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本王要与敬侧妃共进晚膳
江初霁回到侍所时,已是子时,他躺在通铺上,将胳膊盘在头下面,他辗转反侧,想不明白不过五年之久,再见昭华宛如变了个人?
幼时,他随父王去东陵,那年正值八岁,他在东陵大殿上,见到东陵王身边有一个娇俏的小女孩,父王说,那是昭华长公主,那时他不懂什么喜欢,只知道小女孩天真灿烂,拽着他的手带他去玉花园,那时正值初春,花园里盛放着成片成片的海棠花。
后来,父王对他说,西凉要与东陵联姻,与昭华长公主,这是他第一次懂得,原来联姻就是与喜欢的人在一起。
再后来,每逢年前,他都会去东陵,那年昭华还未及笄,便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只要有空闲,二人会一起静静坐在窗柩前,他看兵法,而她最爱看的便是《长生殿》。
那日,她望着窗外满园的梅花树,那花瓣时不时地掉落,十分可惜,她问他:
“霁哥哥,你说,唐玄宗这样爱杨贵妃,可为何相爱的人最后却走不到一起呢?”
他抬头看着她,只是笑笑,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但是他知道,他们相爱,他们会在一起。
可是如今,整整五年,他历经千辛终寻昭华,可今夜看她的双眸里,没有了欣喜,也没有了儿时的天真烂漫
那双眸底仿佛掩藏着巨大的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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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春兰端着热水进了房门来,她见桑允早早醒了,侧着身子蜷缩在榻上,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
“小姐这是一整晚未歇?”
桑允听见她进来,用手抹了抹眼泪,坐起身来,回道:
“眼下,还有许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没有时间难过于从前的事,对了,春兰,可有打听到霁哥哥在行宫何处?”
“回小姐,打听到了,江公子在东西宫的侍所里,这次护送军师回行宫,想来,会在行宫住上一段时间。”
“罢了,昨夜我已同他说了那样的话,他也知道我已嫁给傅景珩,想来不日便会回西凉,我这一生亏欠他太多,所求不过他平安便好。”
说罢,桑允站起身,净面后,坐到妆奁前,对着铜镜描起眉来。
“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昨夜便想问小姐,不知”,春兰来到她身后,用篦子替她梳着妆发。
“但说无妨。”
“殿下如今这样宠幸小姐,小姐也曾说过,温柔刀最是剜人心,小姐足足布局半年,才好不容易近了殿下的身,为何昨日还将殿下推给两位侧妃?惹得殿下不快?”
桑允听完,回道:
“我顾念着爹爹,而漠北能信得过的人,唯有你和海棠,北辰王派了暗影卫,目的让我探查出漠北大军的真实兵马和位置,我看得出温敬月倒是属意傅景珩,若是她能替我拖住一两天,我便有机会出宫。”
“小姐,漠北如此之大,若是想要查得军营位置,与大海捞针无异,况且北辰王派出的暗影卫都找不到准确的位置,凭小姐一个人,如何能寻得?”
“这里的每一日,哪日不是行走在刀尖?这漠北行宫到处都是北辰王的眼线,且他的真实意图并不是想让我能寻得大军在何处,而是这数月来,一次都未递消息出去,他担心的,怕不再为他所用罢了,但倘若此次能换得桑宅上下的安全,便也值得。”
“此事固然冒险,我虽一向知道北辰王不是什么好人,但若不是他,我怎能以赐婚的名义来这漠北,近傅景珩的身,为东陵复仇?”
春兰替桑允梳好了妆发,只再多问了一句:
“可奴婢那日听海棠说,听雨殿中央的沙盘,唯独少了东陵,摄政王待小姐这样好,当中究竟是何意,小姐,有些事,我们是否还需查探清楚为好??”
桑允听罢,眼底划过一抹凉意,她从妆奁里抽了一支西池绿翡翠珠步摇,缓缓插入发髻:
“春兰,莫要想得太过简单了,少了一面旗帜又如何?当年的情景我亲眼所见,断不会误会了傅景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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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殿里,傅景珩整整一夜未眠。
一句“雨露均沾”,让他对桑允是不是爱他,有没有爱过他,到底爱不爱他,以此纠结了一晚上。
“苍夜!”
“去云胡斋,同敬侧妃说一声,今夜本王会过去,与她共进晚膳。”
苍夜听完,躬着的身子始终没直起来。
“殿下,您是说敬敬侧妃吗?”
傅景珩眸光一凛:
“有何问题?”
“没问题,是,是,属下这就去通禀。”
酉时,傅景珩换了一身玄色长袍,白玉腰封紧扣着劲瘦的腰身,举手投足间尽显矜贵和威严。
温敬月这回倒是学乖了,自上次制了糕点被撵出来,晚膳特地让人做了些清淡易消化的吃食,见傅景珩来,上前福了福身。
“敬侧妃不必多礼,今日这晚膳看得出爱妃用了心,坐吧。”
这也是头一回,温敬月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傅景珩的真容, 眉宇温润,俊逸宛如谪仙,那日匆忙一眼,便足以让她小鹿乱撞。
“殿下,这还是臣妾头一次,见到殿下未曾蒙面的模样,果真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殿下。”
不知怎么的,即便眼前的女子也有着姣好的容颜,可与她独处时,却不似与桑允那般,她温柔如水,动人心魄,是眼前这女子无法相比的。
见温敬月如同看一件稀世珍宝般地一直看着他,傅景珩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他抬头,挑了挑眉,语调拉长而慢:
“本王是来同你共进晚膳的,何故这样一直盯着本王?”
温敬月微微垂眸,言语中带着些许的哭腔,她万分委屈道:
“殿下已经一百二十五天没有踏进过这云胡斋了,臣妾怕今夜过后,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殿下,故而想多看看殿下。”
傅景珩心不在焉地回道:
“罢了,是本王的不是,今夜本王留下来陪你,先用膳吧。”
温敬月心领神会,她知道此话的意思,傅景珩是今晚让她侍寝,想到这,眼底的雾气瞬间散去,一双纤手不断揉搓着手里的帕子,喜出望外道:
“那殿下,殿下慢些用膳,臣妾先去沐浴更衣了。”
傅景珩:“”
见温敬月欢欢喜喜地里间更衣,傅景珩望向房门,声音拔高了几分。
“苍夜,你先进来!”
“殿下,唤属下有何事?”
“把耳朵凑过来。”
苍夜俯身,凑近傅景珩,他开口道:
“一刻钟后,你便在房门外,就说军师有事相商,需让本王回听雨殿,听明白了吗?”
苍夜直起身子,抱着拳不解地问道:
“殿下,可军师军师不是去军营了吗?”
傅景珩:“”
“你就照我说的做,可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