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果然不应该救他
好不容易搀扶着他来到那庙,傅景珩几乎失去意识,他微闭着眼,喘着粗气
见他如此,桑允自知不妙,她蹲下身撕开傅景珩的上衣,只见胸前有道半寸长的伤口,那刀口不长,却伤入肌理颇深,不断往外渗着血,鲜红的血液中混杂着乌黑,分明是中毒的现象。
她环顾着四周,见佛像前供奉着些许的贡品,来到庙外,在井中打了些水,倒入那粗陶碗中。
这毒若是不及时吸出来,一个时辰后,傅景珩就该殒命了。
桑允狠了狠心,用唇紧贴着伤口,一点点地吸出毒来,反复几次后,端起陶碗,漱了漱口。
方才打水时,见庙门前有些常见的仙百草,虽还不知傅景珩中的是何毒,桑允采了一些,这草药解毒有奇效,只是寻常人认不得,用石头碾碎后敷在他伤口上,随后用力扯下自己裙边,撕成布条,包扎好他的伤口。
做完这些后,桑允累的瘫倒在地,她盘腿坐在他身边,见傅景珩已沉沉睡去,解下自己的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
“傅景珩,今夜你可欠我一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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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北行宫里,苍风苍夜见二人还未回宫,几人急得团团转。
“每年的中秋灯会于戊时便已结束,现已亥时,风哥,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寻他们?”
“再等半个时辰吧,没准殿下和娘娘耽搁了会,倘若半个时辰后还未回来,我们便带两队人出去找。”
这时,倾盆大雨如瀑布般落下,观音庙年久失修,两扇木门被风吹得吱吖作响,桑允在一旁生了一堆火,她捏着一根树枝,拨弄着火星。
燃起的火光映着她一边的侧脸,倘若今晚不救傅景珩,任他在此殒命,也算为东陵报了仇。
他怎么可以这样轻易死?
她要他跪在东陵的焦土中,为上千条命忏悔。
北辰王多次派人明里暗里向她施压,以求漠北大军兵符,倘若不听从,养父桑怀必将被株连。
当年东陵被一场大火吞噬,她晕倒在流民堆里,险些身死,被当时的军医桑怀所救,桑夫人难产而死,故膝下无一儿半女,见她可怜,心生怜悯,便收为义女养在桑宅中,取名桑允。
桑怀待她视如己出,这几年来传授于她许多的医理,那日她请命嫁于摄政王,他百般阻挠,这些年来,他以为桑允都放下了。
但他也知东陵的灭国之恨,上千条命,无法释怀,即便再多的不舍,他也只能放手。
两个时辰后,傅景珩迷迷糊糊醒过来,好在平日里身体康健,只两个时辰便已苏醒,他挣扎着起身,道:
“允儿,这里是哪?”
桑允转过头,道:“观音庙,那些人没再追来了,夫君你中了毒,臣妾已替你处理过了,夫君放心,您已无恙。”
傅景珩低头看了看身上缠着的布条,还有门外的瓢泼大雨,担忧道:
“这样大的雨,苍风苍夜他们即便寻过来,也要花好些功夫。”
“夫君可知那些是什么人?”
“不知,但刀尖抹毒,向来是北辰暗影卫的作风,这些年,想取本王项上首级的人 ,比比皆是,他们是谁派来的,本王心知肚明。”
窗外的雨打在房顶上,倒是与听雨殿颇为相似。
桑允从怀里掏出方才买的栗子糕,递给傅景珩,笑着说道:
“夫君饿坏了吧,好在,这个没丢。”
傅景珩接过栗子糕,言语中有些愧疚:“本该带允儿去尝尝别的吃食,不曾想竟遇上暗影卫,让允儿受惊了。”
“夫君哪里话,若不是为了救臣妾,也不至于受这样的伤,臣妾见那伤口入了肌理,似有半寸,今夜需得好生歇息,臣妾来守着您。”
整个庙宇一片漆黑,唯有那堆柴火不断地跳跃着,映得桑允的脸上别样地动人心魄。
傅景珩看着她,心里有了思绪,伸出手从身后将她一把揽在怀里,鼻尖凑在她耳边,道:
“允儿可知这庙宇供奉的是什么观音?”
“夫君你”
傅景珩的神色暧昧至极,他看桑允的眼神满是迫切,桑允当即明白,道:
“夫君身上还有伤,万万不可,何况这是庙宇,夫君万万不可”
“那夫君来告诉你,这是送子观音,本王这样欢喜允儿,允儿可不能拒绝”
不等桑允拒绝,傅景珩已将她揽入自己结实的腹中,热烈的吻铺天盖地而来,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口。
满屋的漆黑,唯有火光在跳跃,温热的指腹绵延点火,衣衫尽数褪去,唇齿间炽热交缠,伴随着低沉发闷的声音,尾音止不住得颤动,热烈的鼻息此起彼伏,傅景珩这才停了下来。
门外的大雨昼夜未歇,傅景珩受了伤不比以往,方才剧烈的动作让他感到伤口处生疼,他放开桑允,在她一旁缓缓躺了下来,即便如此,她仍然筋疲力尽。
这傅景珩,受了这样的重伤竟还想着这事?
果然不应该救他。
他将桑允揽在怀里,侧着身子靠着他,微微侧头,看着桑允意味深长道:
“我好像从未问过允儿,可喜欢我?”
傅景珩第一次自称我,而不是“本王”,他想以夫君的名义求得一个答案。
桑允起身,轻轻地趴在他身上,抚着他的脸庞柔声道:
“允儿自然是喜欢的。”
既是从她口里说出来的,傅景珩自然相信。
隔日。
苍风苍夜带人寻了整整一夜,终于在观音庙寻得二人。
伤口的血渗透了布条,需得尽快回行宫救治。
城中最好的几位大夫被请到了听雨殿,几人解开傅景珩胸前缠着的布条,见伤口肿胀且入肌理颇深,为首的宋大夫把了把脉,问道:
“殿下的脉象脉浮而散,似有中蛇毒的症状,好在毒素被及时清出体内,又在伤口处敷了碾碎的仙百草,这草药虽是常见,只是一般人认不得,想来知晓仙百草能解毒之人,定也擅长医理,不然殿下定有危险。”
傅景珩听完,欣慰道:
“是本王的王妃,不过敢问宋大夫,她为本王吸了毒,可有危险?”
“无碍,草民为殿下和王妃开几副汤药便可,这几日殿下好生歇息,切勿操劳,待体内毒素全部清出,便可痊愈。”
“有劳宋大夫了,本王差人送你出宫。”
待几位大夫出了听雨殿,半个时辰后,苍风苍夜进门,躬身道:
“殿下,按照殿下的吩咐,已将解毒汤药送去了瑶池殿,只是昨夜殿下遇刺,可知是什么人?”
傅景珩半坐在床榻,揉了揉眉心,冷笑道:
“这天下敢对本王动手的,除了傅北潇,还能有谁?只是那些暗影卫与本王交手时,险些几次都可伤到本王,却又及时收了手,不知意欲何为?”
“殿下所说确实奇怪。”
“你们先下去吧,本王想歇息了。”
“是,殿下。”
瑶池殿里,苍夜差人送来了解毒汤药,昨夜扶着傅景珩从逍遥河边走到了观音庙,又被他强行要了半个时辰,桑允躺在软榻上,只觉四肢酸软。
“海棠,照例去把那药熬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