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反目成仇
“噗……”李俊诚翻滚出十几米远，好半天才撑起身子，吐出一口血来。
雪白刺眼的远光灯后，慢慢走出两个人影。李俊诚慢慢爬起身子，揉了揉肩膀，把错位的骨头拧回正位。
“我还真是兴奋过头了……你们是来救王子龙的吧。”李俊诚舔了一口自己手上的血，身上的杀气腾然升起。
可是当那两个人的脸逐渐清楚，李俊诚立刻看出了左边的那个人是谁。
杨慕黎惊恐的看着李俊诚。李俊诚的身上全是恶心的身体组织和血管纹路，还有密密麻麻的血色鳞甲，脸上蒙着一个无比恐怖的夺命恶鬼的面具。
李俊诚的惊诧万分，他又惊又怒地喊：“杨慕黎？！”
“看你的体型……你是，俊诚吧。”杨慕黎难以置信的看着李俊诚，眼中的崩溃和悲痛无法掩饰。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怎么会是你？”李俊诚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二人，质问道，“为什么是你们开的车撞我？！”
“我们……”
“我还以为是王子龙的走狗。”可出乎意料的，李俊诚突然转怒为笑。他慢慢靠近杨慕黎，“你看我，我没事。而且我还已经把王子龙抓住了。”
“你杀了人。”杨慕黎疯狂摇头，闭眼道，“我早有预感是你……可我还是不敢相信。”
“杀人？我杀人了吗？”李俊诚道，“我只是把这些恶魔送回地狱老家而已。他们欺男霸女，敲诈勒索，本来活在世上就是祸害！”
“那你不也是……不，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不重要。”李俊诚笑着拥抱杨慕黎，他的手臂非常有力，一度让杨慕黎有些呼吸困难。再加上李俊诚此时身上令人作呕的冲天血腥味，让杨慕黎无比排斥。
杨慕黎一把推开李俊诚。李俊诚不解地说：“我没死，是死神！你知道吗？这个世界有死神！是死神给了我复仇的机会。”
穆三川淡淡地问：“死神？你看到他的脸了吗？”
“没有。”李俊诚开始反问，“为什么你们没走，而且你们还能找到我的位置？”
穆三川没有回答，反而突然伸开双臂，身前突然闪出一柄十字交刃的欧洲骑枪。金属破空声突然响起，穆三川一记崩枪直接朝李俊诚的头顶砸落。可是就这么迅速到常人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也硬是让李俊诚挡住了。
李俊诚惊诧地说：“你们……你们难道也是……不，你们要杀我！？”
“对不起小兄弟，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穆三川和李俊诚之间突然爆出气场，把杨慕黎排出了好远。雪白的火焰和血色的火焰在两人的眼中迅速燃起。李俊诚咆哮着大喊：“那个王子龙，明明是个不世出的渣滓，为什么你们要拦着我杀了他。”
“我可以让你动手杀了他，但是代价就是你一定会死。”穆三川用力下压，“现在缴械，我还能给你机会救你一命。”
“我不用你救！你已经拦在我前面了！应该是我给你机会，再不让开我连你一起杀！”
“还没有认清现实吗？”穆三川突然单手持枪，就这一只手的力量，就已经让李俊诚使出浑身解数来抵挡。李俊诚早就感觉出穆三川的强大，可是获得神的力量后的自己，居然和穆三川的差距还有这么多。
李俊诚咬破嘴唇，身上血光陡然更亮，一声凄厉的怒号后，他推开了穆三川的长枪。
突然，杨慕黎感觉到了身后有一阵凉风来袭。一个穿着黑衣头戴兜帽的家伙手持一把银色的匕首直奔穆三川而来。
“穆先生！小心！”
穆三川顺势转体挥枪，枪尖的烈火在空气中划出一个完美的火圈。那个黑衣人吃力地冷哼了一声，手中的匕首也没有刺中位置，只是划开了穆三川的左脸就被打飞出几十米开外。
“哼哼哼哼……就连偷袭都得不了手吗？”黑衣人摘下兜帽露出本来的样貌，一个标准的欧美人站在了人群之中。
“艾尔伯特。”穆三川轻轻的抹掉脸上的血，手中的长枪端持起来严阵以待。
