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终有一死
电脑屏幕上的神染指数开始不断攀升，安娜错愕的看着数字的飞快变化，此时此刻在杨慕黎的身上，有一种极其强烈的神染迹象在不断攀升。而远在中国的某段环城高速公路之上，杨慕黎衣角飘起，只见他双目微阖，过了许久后再突然圆睁，青金色的火焰格外炫目，赤金色的瞳孔也开始闪耀光芒。
“哎，还真让那丫头说中了……这小子真是不让人省心。”杨慕黎嘴角慢慢上扬，手里轻轻一握，一杆蓝缨玉白色的长枪神奇地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李俊诚呼吸微喘，手里的撬棍也被自己用力掰直，用手心一搓，竟然给撬棍的棱角直接开了刃，变成了一把短剑。鲜血慢慢遍布在这把粗糙的短剑之上，李俊诚本身的凶戾也陡然增加。
“小鬼，看来你的许多力量都和血有关啊。”杨慕黎抬起枪尖对着李俊诚，“余要是没猜错的话，只要你吸收或者服用血液的话，就能增加力量和伤口愈合吧。”
短短几句，却让李俊诚直接惊在原地。他的神染就这么被对方看透了？！
“那么你来猜猜看余的神染是什么吧。”
“少故作玄虚了！”李俊诚大喊，“快点给我打！”
话音刚落，一阵极其窒息的力量从李俊诚的左右两边对冲了过来。李俊诚就像被夹在中间的肉饼一般挤作一团，就好像被丢进了液压机一般。
杨慕黎舞动了一个枪花，一记突刺直冲李俊诚心口而来。
李俊诚避无可避，只好高高跃起。可就算如此，杨慕黎又是左手下压枪攥，枪尖上挑，划破了李俊诚的小腿。
那裹挟自己的力量突然消散，李俊诚还未喘息一会，转而又感受到了一种极强的压力从上直接向下扑来。李俊诚被压的喘不过气，被迫跪在地上，将柏油路都压出两个巨大的深坑。
“噗……”李俊诚咬牙支撑，左腿转为半蹲，身体居然硬生生的挺了起来。
杨慕黎喝倒彩般地鼓了鼓掌，“不错，看来力量的确不小。”
“就这点故作玄虚的东西，还想打倒我吗？”李俊诚居然直接站起了身，脚却已经陷进了柏油之中，整个身体也出现了鳞甲崩裂的声音。
“好吧。”杨慕黎闭上了眼睛，像是在准备什么。
“来啊！我看看你有什么力量？”
可是话还没说完，李俊诚突然发现自己面前的杨慕黎突然消失了！
“……！”
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从自己的后背透到胸口，李俊诚低头看去，只见一个巴掌宽的枪头从自己的身体后面刺透到了胸前。
杨慕黎一声断喝，长枪上挑，居然在李俊诚的身后把他挑了起来！
“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
李俊诚被重重地摔在地上，却还能立刻爬起身开始还击。他左右分攻，逼的杨慕黎只能左右拔枪格挡，后退好几步。
得到喘息机会的李俊诚立刻单膝跪地，捂着胸口的空洞，看着鲜血不断地从里面喷出。
“没有毙命么……”杨慕黎沉吟一会，看着自己的双手道，“终究是没有经过锻炼，神染发挥的力量十分有限。”
可是李俊诚却猛吸了一口自己的血，居然又站了起来。身体上的创口也直接愈合了。
“我……是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李俊诚怒吼道，“在没有杀光所有的恶人之前，我永远都不会死！”
“那就试试看吧。”杨慕黎淡淡地说，“余虽然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但是你让这个小子受了伤，余就要你的命。”
“给我死！”李俊诚双目红光如血，又一次冲了过来。
杨慕黎枪尖指地，突然转体铲起一大片柏油，直接盖在了李俊诚的面前。李俊诚挥剑挡开，立刻就看到了一个正在飞快旋转的枪头直奔自己而来。情急之下，李俊诚只能先侧头躲避，手中的短剑也戳向了杨慕黎的胸口。
可是杨慕黎本来也没有刺中李俊诚的想法，只是用力下压枪头，划破了李俊诚肩头的同时，又侧身躲开了李俊诚的攻击。李俊诚冷笑一声，直接舔了一口手臂上的血。
“我看你还是没记住我恢复的速度！”
可杨慕黎并没有回答李俊诚。他端持长枪用力刺向李俊诚的右边肩膀，可是李俊诚已经完全不在意自己受伤，直接硬接了杨慕黎一枪。
李俊诚大笑着握住枪杆。杨慕黎用力去拔，居然纹丝不动。
“这下看你往哪儿逃！”李俊诚用力向前，那枪杆又进了半尺，手中的短剑也砍向了杨慕黎的脖颈，使得杨慕黎不得不丢枪后撤。
“居然丝毫不在意受伤？这还有点棘手。”杨慕黎突然低低一笑，“不过也就只是‘有点’而已。”
只见杨慕黎高举双手，那杆玉白色的长枪居然立刻带着李俊诚的身体连连往后，李俊诚死命抵挡这种外力，而光滑的枪管也不断的慢慢向前伸出。
终于李俊诚脱力没抵挡住，长枪竟然直接把他钉在了地上。
