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无舌女鬼
夜晚，墨千秋很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做梦。
梦里的场景和弱水顿悟时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站在了第三人的角度观看着发生的一切。
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不应该是这样的发展，有些奇怪。但现在的他无法明白，这份异样从何而起。
一团黑色从头顶的位置蔓延开来，一点点渗透进这个梦，吞噬一切。
在墨千秋还未反应时，四周陷入黑暗。
他抬脚试探性向前，脚踏实地，却始终不见光亮。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声声若有若无的哭泣传入脑海。那声音听不真切，隐隐听出是个女子。
墨千秋担心有可能是同样在梦里的师父，大步跑向声音源头。
那道蹲在角落的身影越发清晰起来，等跑到女子面前，墨千秋反而顿住了脚。
师父那样好面子的人，要是被徒弟发现哭鼻子会生气的。
他后知后觉的察觉，这是在梦里。
“还是感觉很难过吗？”墨千秋蹲在女子面前，轻松询问，带着温柔缱绻。
女子缓缓抬头，并不是弱水。而是一个外表年纪看上去，和弱水差不多大的陌生女孩儿。
墨千秋摸了摸鼻头，后退半步，问，“你是谁？”
“公子。”那女子变了一副样子，披头散发，脸色惨白，两道鲜红的血水从眼角流出，“我死的好惨啊。”
她伸出两只指甲长过手指的手，就要掐住墨千秋的脖子。
墨千秋吓的后跳，人仰马翻，恰好躲过那双手。
“我死的好惨啊……”
墨千秋转身就跑，女子在身后穷追不舍。
“啊！！啊！”墨千秋猛的睁开双眼，活活吓醒。
他捂住剧烈跳动的胸腔，上下摸了自己好一阵，确认没有缺胳膊少腿，脑袋也还在脖子上。
“吓死我了。”他自言自语，倒在床上，喘着大气。
心跳久久不能平复，还从没有跳这么快过。
不对，有比这还快过，现在只能排第二。
“徒弟！”弱水冲进房间，大步走到墨千秋面前，“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墨千秋吓的吱哇乱叫，模糊间竟是将那张脸替换到了弱水脸上。他抓起被子，将自己塞进去，裹粽子似的团团围住，瑟瑟发抖。
弱水先是排除周边的危险，上前去抓住被子，却没有扯过墨千秋。
她不信邪，比拼力气她从未输过。谁知一而再再而三，弱水都没有抢过墨千秋。
“到底怎么回事？”弱水气急，撒开被子。
墨千秋听出是弱水的声音，露出一个脑子，转身看去。
“师父，有鬼。”墨千秋带着哭腔，眼里泛着泪花。
弱水翻了一个白眼，展现出极大耐心，坐在床边，伸手摸着墨千秋的脑袋，哄小孩似的，“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师父。”墨千秋呜咽了一下，钻进弱水怀中。
“行了行了，可以了。”弱水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推开墨千秋，指着他警告道，“她们要来了，别给我丢人嗷。”
墨千秋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最先到的是程娩一和路延卿，棱纱和霍无双慢悠悠走来。
几人围坐在一起，选择性无视床上的墨千秋。
弱水三言两语解释发生了什么。
“永安村从一开始死的人里，只有老孙的闺女是个女子，其他都是老年男性。如果不是老孙的闺女，难道还有别家的闺女死了不成？”棱纱道。
现在这世道从来重男轻女，尤其在偏远小地方，女子活下来就是为了嫁人。
要是嫌着死了晦气，不肯花钱又碍着面子，草席一卷丢入乱葬岗大有人在。
“想来是白天发生的事，被她看在眼里，觉得墨千秋是个善良的人，然后找他为自己主持公道。”霍无双道。
刚开始是不想管，在沾染因果后，棱纱和霍无双在白天做了不少调查。
“这女子一次找墨千秋不成，怕是还要找第二次。”路延卿道。
“不要！”墨千秋满是抗拒，可怜巴巴道，“要不路兄，你收留小弟一晚吧。”
“师父，我带出来的法器有招魂幡，不如把那些死去的人魂魄招出来询问一番？”程娩一提议，一劳永逸才是最佳选择。
“也好。”棱纱同意。
程娩一拿出一面黄色旗帜，在空中飞舞几次，画出一个程家独有招魂符，随后插入地上。
一个女鬼缓缓显现，正是墨千秋梦里那个。
墨千秋抖的更厉害了。
弱水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将手放在墨千秋背上，无声中给予安慰。
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家伙？她百思不得其解。
墨千秋起初被背后的手吓了一跳，转头发现是弱水，感动的眼里漫上水雾。
过了好一会儿，始终没有其他鬼魂出现。
程娩一盯着招魂幡左看右看，“难道是坏了？还是我用错了？”
这几天永安村死了不少人，不应该只有一个鬼魂。
“其他死去乡亲的鬼魂都不在了。”棱纱道。
“白天的时候，我和霍无双去找过鬼魂，没有找到。但因为是白天，有可能畏光的鬼魂躲了起来。这下招魂幡也是不行，那么多鬼魂不可能都去投胎，要么被抓了要么就是被同类吃了。”
“被同类吃掉？”墨千秋惊呼。
“很多地方都是大吃小的生存法则，鬼类里最低等的莫过于她这样的孤魂野鬼。”霍无双怜悯道，也就排除了大欺小被吃掉的可能。
“你是老孙女儿？”棱纱问道。
那女鬼呆呆愣愣，蹲在角落一言不发。
棱纱闭上眼睛，打开识海，片刻后道，“这只是三魂七魄中的一魄，魂魄并不完整，怕也问不出什么。”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墨千秋的梦里？”弱水问，“既然能入梦，至少能够交流吧。”
“弱小的东西对事物的敏感性最高，她选择墨千秋肯定有原因。如此看来，现在只有墨千秋来问了。”霍无双道。
简单来说，就是女鬼认为墨千秋最弱，她最安全。
棱纱将目光投向墨千秋。
对上一双双如狼似虎的视线，墨千秋攥紧了手里的小被子。
爹，娘，兄长，谁来救救他……
做了好长时间心理斗争，墨千秋道，“我去，大丈夫就该有所作为，帮助弱小……”
不行，再说下去该退缩了。
墨千秋捂住被子，亦步亦趋走到女鬼面前，“你，你叫什么名字。”
女鬼张开了嘴，里面没有舌头。
墨千秋向弱水回以求助性眼神。
弱水作出口型，“进入识海。”
进入识海更偏向于主动性，也只有墨千秋这样温和的意识，才能进入别人的识海。只是危险偏大，会出现各种意外不受控制。
墨千秋闭上双眼，默念口诀，神识离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