艾尔伯特耸耸肩膀，“有段日子没见了，穆专员。还想我吗？”
“是挺想的。”穆三川道，“大概就和过年想吃饺子一样想。”
“真是个奇怪的比喻。”艾尔伯特笑笑，“不过我能理解你们中国人对于饺子的偏爱，所以还是很感激你对我的重视。”
“你不会这次有自信能打赢我吧。”穆三川道，“哪怕你找了一个，不入流的帮手？”
“不不不……我从来都没有自信能够跟您抗衡……”可是话锋一转，艾尔伯特冷笑道，“除了不是全盛的您。”
话音刚落，穆三川的左眼里雪白的火焰突然熄灭。大脑一阵眩晕后，有一种力量被抽走的感觉遍布了穆三川的全身。
穆三川明白了，这个狡诈的家伙刚才手里的刀，是有吸收神染的能力的。
“这是……‘翳鸮’的‘墨刀’啊……看来那帮家伙已经找上你了。”
“是的，可惜我并没有加入他们的意图。我现在只想杀了你。”艾尔伯特道，“所以他们就给了我这个东西。如今你三分之二的神染都已经没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抵挡得住我的进攻？”
李俊诚狰狞地看着二人，此时他注意到，那个仅存一丝气的王子龙，已经快要爬上穆三川他们开来的车上了。
“我没时间陪你们玩！”李俊诚喊完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穆三川立刻大声对杨慕黎喊：“小子！跟上他！”
“好！那你小心！”
“别瞎操心！快点！”
杨慕黎只好放下顾虑，立刻伸开双臂拦在了李俊诚的面前。
“滚开！杨慕黎，你到底为什么要护着王子龙！？”李俊诚道，“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边，我们是共患难过的朋友，我们应该都很仇恨王子龙才对，我是为你和我复仇！”
“王子龙固然已经是一个人渣，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也变成他那样的魔鬼啊！”杨慕黎道，“如果你是为了我而变成现在这个血债累累的样子。你觉得我会接受吗？”
“为什么不能接受？我只杀恶人！杀死恶人不仅对社会有益，而且也会让人感到愉悦，你难道还要为他们求情？”
“不……”杨慕黎道，“我很想看到人渣一个一个去死，但是杀死一个王子龙就要牺牲我最好的朋友，这难道就合乎常理了吗？”
李俊诚愣在了原地。杨慕黎大喊道：“非要牺牲你才要整死王子龙吗！？你清醒一点不好吗！？”
终于，气息奄奄的王子龙爬上了驾驶位。可是杨慕黎突然转身一脚踹在车的前保险杠上，充气气囊立刻弹起，把王子龙死死的压在了座位上。
“给我他妈的老实一点！你这个杂种。”
可是李俊诚说：“不行……杨慕黎你让开。王子龙身上，有着好几条与我有关的血债——你知道吗，他炸了我家，害死了一个老人和一个孩子，炸断了我妈妈的一条腿！还有十几号街坊全部因他受难！”
说到这里，李俊诚重新变得无比愤怒，“这笔血债，必须要由王子龙来偿！”
“你看他的样子，很快就要死了。你现在动手，接下来还打算干什么？”
“当然是杀他全家！”李俊诚咬牙切齿地道，“灭他九族！把他儿子老爹老娘老婆岳丈什么的全都统统杀死。败类的家庭才能养出败类，养出败类的家庭也都全是败类！”
“那你杀他们，是为了报仇吗？！”杨慕黎大骂，“你清醒一点，你这种迁怒，和王子龙那个杂种有什么区别？”
“你……”李俊诚气的头痛，“你执意要拦我？”
“你听到穆先生刚才说的了，要是你现在收手，他也许还能救你。”
“那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了……他能救我什么！？”李俊诚一把拽住杨慕黎的领子，“听着，我现在还不想伤害你，你不要逼我翻脸！”
“你他妈正常一点！”杨慕黎丝毫不惧，“否则我是绝对不会让开的！”
“可恶！”李俊诚按住杨慕黎双肩，直接一击膝盖顶在杨慕黎的腹内。可杨慕黎虽然吃痛，双手却依然死死地抓住了李俊诚的衣角。