李俊诚用力拔着长枪枪杆，可是就算自己怎么用力，那枪杆就是纹丝不动。
“别挣扎了，这枪杆此时被你自己的肌肉用力挤压着呢。”杨慕黎慢慢走近，“你不是会吸血恢复么？这样肌肉就会把长枪枪杆夹得更紧。跟自己角力，怎么可能会有结果？”
“你早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当然。”杨慕黎捡起被自己丢掉的匕首，手指转笔一样转着刀刃，一步一步地走向李俊诚，“对于余来说，你区区小卒耳。”
可恶！
李俊诚用力挣扎，大声怒吼着。宛如落入陷阱的猛虎，正在奋力破坏陷阱想要逃出去。
“好了别挣扎了。”杨慕黎笑笑，“余会让你走的轻松一些。”
可随着李俊诚的一声哀嚎般的嚎叫，他居然直接撕掉了自己被钉住的肩膀，连带着一条手臂全都留在了地上！鲜血在他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独臂的李俊诚大声吼叫着，那种声音……根本无法分辨出是悲痛还是愤怒。
“还真是野蛮。”
“我……不会死！”李俊诚用左手抹了过伤口，大口吸着上面的血。凶残且恐怖的力量继续增长，这一次李俊诚直接手臂长出了鱼鳍一般的骨质组织，身体也长出了白森森的肋骨作为护甲。
“我不会死……我不会死！不会死不会死不会死！！”李俊诚的力量暴起，他伸手冲向杨慕黎，准备直接捏断他的脖子。
“不自量力。”杨慕黎站在原地未动，一脸冷漠地左手握拳。李俊诚就在距离杨慕黎一厘米的地方，身体再一次从上方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力量。这次他无法抵抗，只得被用力压了下去。
“可恶！”李俊诚就在落地前一霎那，用仅存的力量伸出食指，手指异变出的骨甲钩住了杨慕黎胸口的挂坠，直接劈成了两半！
“该死！”杨慕黎一声惊呼，伸手赶紧去接挂坠。可是那透明的挂坠已经破碎，原本透明的内部也慢慢泛起了白色，没过多久就变成了一块玉色的石头。
杨慕黎叹道：“真是可惜，这下余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这个小子见面了……不知道那小丫头知道这个结果后会是什么想法。”
青金色的光芒开始褪去，杨慕黎原本赤金色的瞳仁也重归了琥珀色。青金色的火焰也恢复了浅绿色，静静燃烧着，就像是温暖的小火炉里的火苗一般。
一股巨大的脱力感从杨慕黎的身上出现。他喘着粗气跪在地上，整个身体都被汗水完全浸湿。而等杨慕黎回过神来后，却看到奄奄一息的李俊诚此时正趴伏在自己的面前。
“咳咳……”李俊诚不停吐着血，眼睛的红光也消退了不少。
耳机里的声音也慢慢清楚了起来，只听安娜焦急地大喊：“小新人！小新人！你还好吗？”
“啊……我……”杨慕黎讷讷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看着眼前曾经的挚友。此时李俊诚浑身是血，整个右臂不知所踪。
“俊诚……俊诚！”杨慕黎惊恐地按住李俊诚的伤口，自己完全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李俊诚苦笑了一下，“你小子……可算醒过来了？”
“什么……”
“我……我就知道刚才那个不是你……”李俊诚转过身子，仰面看着夜空，眼神也开始慢慢涣散。杨慕黎赶紧蹲在李俊诚的身旁，竭力想要帮李俊诚止血。
“不用了……这是我自己造成的伤。”李俊诚气息奄奄地说，“我原本……是想和他同归于尽的……没想到他技高一筹……”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刚才你跟变了个人一样……感觉有个家伙上了你的身……”李俊诚苦笑着说，“那是你的什么……藏在挂坠里的守护灵？真是……够荒谬的。”
“你快别说话了，我送你去医院。”杨慕黎声音不停颤抖，“一定还有救……一定还有救。”
李俊诚眉毛缓缓一扬，“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能死！不能……”
“嗯，去了医院，一查医保身份证……嗬，是个杀人的通缉犯？”李俊诚推开了杨慕黎，“算了吧慕黎，我已经活不了了。”
“怎么可能！”
“做不到的。”李俊诚淡淡地笑笑，“正好现在脑子清醒多了……那种愤怒的感觉，居然就这么消散了？看来任何一个发疯的人，被揍一顿都会醒过来。”
“我求求你……为什么要这样？”
“我怎么了……”李俊诚吃力地说，“我不就没……请你吃上面嘛。”
杨慕黎一怔。
“看来只能下辈子再说了……”李俊诚叹气，“穆黎，把那把刀拿来吧。”
听到这个请求，杨慕黎立刻明白了李俊诚要干什么，“别说话！闭上嘴！”杨慕黎手忙脚乱的用身上的防护衣和衣服给李俊诚包扎，他捡起不远处的那条断臂，仿佛只要把断臂和身体的创口贴合，手臂就能这么接上。
