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同样来自异世的二人
再次醒来，沈昭感受到身上的伤口似乎早有人处理过，烧也退了。
见沈昭醒了，早早候在床边的沈白立马凑近她，抓着她的手询问：“昭昭醒啦？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这温柔的语气惹得沈昭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不动声色挣开沈白的手说：“好多了。”
沈白的笑容有些僵硬，被沈昭挣开的手僵在半空中，“饿了吗？我做了红枣桂圆粥，怕凉了，在厨房那热着呢。”
饿归饿，但沈昭有更重要的问题想问。
“师尊，你不觉得掌门最近有些不对劲吗？”
沈白面色如常，听见沈昭这莫名其妙的问题也只是顿了顿，“是吗？我不经常关注她，倒是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沈昭没有再追问，头低下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你找我啊？”段鸢言笑晏晏的望着面前的人。
沈昭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询问她：“你是怡红楼幕后的老板吧。”
段鸢面上不露，只是反问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怡红楼院子后面的墙有一个狗洞，你扇子上那只狗估计就是养在那里的。”沈昭神色淡淡，语气格外笃定，“怡红楼那里常用的香，你身上也有。”
段鸢摇摇头：“你说的这些说不定都是巧合呢？”
沈昭轻哼一声，竟直接换了个话题：“行吧，如果你不想承认，我们说些其他的。”
“就比如，聊聊你这个异世之人是怎么也来到这个世界的吧？”
段鸢没有被戳破了重要秘密的样子，反而笑得愈发灿烂。
就在此时，江霜竟出现在沈昭身后。
她心下一惊，自己竟然完全没有察觉。
江霜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依旧是那副表情，“你果然很聪明，和我们想的一样。”
“你们有什么目的？”沈昭的脑子有些混乱，许多疑惑的事需要立刻得到解答。
召唤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是原主口中所谓“时空管理局”的人吗？
江霜既然和段鸢是一伙的，她们是什么组织的？
她们想做什么？
她们想要自己做什么？
段鸢依旧是摇摇头，打开那把折扇掩住自己的面庞，似乎并不想让沈昭看出她的情绪。
“我们不会害你，你也不用担心。”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沈昭讥讽一笑，“我看你们是完全不想说吧。”
江霜诚实的点了点头，继续说：“的确，我们并不想这么快给你透底。”
“但你毕竟是我们选中的人，透露一些也无妨。”
沈昭疑惑的蹙眉，不太明白江霜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是被她们选中的人？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果然跟她们也有关系吗？
“你应该从原来的沈昭嘴里知道‘时空管理局’这个名字吧？”江霜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竟透露出一丝怀念。
“时空管理局的主要责任便是维持各个小世界的稳定，派出任务者去往小世界除掉不稳定因素，亦或是将其扭转为正，让小世界按照既定的结局发展下去。”
“我原本的代号是1618034，由时空管理局的主负责人创造而生，她赋予我名字，捏造我肉身，让我不再只是一串冰冷的数据，她同我一起去往万千小世界中历练，想以此赋予我人性，好往后接替她主负责人的身份。”
“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看清楚了，这些小世界中的角色们，挣扎着想要逃出既定的命运轨迹，他们痛苦，悲鸣，希望能逃出这个死循环，但是总在最关键的时刻被时空管理局派来的任务者打断。”
“我确确实实产生了人性，还是怜悯他们，同时也在思考，既定的命运，相同的结局，反反复复有什么意义。”
“我逃了，逃离了时空管理局。”
“我逃到了段鸢原本所处的世界，那是个女尊背景的小世界，她是里面的反派，不受所有人喜欢，哪怕她做的再好，所有人也会将注意力放在这个小世界的女主身上。”
听到江霜说这个，段鸢有些急：“喂喂喂，能不能不要把我这些事情说这么详细，我很尴尬的好不啦。”
江霜不理会段鸢的跳脚，继续讲述她们之间的故事：“她阴郁，狡猾，用尽手段想铲除所有阻碍她的人，摆脱原本平平淡淡了却一生的命运，她要争，她想登上皇位。”
“她是管理局任务者眼中不安分的因素，是无恶不作的大反派，她们一次次依靠更改出差错的数据来扭转那个世界，段鸢一次次的落败，在无尽的深渊中痛苦。”
段鸢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吐槽道：“你讲故事就讲故事，怎么语气完全没有起伏，果然是个ai……”
“况且我哪里阴郁狡猾啦？我明明这么开朗阳光？”
“别再打岔了。”沈昭警告她。
江霜叹了口气，好像习以为常，继续说：“我很想看看如果没有任务者的干涉，她的结局会是怎样的。”
“于是我用自身的能量将外来者屏蔽了，说起这个，感谢主负责人在创造我的时候不仅赐予了我肉身，还给我了无上的能量。”
“将外来者屏蔽后，段鸢所处的小世界，没有干扰，角色们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桎梏于所谓的剧情，这样，才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独立的‘世界’。”
段鸢将扇子挥动起来，一脸得意自豪的阐述自己的功绩：“哼哼哼，后来啊，我干趴了我一众皇姐，登上了皇位！留名青史，子民们都歌颂我的丰功伟绩！”
江霜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沈昭则一脸不信，转头对着江霜道：“你继续说，别理她。”