耳机里，安娜的声音有些不耐的提醒：“小兄弟啊，你要是不拿出点本事，你是绝对斗不过他的。”
“放手！！”李俊诚用力一拳打在杨慕黎胸腔，杨慕黎顿时感觉五脏六腑都移动了位置，可是双手依然紧握，没有丝毫松开的迹象。
“哎……没办法了。”安娜迅速敲动键盘，对杨慕黎道，“我这边远程启动你防护具上的格斗单元，肯定比你手动开启要慢一些。你尽量坚持五分钟。”
“五分钟……”杨慕黎吃力地说，“好，我知道了。”
“什么五分钟！？”李俊诚抬起杨慕黎的双臂，一记侧踹命中他的腹部。这一下杨慕黎终于没了力气倒在地上，双手被李俊诚给挣了开来。
“我真不明白，现在的我和原来的我到底有什么区别？”李俊诚蹲在杨慕黎身旁，“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喊着让我变回去？”
“李俊诚……你没有杀人的权力。”杨慕黎身体颤抖着支撑起，侧过脸看着对方，“而且也没有解决问题。你只是在自己堕落。”
李俊诚偏头冷笑，“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问你，你杀了王子龙。这全中国大大小小那么多青少年疗养院的院长，你杀的完吗？”
李俊诚愣住了。
“就算是你杀了王子龙，难道这里就不会出现下一个王子龙了吗？不会出现下一个你和我了吗？就像我的班主任汪迎爱那样，这样的惨剧，难道会因为你的屠杀而停止吗？”
“我绝对没做错！你不要说教我！”
“你只是在自己堕落……堕落难道就不是错了吗？”杨慕黎站起了身，“你自己也知道，惨剧永远不会停止。就像是高中生减负一样，减到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事实只是被藏在了雪地而已，罪恶永远都不会平息！”
“所以？”李俊诚冷笑，也站了起来，“你要说什么？”
“李俊诚可不是一个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人……”杨慕黎捂住嘴吐了口血道，“我很了解他。你，只不过是一个利用他仇恨的力量来宣泄内心杀戮欲望的魔鬼而已。”
说到这里，杨慕黎抬起眼道：“也就是穆先生给我说过的，被神染彻底侵蚀的，堕鬼。”
“看来，你和我必须要死一个了，对吧？”李俊诚气愤地举起撬棍对着眼前的汽车一顿乱砸，大喊道，“对吧！？对吧！？”
“我不知道。”杨慕黎说，“但我会尽所能，去保护我的朋友。”
话音刚落，李俊诚就挥舞着撬棍直奔杨慕黎的太阳穴。可是这一次杨慕黎没有被动选择格挡，而是弯曲手臂护住头部，另一只手在胸前蓄力，直接打向了李俊诚的面门。
“好！看来格斗单元已经成功打开了。”安娜称赞道。
一种力量在牵引着杨慕黎的关节，身上的防护具开始带动着他的身体做出格斗的架势。不仅如此，防护具还指引这杨慕黎从身上防弹马甲一般的衣服背后里抽出一柄短小银亮的格斗匕首，看来是给寻常专员应急使用的武器。
“如果没有任何的格斗经验以及专业训练，防护具上的格斗单元会给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不过没关系，我会指导你如何迅速打败对方，其余就交给命运吧！”
杨慕黎猛然后仰躲过李俊诚的又一次攻击，这一下险些直接把他的脊骨折断。但是杨慕黎却咬牙坚持，道：“不碍事，我能忍得住。”
“那就开始吧！”
李俊诚咆哮着挥舞着手中的撬棍，虎虎生风宛如狂浪击水。每一次撬棍和匕首的碰撞，杨慕黎都能感到一阵阵的手麻，虎口开始发痛，可是自己也不敢怠慢，任由身体闪避格挡，等待机会再进攻。
那血红的撬棍用力下劈，杨慕黎立刻抬刀格开，手臂迅速从内侧缠上对方，用力抓住对方朝自己拽来，手中尖刀直奔对方心口而去。
可是李俊诚没有丝毫的格挡，那刀刃刺入对方胸肌之上，却只能没入不到半厘米。而这因为杨慕黎而拉近的距离，却也给了李俊诚机会。他右腿上前别住对方支撑腿，左臂猛然向内挥舞，直接按在杨慕黎的后背之上。杨慕黎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自己的身后传来，然后就被李俊诚浑身向下一顿，整个人立刻翻倒在地上。