“你不是很能恢复吗！你恢复啊！你倒是恢复啊！”
“这种伤……哪有那么容易？”李俊诚苦笑，“算了吧，给我个痛快……太疼了。比杀威棒还疼。”
“是不是那个艾尔伯特把你害成这样的？”杨慕黎又悲又恼地说，“我去杀了他……我要去杀了他！”
“不，是我把自己弄成这样的……”李俊诚说，“如果我没有被愤怒支配……估计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
就在这时，安娜急不可耐的插话，“对不起我不想破坏此时的氛围，但是公路两头收费站已经有警察来搜索这里了，不到十分钟，你们就会被警察包围！”
杨慕黎愤怒地掏出耳机用力掼在地上，一脚踩碎。
“我他妈的管个屁的警察？！”
李俊诚有些惊讶地看着此时的杨慕黎，这个自己眼里的好孩子，好的有点怂的小子，此时居然变得无比鲁莽……不，应该说是勇敢吧。
“结束这一切吧。”李俊诚说，“除非你就想看着我这么失血致死……”
杨慕黎背对着李俊诚，久久没有回答。
“唉……”
李俊诚用力够到那把刀，正持在手，缓缓戳向了自己的心脏。杨慕黎听到动静，大惊失色，赶紧跪在他身边，握住刀柄不让他下压。
“你干什么！？”杨慕黎大声喊。
“你能不能……让我赶紧死啊？”李俊诚喘着气道，“接受现实吧……真的该结束了。否则警察抓到你，你就麻烦了。”
“我真的做不到看着你去死……我真的不行……”
“没什么不行的……”李俊诚说，“我本来就是个怪物……魔鬼……我要是不死，那那些被我杀死的人，又该找谁说理？”
“我……”
“结束吧……”李俊诚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紧紧握住匕首的手也瘫了一旁。
雪白的车灯，深夜的高速路，夜风习习。
杨慕黎握着刀，泪眼婆娑地看着眼前不成人样的朋友。眼前不少在疗养院共患难的场景不断的闪现，他们一起受罚，一起吃住。此时那个人已经变成了恶鬼，而自己却要决定他的生死。
那把刀应该刺进去，就像自己之前说的那样，就像李俊诚自己说的那样……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他本该如此。自己不能……不能再手软下去。
杨慕黎悲愤的大喊一声，双手一起握住刀柄，用力压了下去。
李俊诚立刻咳出了声，最后回光返照地看了一眼杨慕黎。
“……应该去看看妈妈的……不过这样也好……”李俊诚的意识开始消散，逐渐合上了双眼。
杨慕黎扑在李俊诚的尸体上，嚎啕大哭。他从没有哭的那么伤心过，他的悲痛和难过，简直无法叠加。
他哭了好久好久，哭的声音沙哑。他的眼泪打湿了李俊诚的身体，就连那把刀，也被杨慕黎一把抽出，丢出了好远。
可就在这时，有个不长眼的东西从车里爬了出来。
杨慕黎凶狠地看着那个同样奄奄一息的混蛋，此时王子龙从驾驶室里爬出，有气无力的喊着：“救救我……有没有人啊……我是王子龙……救救我！”
“你这该死的畜生……”杨慕黎站起身，飞起一脚把王子龙踢出好远。
“呜……”
“是你！都是你！都是你！！！”杨慕黎歇斯底里地大喊，“一切罪恶的源头都是你这个狗杂种！你不是本来就计划要杀了他吗？你这个无恶不作的魔鬼，现在你以为李俊诚死了，就没人送你回地狱了吗！？”
“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王子龙像一条狗一样爬着。他沿着路往前爬着，想要尽快离开这里。
“我他妈要送你去死！”杨慕黎冲上驾驶室，一把扯掉方向盘的安全气囊，拧动钥匙打火。
“不要……不要啊！”王子龙杀猪般号叫着，“救救我啊！有没有人！我认识办公室的胡主任……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杨慕黎倒车掉头，按照穆三川操作的方式，对准了王子龙，就直接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去死吧！！”
汽车发动机发出怒吼，雪白的车灯距离王子龙越来越近！
“救命！救……”
汽车呼啸，车轮直接把王子龙的脑袋直接压爆。就像行驶过一个减速带又或是压爆一个皮球一样，杨慕黎只听到了一声爆响，甚至都没听见王子龙发出一声惨叫。
……
杨慕黎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把车停在了路边。
他下车往回走，慢慢走近李俊诚的尸体。
他重新跪在地上……轻轻按住李俊诚的胸口。
“俊诚……我把王子龙送去见你了……”杨慕黎泪流满面，轻轻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