禁允许擅自动了她珍惜的东西，有点挫败，连梁洛河伸到面前的手都没注意，下意识咬到了一嘴清凉的汁水儿，面前人邪笑道：“现在不只我一个人吃了。”
好好的一个西红柿，还没派上用途的时候，已经被两人解决了大半。
谭柘的头发随意地绑在身后，已经有些许碎发散落在颊边。梁洛河伸手替她抚去，放到耳后，竟又似不受控制搬，在那白皙的耳廓上捏了一把，眼睁睁瞧着耳朵由白变红，谭柘面色诡异道：“梁洛河，你变态啊？”
他最喜欢她一脸正经被逗弄的模样，下意识双手环住她的腰，谭柘嫌弃道：“你手还脏呢，都蹭我衣服上了。”
梁洛河看着她笑而不语，道：“你嘴上有番茄汁儿，没擦干净。”
谭柘伸手要去抹，被梁洛河在半空中拦住。随即，温润的唇重重压了上来。
这一吻，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谭柘不记得自己怎么上的楼，只记得无尽的缠绵似乎蔓延整个长夜。窗外由暗蓝变做深蓝再到浓重的藏青，仿佛沉入无尽黑暗的海底，沉沦下坠。
汗水黏住她的长发，紧贴在纤瘦的背脊上，细细密密的吻从肩上落至后腰，每一处都滚热发烫。
意识模糊的时刻，她看见梁洛河放在床沿上的手，掌心朝上，有深刻入骨的掌纹，仿佛同样雕刻在她的心头。她不自觉覆手而上，轻轻问了句：“梁洛河，我们会有未来吗？”
他整个人瞬间倾覆，谭柘的身躯和手掌一同翻天覆地，腰椎落在柔软的床垫上。他继续亲吻她，由发丝至颊边，渐近渐远。她在迷离的神思里隐约听见男子醇厚清冷的嗓音：“谭柘，别问。”
嗯，别问。
就如多年前一样，在那个雨夜里，他曾说过的：“谭柘，我永远不会成为你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