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住在天上
小郎君望着阿祖,乖乖点点头。
洛恒接着又说道:
“此次景府的灭门,定要引起警戒,谁都说不准常乐寨那帮子老鼠们,会不会再对其他富贵人家来这么一出。咱们洛家虽不似景氏商行那般声名鹊起,但经商的铜臭,总不免易被些沟儿里的老鼠惦闻着味儿,你们定要时刻当心谨慎。”
林婉与洛霆对视一眼。
洛霆开口道:
“阿爹,如此说来,那这帮子山匪岂不是逍遥法外,无人能制?由着这群毒瘤子长于世上,如何能防的过?”
“洛家有我,莫怕,我会暗中调查那群瘤子的下落,而后再打算如何将其拔了,你们不必理会,管好你们的事便行,上下出行一定要谨慎当心。”洛恒吩咐道。
“明白。”洛霆回道。
“阿爹也辛苦了一路,我与婉儿便先去准备饭食,阿爹您先歇息片刻!”
林婉忙唤过小郎君:
“凪彦,让阿祖歇会儿,我们去给阿祖准备饭食可好,待阿祖歇好了便可以用饭了!”
小郎君点点头,便跟着阿娘与阿爹退下了。
回到房中,小子抬头望着洛霆问:
“阿爹,方才阿祖讲,无一活口,是什麽意思啊?”
洛霆将小子抱起坐于桌台边,边斟着茶边拍着小子背回道:
“哎…就是不在了的意思。”
小子茫然,又问:
“什麽是:不在了的意思啊?”
“就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到天上住了。”洛霆回答。
“那他们年关和岁节会回来嘛?”小郎君又问道。
洛霆摸摸小子的头,温声解释道:
“他们去了天上住之后,便不会回来了,因为住在天上是不能下到凡间来的。”
小郎君眨着懵懂的黑眼睛望向阿爹:
“那为何要去天上住,不能不去嘛?”
洛霆温声讲着:
“当然不能呐,凡人到了一定时限,都会去往天上住的,阿祖和阿爹阿娘以后老了,也会去的。”
“……”
听得怀中的小郎君没再应声,洛霆便低头看看小郎君,原是缩在阿爹怀里闷声掉猫儿泪。
洛霆忙抱起小郎君坐正,用袖子给小子拭去脸上的泪,问道:
“呦…这是怎么啦,怎的就掉猫儿泪了啊?可是谁说了什麽,才惹哭我们彦彦了啊?告诉阿爹,阿爹收拾他去。”
小郎君眼泪哗哗的直掉,小声抽泣着:
“方才~阿爹说,以后阿祖~和阿爹阿娘~也会去天上~住,那我是不是~就~见不着儿你们了,一想到见不着了~我就难过,一难过就忍不住~掉眼泪。
那景家兄长,我日后~也见不着儿了,日后一想到小子~中意的你们~也都见不着儿了,我更~难过了。”
洛霆忙轻拍着小子后背,抱抱哄道:
“哎唷…不哭不哭,彦彦乖啊,不哭,阿爹说是以后,现今阿祖和阿爹阿娘都在这儿呢,不哭不哭喔……我们会陪着小郎君很长一段时间的,乖宝不哭喔…乖!”
小郎君抽抽搭搭回道:
“那日后~我再也见不着~景家兄长了,那再再日后~我也见不着阿祖了~再再日后~我还是难过~”
林婉这时走进来,看着父子俩,问道:
“这是怎的啦?怎就哭上了?”
洛霆无辜的交代了父子俩的对话,林婉听完无奈的摸摸小子的头道温柔道:
“彦彦乖,阿爹说的是事实,不论日后如何,就说此时,此刻我们都陪在彦彦身旁,我们都是彦彦随时可依靠的港湾,所以,我们只管当下的陪伴就足够了,懂了嘛?”
小郎君听完,抬头望向阿娘。
林婉噗嗤一笑:
“…小郎君这会子成小郎猫儿了,,尽是猫儿泪,快洗把脸净手用饭食啦!阿祖在等着呐。”
“……”
小郎君便乖乖随阿娘去洗脸净手,而后前往食厅。
洛恒坐于主位上,见着小猫孙儿通红的小眼泡,张开双臂便抱过小子,问道:
“…这是怎的啦,小猫孙儿怎的就成小泡儿眼了?
可是阿爹阿娘给训话了?跟阿祖讲,阿祖给你讲回理儿。”
小郎君摇了摇,抱着阿祖不肯出声。
林婉笑着接话回道:
“这是小子伤感了呢,过了时限便不伤感了。阿爹先用饭食吧!该饿了一天了。”
洛恒将孙儿放与一旁的椅上,点点头:
“好好,着实一天没进食呐!动筷吧!
对了,池州账簿的事儿处理的怎样了?不是讲出了些问题嘛,亲家那边怎么说的?”
林婉回道:
“此次我与阿霆便是顺道儿查一查账本的事,有些账数儿对不上,应不是甚大事。”
洛霆接道问:
“是了阿爹,我与婉儿明日便清查,应是两日左右便能办完,届时我们再启程返回江陵,您可有其他建议?”
洛恒回:
“你们拿主意便好,不必过问我意见,决定后通知于我便可。”
“好…”洛霆答。
小郎君没什麽精神,便了了用完饭食就回房。
夜里,小郎君躺在软床上,脑子里一直想着阿爹的话:去往天上住了。再也见不到了,那以后也见不到景家兄长了。都还没跟他说来家里做客的事呢…
接着又想到在景府的事:味儿刺鼻却甜糯可口的留恋果儿,皖南特产,五彩糕,还有…总是逗趣着自己的景家兄长…
想着想着儿,小郎君便进入了梦乡。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缕儿由茅屋顶上落下的阳光。小景逸想抬手挡住这刺眼的光,刚想动,全身上下顿感一阵儿火辣辣的痛,那感觉充满每一个毛孔,让小景逸想喊叫出声儿,奈何刚张嘴,喉咙里又干又涩,简直发不出一点儿音。无奈,小景逸只能趴着挪动一下位置,登时竹编的床榻发出“吱吱”声儿。
屋外草棚里的福伯,听得动静便忙推门跑进屋内:
“少爷?您清醒了嘛!”
小景逸艰难的想爬起来,福伯忙搀扶着其肩膀,将头枕塞入他胸口处,又给少爷倒了碗水安慰道:
“少爷,您的后背烧伤面儿太大,只能趴躺着,您忍着点儿…”说完便喂少爷喝了水。
喝了水后,小景逸才觉能开口出声,虚弱问道:
“额…我睡了多久?”
福伯接过碗放与案几,回道:
“您昏睡了半旬,期间有昏沉着醒过来,但都没清醒过。”
听得福伯的话,小景逸喃喃:已经半旬了啊。
“如今外头如何了?”
福伯没回,片刻后才答道:
“我没敢打听太多,只知晓府衙结了案,说:景府遭遇山匪,阖府上下皆无活口。”
听完,小景逸尽是麻木的脸上才现痛苦,接着又问福伯:
“商行内呢,为何出事至今,你我都在此处?”
福伯此次沉默了一阵,而后缓缓答道:
“景氏商行…易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