江霜点点头，“总之不管如何，最后的结局和原来的结局天差地别，里面的人物，不管是什么身份，哪怕只是一个普普通通npc，在此时此刻，也都变得鲜活起来。”
“和我猜想的没错，只有当一个世界出现‘变数’，这个世界才有可能独立，摆脱时空管理局的控制。”
“而我们现在所身处的这个世界，变数是你，沈昭。”
江霜的目光直直盯着沈昭，此刻沈昭竟觉得她的目光格外坚定。
“我们那时前往你原本所在的世界，但时空管理局因为上次的教训早有埋伏，情急之下，我们只得先将你剥离那个世界。”
“应某个人的请求，我们将你送到这里来，你成了这个世界的‘变数’。”
沈昭撑着下巴，见江霜噼里啪啦说了这么多话，贴心的递给她一杯茶，让她润润嗓子，随即说出了自己的疑惑：“那我原本的世界怎么办？”
“没了我这个所谓的‘变数’，那个世界又该如何？”
“你原本的世界……”江霜说话有些犹豫，沉默一瞬后目光再次变得坚定，坚定中还带着一丝诚恳，“我不是在给你画饼，只要后面你跟着我们解放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你原本所处的世界终有一天也一定能够可以独立。”
沈昭了然的点点头，兴致怏怏。
江霜反倒有些诧异了，“你同意了？”
沈昭表情不爽，撞开了想偷偷凑到自己身旁的段鸢，语气戏谑：“我现在还有得选择吗？”
“我可没有你们这种随意穿越小世界的能力，你们要我去哪不过动动手指罢了。”
这番话使得江霜的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如果你不愿意同我们一起，我们可以将你送回原来的世界。”
“你们费这么大劲，布了这么大局，到头来功亏一篑，没有不甘心吗？”沈昭诧异的挑了挑眉。
“不甘心，但要尊重别人的选择。”江霜垂下眼睫，脑海里又回荡起那个人对她说这句话的表情。
气氛凝固，段鸢看起来也不太开心，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沈昭拒绝，她略有些难过的说：“我们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快跟你说这些事的。”
“在我们原来的计划里，一切循序渐进，慢慢来，让你先经历完一切，感受这个世界，感受周围固化的角色不一样的行为，再与你说这些事。”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时空管理局的人追过来了，还趁江霜的磁场屏蔽有疏漏的时候塞进来一个任务者，那个任务者不知道在哪，担心ta可能将你这个‘变数’铲除，我们只得先提早坦白这些事，让你有个准备。”
一切都坦白完毕，接下来就看沈昭她自己的选择了。
江霜见沈昭神情犹豫不决，淡淡道：“你也不用着急做出抉择，我们今日说这些也只是让你做个提防，注意周围的人，小心ta对你下手。”
“当然如果你想回到原本的世界，随时跟我说。”
说起沈昭原本的世界，她对于身处在那所有的记忆都变得有些模糊了。
那里没有什么值得她珍视的东西了。
自己每年送的钱也足够孤儿院那些孩子长大。
至于院长……
明明是个冷心冷情的女人，沈昭竟因她而犹豫了。
为什么？
沈昭在心底问自己。
为什么会因为她犹豫？
江霜见沈昭犹豫的样子，也不再多待，给她留下独自思考的空间便走了。
段鸢哀叹一声，准备跟着江霜一起走，却被沈昭抓住了。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原本的世界？”沈昭问。
段鸢低头瞧着沈昭拉住自己袖子的手，嘴角勾起，依旧是那副贱嗖嗖的样，答应道：“好啊～”
“刚才江霜也讲了一些关于我原本世界的事情，你知道的，我爹不疼娘不爱，姐姐欺辱弟弟坑，过得好惨呀～”段鸢假模假样的抹眼泪。
“那里没有什么你值得珍视的东西吗？”沈昭眼底情绪翻涌，“你就这么舍得下，愿意跟着江霜在万千世界奔波？”
段鸢似乎是因此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面色不改，依旧是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有啊，我的好友，我的狗狗，都是我珍视的东西。”
沈昭不解，“那为什么？”
为什么愿意舍下他们？
段鸢望着天，也不知道在看什么，语气怅惘：“因为有的人，需要像江霜这样仁慈的人，来给予他们那么一点自由的时间，让他们靠自己改变注定命运的机会。”
“很多人都需要这个机会，比如我，也比如江霜。”
“很多人，很多人，包括她……”
段鸢的背影此刻变得寂寥，周身散发着极致的悲伤和孤单，莫名有种走向末路的感觉。
她不开心。
沈昭不清楚她所经历的事，更不会理解她身上的哀伤从何而来。
段鸢思念的那人，于她而言一定意义深刻。
永远忘不掉，放不下。
段鸢像是走出了反反复复困住她的圈，但又好像是没有。
两人之间一时无言，周遭寂静，只余风吹动树梢的沙沙声，让人心中有种诡异的平静感。
沈昭回忆着江霜刚才说得那一大堆话，过了许久才重新开口问到：“你们刚才说，应某个人的请求，那个人是谁？”
段鸢似乎对于这个人满不在意，只敷衍道：“她那个疯婆娘不重要。”
“她也是想改变命运的人，但她想改变的不是自己的命运，而是别人的命运。作为一个受桎于该死的世界命运的人，她耗费寿元，竟突破了这个世界与外界的隔阂，将渴求倾诉，被江霜发现。”
“你是这个世界外来的‘变数’，那她就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的‘变数’，但以她自身的实力还是显得过于弱小了，只得求助我们。”
“对了，明天第三轮团体赛，我和江霜可能会动些手脚，介时你在秘境中所身处的场景不会被观众看到。”段鸢突然转移话题，“那个秘境所展现的是每个人内心深处的欲望，若是脱离不了便会判定为失败。”
“我想，你应该还是在意你原来的世界吧？”
沈昭的沉默像是回答了一切。
段鸢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指，继续说：“那个世界的一切，不能被这个世界的人看到，不然就露馅了。”
沈昭点点头表示理解。
“沈昭，希望你不要做出让自己后悔的选择来。”段鸢莫名其妙说出这句话，垂下眼睫。
“无论是选择回到原来的世界。”
“还是选择与我们同行。”
“慎重考虑，再做选择。”
“我不希望你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