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悬棺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路延卿出声询问。
任凭在刁钻的人，也找不出他皮相上的半分不好。
面若刀削斧凿，鼻若悬胆，一双鹰眼又是恰到好处的内敛锋芒，不会叫人感到半分不适，沉稳得体。
他酷爱穿玄色衣衫，将线条流畅的身形勾勒淋漓尽致。
腰间腰带刺绣着家族暗纹，无声告诉他人，此人身份高贵。
左侧坠着半块同心玉佩，只叫心生好感的女子望而却步，知道此人心有所属。
棱纱此刻没有半分欣赏的心思，诚然平时她是最爱欣赏路延卿，关键时刻也不该耽误了大事。
“药的事儿我自有打算。”
回想刚刚一切细节，她做下判断，“王婆子此人实在古怪。”
“按照民间陋习，女子如若来了葵水，连亲人下葬都不能前去送行，要被关在里屋不得见人。可她听说我沦落风尘，竟是暗自窃喜。要是别的村庄早就拿了笤帚，要把人赶出去。这里如今死了这么多人，她还欢天喜地迎我们进门。我可不相信是因为钱给的多，她也不像是差钱的样子。”
思索再三，棱纱不怀好意笑道，“走吧，小徒弟，今日为师再教你一样本事。”
“至于路延卿师侄和墨千秋师侄，就留下来……麻烦你们去把老宿找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棱纱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她只当是此地诡异，没有放在心上。
棱纱领着几人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了好几里路，也始终不见停下。
“喂！这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们到底要去哪里，走这么远要是我徒弟出个什么意外咋整？”弱水气的直跺脚。
棱纱伸手挪开眼前的各类障碍物自动避开，对弱水的抱怨视而不见。
掀开在路尽头丛生的杂草，已然没路，再往前是悬崖。
“哇靠，棱纱你这什么玩意儿？你想谋杀我早些说，姑奶奶这个月月供都被你薅走了，谋财害命也不是这么玩儿的。”弱水惊吓的抱住自己。
“难道你这么快就开始惦记我下个月月供？那你早说啊，用不着这样吧！”
棱纱无语的翻了个白眼，“闭嘴。”
程娩一试探性道，“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我倒是听说，有些小地方传言，上吊之人因为是自杀，这样的人会被阴间接去投胎的阴差视为不敬生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枉死地狱，无法投胎转世。”
“而她们的亲人不愿意她们受这样的苦楚，就会进行崖葬，希望枉死之人可以不用去地狱受苦。”
“不错，我们来这里就是找老孙尸身的。”棱纱欣慰的点点头，又瞥了若水一眼。
众人走到崖边低头望去，悬崖上岩石陡峭，其下被云雾遮盖，看不清晰。
但在可见范围内，空无一物。
“哈哈哈哈，棱纱可真有你算漏的时候。走了这么多路，你就说怎么赔偿姑奶奶我吧，我也不多要，从我们这里坑走的月供还我吧。”
弱水伸手，棱纱毫不留情的打开，“可惜，我早用完了。”
霍无双在崖边来回找了几圈，始终没有收获，突然纵身一跃，跌入云层中。
片刻过后，悬崖下面传来声音，“你们快来，在下面。”
棱纱想也没想，跳了下去。
弱水拽着程娩一紧跟其后，“走你。”
程娩一尖叫一声，惊魂未定。
几人落了地，顺着霍无双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副棺木依靠下面两根手臂粗细的木棒，悬浮在悬崖，离地五尺不到。
“悬棺一般来讲有两种方法：其一是修建栈道，利用木头将悬棺放置进去，最后再将栈道拆除，但这样修建难度大。”
“其二是由攀岩能手在悬崖中偏上的位置插入固定物，然后由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从悬崖上面用绳子将棺木放下，但无论那种方法，这也太……”
霍无双下巴抵着扇子，陷入沉思。
“太矮了。像是什么人脚下垫着东西，插入固定物，然后用东西拖上去的。”棱纱道。
悬棺是为了亲人上去天庭，自然越高越好。
而这副悬棺，很明显是一人完成，大概能想到是老孙他爹。
也亏的是猎户出身，不然一个人还真不一定做得到。
“这老孙人缘就这么撇？也对，偷奸耍滑，活该。”弱水撇撇嘴，很是不屑。
“就算人缘不好，哪怕看在钱的份上，死者为大，也能帮衬一二吧。”程娩一忍不住辩解。
“谁不知道她们家就一个女子和老人，乡里乡亲，怎么会如此绝情？”
弱水哑口，懒得和程娩一拉扯。
她起身一跃，举着棺木移到了棱纱面前。掀开棺木盖子，死了好些天的尸体散发出阵阵恶臭。
程娩一一时来不及反应，吸入几口，脸色难看，跑到一边呕吐不止。
好半响才缓和下来，抬头一看，其余几三人脸色如常。
她心里有些不平衡，问，“你们怎么没事儿？”
弱水摆摆手，“我们封住了嗅觉啊。”
程娩一正要效仿，被弱水幸灾乐祸打断，“这可不行哦，乖侄儿，你要是封住嗅觉，怎么和你师父学习了？就不怕漏掉什么重要线索？”
程娩一又抬头去看棱纱，对方回一一个微笑，大有‘你要是敢封掉嗅觉，我保证你下场会更惨哦。’
看来这大腿不是那么好抱的呀……
“你今天主要是看。也别怪我严厉，今日的松懈就是对你日后的残忍。当然，你也可以不学。”
棱纱只说了一句，其余交给程娩一自己决定，随后低头细细观察。
“师父你确定他一定是老孙？”程娩一屏住呼吸，只有在实在憋不住时才吸上一口气。
心里愈发佩服师父，更是堵着一口气，认定别人可以自己也可以。
“目前看来，那王婆子是个憋不住的人。要是有什么其他上吊之人，不用问自己就会抖出来。”棱纱道。
她朝着弱水摆摆手，“而且，弱水，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新雨街你遇到的那个老孙。”
老孙死了大约有六七天，尸体浮肿厉害，各种液体带着血液从鼻腔等地方流淌出来，脸色呈现青白色。
好在大约看出五官，弱水匆匆瞧了一眼，立马嫌弃移开，“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差点儿讹我徒弟二两银子。”
“确认是老孙无疑了。”棱纱道。
“那要是认出来不是怎么办？”程娩一问。
“那就给他换一副好点儿的棺材，给他念段往生咒，保他顺利投胎。”棱纱也不恼。
早些年刚出来时，她仗着有几分聪明，这事儿干过不少。又要用尸体学习，霍无双空间里面至今都备着几副棺材。
程娩一妥协的点点头，“他真的是上吊吧，脖子上勒痕这么严重。”
棱纱摇了摇头，“不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