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山沟惊魂
徐家沟的风水不好，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早些年间因为饥荒等各种原因，家家户户生的孩子都养活不起，但那时候条件有限，生的孩子很多，但养活的起的却屈指可数。
而那些养不活的孩子去了哪里？
当地有个习俗，那些生了很多孩子的人家叫做债主，孩子都是讨债来的，但债主有一家，那怎么办？
当然是谁有能力谁就拿大头。
而那些拿的少甚至拿不上的，就会饿死，病死，被人用家里的花布包着，在山沟里刨一个坑草草埋了。
这些孩子叫做冤家，正可谓冤家路窄，讨不到债是自己能力不够，怨不得父母。
所以很容易见到邻居聊天的时候这么说。
“你家那个小冤家怎么样了？”
“哎呦，害病没了，怨不得人。”
“今年有讨债的上门吗？”
“都成冤家咯，送人都没人要……”
村民一开始还偷偷摸摸的去山沟，后面看到家家户户都这样，胆子也就慢慢放开了，你甚至可以看到两个人抱着什么东西有说有笑的结伴去山里。
后面慢慢大家的生活水平都跟了上去，生了孩子却养不起的，这种情况渐渐消失。除了在那地方有地的人去耕作以外，那片地方也成了村民默认的大凶之地。
那个地方叫小洞子沟。
袁小山知道那个地方，他直之前听父亲提起过，可他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
在学校，同学们看在他外貌的缘故上经常追打他，课间的时候还好，毕竟忍一忍就上课了，但在放学之后，小山后面总是会追上来一大帮人，有人拿着棍子，有人拿着石头，或许他们还有其他的游戏方式，但现在，追逐袁小山成了大家公认的最好玩的游戏。
袁小山在这个时候往往会往山里面跑，家住的近的那些学生就会回家，而在这边租房没有父母管的那些人就会追上去。
这时候他就会往哪个山沟里面跑，后面那些人一开始还能追得上，但一想起来这里发生的怪事和传闻也就回去了，只留下几个胆大的抱团在一起，冲着袁小山跑远的地方骂几句，在天没黑的时候也就回去了。
袁小山害怕吗，之前他也害怕过，但和同龄人的取笑玩闹比起来，这地方真的可以算得上是自己的另一个家。
袁小山家门口被村民堵着，这使他中午几乎吃不上饭，所以他早上都是把中午要吃的东西直接带好，这样就不至于挨饿。
他晚上会看时间，等自己感觉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回去了，家里的人也会比白天的时候少很多，虽然有些吵闹，但习惯之后也就那样了，身体上的疲劳，精神上的压迫，种种原因加起来让他睡觉的时候可以很快进入梦乡。
但这么玩的后果就是在学校里受到的欺凌越来越严重，他们还给袁小山起了一个外号。
“怨小鬼”。
之后一个普通的一天，袁小山照样被追逐着跑到了那个山沟里，不过这次天气转凉，头顶乌云密布，一看就要下雨。
追过来的三个人找了个可以避雨的地方，但袁小山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只能继续深入山沟，不出意外的话，等他今晚回去，天都黑了。
豆大的雨点不断从云层落下，打在袁小山身上有些生疼，但很快衣服就被淋湿，雨水连成线从衣角指尖落到地上。
袁小山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他不想再往里面走了，冷风一吹，身上开始止不住地打哆嗦。
心里的愤怒到达极点，他咬牙一步一步走下去，但脚下的泥地比平日里更加难走，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
他哭了，平日里积攒在心中的气愤和苦怨都在此刻迸发出来。
在这片山谷回荡。
哭声开始越来越大，回声也越来越多，袁小山忘了自己的父亲曾经告诫他，山里有人喊话的时候不要答应。
但这时候他已经什么都顾不上，他只想将自己心里的痛苦宣泄出来，他从来都不哭，但不代表他不会哭，他也只是个小孩，只是比常人多了些忍耐罢了。
“呜哇……哇……”
雨中的声音被雨点的敲打声盖着，但这片山谷里面经久不绝的回声却显得有些另类。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袁……袁……小山……”
他有些高兴，自己的父亲赶过来了，一定是……
他往回走，在他的背后，雨点滴落，空荡荡的山路上一直有人在哭，脚下的雨滴受到了阻碍，落不到地上，但仔细看，身后的山路是密密麻麻的全是婴儿大小的手印和脚印。
袁小山就这样一边哭一边走，他哭声一小，背后的声音就一波接着一波。
他哭声一大，背后的哭声也就会相应减少。
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跟在他身后，和他一起回去了。
没有人会在下雨的时候回头看自己的脚印，就算有，那也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看完之后就会自己走自己的路。
小孩子的话就更加的单纯，他们可以用所有的力气大声的哭，大声的笑，顺着一条路，头也不回的走下去。
试问一下，下雨的时候。
你——会回头吗？
……
袁小山走到山沟的入口处，他看见了追过来的人，一个穿着天蓝色的衣服，一个穿着灰黑色的皮夹克，但只有两个人，剩下那一个，因为雨下的太大，害怕被家长骂，已经回去了。
袁小山就这样静静站着，但他背后的东西可不想就这么待着，它们速度加快，脚印和手印开始越过袁小山，争先恐后的向面前两个活人涌去。
他们在求救，瞳孔里看不出一点灰黑，他们一边脸在哭，一边脸在狂笑。
他们抓起地上的泥巴自己的鼻孔和嘴里灌，他们发疯一样在地上打滚，两人翻下山沟，上涨的小河很快淹过他们的脑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大人的喊叫，袁小山回过神，哭着往人多的地方跑过去。
“山底下，救人……”
但离得太远，雨声太大，貌似——
有些听不太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