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生闷气
邵宴去开车，让她在门口等着。
风呼啸而过，吹散她绑得松松的长发，艺术馆里热，她的围巾没戴，搭在手上，没注意竟被吹落。
顿时就泛起冷意。
弯腰去捡，眼前出现一双鞋，来人先她一步捡起纯白的绒毛围巾。
这就是她冬天不爱出门的原因，冷得心里发慌。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早。
恍然间，已经两年了。
物是人非。
“小姐，你的围巾——”
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泛着清冷，非得用什么东西形容的话，像雪松。
修长的手臂横在她面前，手心里躺着她的围巾。
他和她穿的是同色系的大衣。
暖白色。
杨婵愣神。
对面的人说完，也是一顿。
不确定的喊出她的名字，“阿婵？”
他们分开七八年了，但在杨家出事之前，他们一直是保持着联系的。
苏泽谦没想到能在这儿碰见她，自从杨家出事以来，他不是没找过杨婵。
但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阿婵，你、这两年都去哪儿了？”他承认自己失态了。
杨婵还傻站在原地，对于突然出现，而后朝她扑过来的男人，她不知所措。
其实她也没有长辈们看着的那般守规矩。
至少对于苏泽谦不是。
她也为了苏泽谦做过许多离经叛道的事情。
他是她大学时的男朋友。
是杨婵真真切切喜欢的。
是即便大学毕业以后，和郑天彦订婚，她也违背道德一直联系的人。
杨婵虽然迟钝，但她不傻
在杨家倒下以后，苏泽谦就不见了，如同母亲说的那样，或许他们喜欢的都不是她 而是她背后的杨家。
“阿婵，你和我回雁南市吧。”
冷风拂过两人耳畔，只是一个简单的拥抱，并不能产生多少热给彼此取暖。
杨婵没有回抱他，只想赶紧抽身，因为邵宴随时可能过来。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再次和苏泽谦见面没有重逢的喜悦，没有当初的悸动慌乱，满心满脑都是另一个人。
她怕他看见，怕他生气，更怕他误会，拂袖而去，“苏泽谦，我结婚了。”
苏泽谦浑身一怔，松开她。
面对面，无言。
他晚来一步了吗？
冷风拂过两人耳畔，谁也没有再说话。
他拍了拍手中的围巾，靠近，给她围上，整理好，顺势又把人搂进怀里。
杨婵比以前清瘦，但能看出来娶的人把她照顾得很好。
她还和以前一样漂亮温柔，甚至比以前还要娇贵。
“我不介意，你跟我走，我现在有能力了，能照顾好你。”
杨婵看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在路口的车子。
心脏狂跳。
黑色的车身，密闭的玻璃窗，叫人窥不见半分里面的人。
无形中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挣扎。
车门打开，邵宴赫然站在那里。
她猛然推开苏泽谦，快步往他身后走。
“景鹤，我们回去吧。”
邵宴抬手轻弹她头上的雪，动作隐忍克制到极点。
眸中寒意四起，直直射在她脸上，“遇到朋友了？不介绍一下？”
苏泽谦自然也看见了邵宴。
大学时，经常来学校找杨婵的那个高中生。
所以她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惧怕他。
苏泽谦故意的，故意当着邵宴的面这样唤她，“阿婵，这位是？”
他当然知道邵宴是她父亲同窗好友的儿子，她喊他景鹤弟弟。
可看见邵宴握住她攥着包的手时，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想听她亲口承认。
杨婵觉得苏泽谦好生无趣，他明明认识邵宴，这个问题她一点儿也不想回答。
可邵宴怎么可能罢休，一下一下的捏着她的手骨，不至于受伤，但却是疼的，“阿婵——”
邵宴拖长了尾音，语气平缓，看不出丝毫愠怒与不妥，“你朋友问你话呢！”
朋友二字，他咬得格外重。
三人皆是静默。
杨婵打了个寒战，弱弱的喊他，“景鹤，我冷。”
这是真的，邵宴看得出来，脸蛋都冻红了，虽然生气，但到底不想她吹冷风久了生病，他松手，把人往怀里摁，在她耳边诱哄，“乖，跟他说，说完我们就走。”
其实已经很明显了，但邵宴就是要听她亲口承认。
他现在不是她的什么狗屁弟弟，他是她的丈夫。
杨婵咳嗽起来。
不是刻意的。
她真的难受。
“阿婵，雪下大了，快些回去，我会在北淮市待一阵子，你考虑好了就来找我，老地方见。”
苏泽谦倒是善解人意得很。
虚伪！
邵宴搂着人转身，拉开车门，让她进去，俯身给她系安全带，低沉的声音沿着她的耳际窜进去耳膜，他说“你敢考虑试试，我不弄死他，就不姓邵！”
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吴寒，现在又来一个个前男友，他的淑姐姐真不是一般的招人稀罕！
邵宴惯会使性子。
猛踩油门，扬长而去。
不多会儿，车又停下，苏泽谦看见那条围巾被车上的人准准抛进垃圾桶里。
而后车重新发动，消失在长街转角处。
车里暖气开得很高，但却仍觉得冷。
车上除了她偶尔几声压抑的咳嗽声，静得可怕。
邵宴伸手拿了毯子，盖在她身上，全程一言不发。
他不说话，她也不敢问。
只知道不是回家的方向。
盛名夜总会
一群人等邵宴。
他先说不来，结果他们开始了，他又改主意，说在路上。
灯红酒绿的地方，杨婵从来不进。
一路低着头紧紧跟在邵宴旁边。
她也只有这种时候会主动靠近他。
数十间豪华的ktv包房隐匿在金碧辉煌的大壳子下。
舞池里的人乌泱乌泱的，沉浸在震耳欲聋的音乐里。
杨婵不知道看见什么，慌张的去牵邵宴手。
几乎是抱着他的整个手臂，谨慎小心的观察着周围。
跟着他进电梯上楼。
不夸张的说，杨婵二十六了，活这二十几年，还是第一次涉足夜总会这种玩乐的地方。
“景鹤，刚才我看见有个男的往别人杯子里扔泡腾片，”她说完，低头咳嗽，下面的空气真是不新鲜。
其实带她进来那一刻，邵宴就后悔了。
这种地方不适合她。
他还在生闷气，不打算接话，但杨婵的模样实在可爱，她竟然管那种下作东西叫泡腾片。
还敢乱瞪人家，也不知道是仗的谁的势。
他冷声应，“下次别乱看。”
她抓紧他的手，想到那男的凶神恶煞的样子，后怕，乖乖的回他“喔”
这地方她才不会来第二次。
电梯到顶层，开门。
穿着正装的管理人员守在门口，毕恭毕敬的领着两人往里走。
包间里的人玩儿疯了，吵闹不堪。
连开门声都没听见。
“我靠，杜泽林你他妈玩儿挺花啊！”
邵枝一脸嫌弃的看着众人播放的视频里杜泽林和女人舌吻的场面，直摇头，果然年纪大的会玩啊！
邵冶没看，低着头，老实的坐在沙发上，最先注意到站在门口的邵宴，以及跟在他身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