李俊诚丢掉手中的撬棍，抱住杨慕黎的右手手臂用力后掰，膝盖顶住杨慕黎后背的肩骨，把杨慕黎锁死在了地上。
“死吧！”李俊诚膝盖加力，准备压断杨慕黎的肋骨。杨慕黎右手的刀刃落地，身体却猛然支撑了起来。
……
这种对付常人的力量怎么可能能伤到你呢？
……
是那个声音！杨慕黎立刻一声呐喊，右臂硬生生从李俊诚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反而一记肘锤击中对方小腹，在李俊诚后退几步后，身体也立刻轻盈的爬起转体，左腿正中对方头部。
李俊诚的面具被踢落，露出恐怖的本面来。
通过车灯的照明杨慕黎看清楚了，李俊诚的整张脸仿佛被硫酸泼过了一般，左边的眼窝里眼睛毫无生气，整个人宛如索命的鬼卒一样。
“不错啊……”
可是杨慕黎刚才的强行挣脱也带来了极大的身体负担，此时此刻他身体的右半边已经完全麻木，后背蝴蝶骨酸痛无比，不知道得多久才能恢复。
“原来你也有神染。”李俊诚舔了一下衣领上的血迹，重新戴好了面具。两眼血色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着。
杨慕黎爬起身，左手持刀，“这个问题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噢，我说了一句很蠢的话……因为我的神染就是你给我的啊。”李俊诚挥舞撬棍继续攻击。而他的话却在杨慕黎的心里激起了不小的疑惑。
“什么叫做，我给你的？”
“你的挂坠！”李俊诚不断攻击，“正是你的挂坠，所以我才拥有了现在的力量。”
“什么？”杨慕黎低头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玻璃挂坠，十分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是那个死神说的……好吧姑且不论，还是眼前的战斗更加关键一些！”
李俊诚持续连攻三次，突然左手攥起一把血挥在了杨慕黎的脸上。
杨慕黎转身躲过，尽力让自己的眼睛没有落入血滴。可是就在自己躲闪的同时，李俊诚却早就在他躲避的位置展开了攻击。这使得杨慕黎无法躲避，只好抬手抵挡。而李俊诚此时又停下挥舞撬棍，而是转身旋转一踢，把杨慕黎往后踢到了汽车之前，然后又攥了一把鲜血洒在了杨慕黎的身上。随着李俊诚用力一吼双目火焰陡亮，双手一个握拳，杨慕黎身上所有的血都燃烧了起来。
灼热的火焰使得杨慕黎本能的用手去擦，可是当自己的手臂擦下血火的同时，自己的手臂也燃烧了起来。杨慕黎有些惊讶，但是战斗单元却已经熟练的用刀铲掉了皮肤上的血火，洒在了地上。
“原来是要这样。”杨慕黎理解了。
“对方已经开始使用神染了……看来和血有很大的关系。”安娜道，“和这种神染者和堕鬼战斗的时候，就是不断地寻找对方神染的秘密，从而确定战斗规则——明白了吗？”
“也就是要，隐藏彼此的神染吗？”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总之你有什么神染，快点用出来吧。”
可这个问题反而难住了杨慕黎，他的确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力量。
此时，脑中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来吧，握住你的挂坠。让那个神染的小偷看看正主的力量是什么！
杨慕黎不假思索的握住挂坠，眼睛里也立刻燃烧起熟悉的浅绿色火焰。火焰的颜色开始逐渐变深，变成了美丽的青金色。火焰之后，是一对赤金色的双瞳。
一种极其冷漠的声音从杨慕黎的口中发出：
“来吧，是时候付出代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