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灭门
院内黑压压的人群,装扮各异,唯腰间绑着的长条状皆用布条包裹着,其形状不难看出,绑着的都是冰冷刀具。
为首的是一位方脸尖嘴的瘦子,腰间绑挎着布条更为宽长,足有米半儿长两掌宽。此时瘦子满脸的冷漠望着景府内一切,无视景文轩的话,吩咐手下一位膘肥体壮的胖子:
“守着各个侧门和院门,速度。”
肥壮青年躬身应道:
“大哥宽心,我们的人,绝对让这景府飞不出一个蚊子,除了家里那不足一百的人留着看家,其余的弟兄们,我都给叫上带出来了…”
哪知,尖嘴瘦子没听完便抽了他一大耳瓜子:
“你是猪嘛,我让你点人你就这般儿点的,家不要了?蠢货。”
肥壮青年悻悻捂着脸回道:
“…那…大哥你说干票大的,我就想着把兄弟们多带些,不若我还想着把瘸子也叫上的…”
尖嘴瘦子不耐烦摸摸鼻子:
“我说的大票,是干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儿,干人数毛儿事儿啊,蠢货!”
说完才望向景文轩夫妇。
此时府内的下人们都纷纷缩在一旁儿,他们都没见过此种阵仗,平日在景府伺候,所遇所闻都是贵人儿,哪有见过今日这般模样。
李大志望着景文轩夫妇,悠然说道:
“景府今儿可真真热闹非凡啊!来者是客,怎的不请兄弟们来道贺一番,多生分不是,总得请兄弟们来吃杯薄酒才过得去啊,您说呢?景家主。”说完便解下腰挎用黑布条,包裹着的落马刀,走到离景文轩两丈远的地儿,将刀杵在地上,缓缓环视众人。
听得那声音是跟公鸭儿似的,又沙又哑,让人听了都生的一身子的鸡皮疙瘩,偏生这人儿还不自知。
景文轩看其架势,便知今夜,必定不是太平夜,对方的姿态明显不好打发。便看了夫人一眼,将其揽于身后,对李大志回答:
“好汉们到达鄙府的时辰着实不巧,方才刚刚散宴,且此时府内用以招待贵客的采办,也已用完,实不便招待贵宾。不若好汉们今夜且先退回,待得天明,景某再重新,去置办招待诸位好汉的好物,如何?”
“哈哈哈……”
李大志听完景文轩的话,大笑几声,引得底下的兄弟们也跟着大笑。
“哈哈哈…
哈哈………
…………”
肥壮青年仿佛听到了不可思议的对话一般大笑:
“你见过有人招待山匪的嘛,哈哈哈……
他说要招待咱们儿啊,怎么招待吖,哈哈…哈哈哈…”
有的甚至吹起了口哨,若不看其场面,光听其声,仿若景府的热闹不曾散去,依旧人声鼎沸。
李大志敛声望着景府一切,悠悠说着:
“宣歙城真是块风水宝地儿啊,有个词儿怎的说道来着,………
啊对,人杰地灵,宣歙城怎的就,能出景老板这样的贵人儿呢,真真羡慕嫉妒哇。”李大志啧啧称赞
“景家主更是名满宣歙,为人和善。方才我说招待,便真应许招待于我等,果真善人呐!只是…这招待人一说,哪有让人等着的道理啊,您说是吧。”
“………”
景文轩看向院内不怀好意的众人,从容答道:
“诸位好汉深夜至此,不外乎是为财,景某也不是不识时务之人,只要众位好汉不伤人,一切都好说。”
李大志一双鹰勾似的眼,紧紧盯着景文轩:
“既然景老板如此善良大方,那便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何,我李大志日后定当给供长生牌位!”
景文轩抬头挺胸回望,答道:
“若不违背天地良心,我景某能办到的,定当竭尽所能!”
“哈哈哈……”
李大志大笑,忽而眼色暗下来,阴狠道:
“那便请景老板……归、西!”
说罢李大志便拔出刀,抬手间,干脆利落的转过了身。随即说道:
“动手,一个不留!”
随后,只见景文轩明明离李大志有两丈那么远,此刻却不发一声的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脑袋似没有支点的耷拉着,夫人素娘便看到景文轩的颈脖处,喷涌而出的鲜红,她霎时扑上去,捂着景文轩的脖子哭喊着:
“文轩!
……文轩,怎会如此这般,怎么办,怎么止血,啊…文轩文轩………
唔……”素娘低头,便见从自己胸口处探出的刀尖,随即便倒在了跪着的景文轩的身侧,眼里映着的,是宛若睡着了的夫君的脸。此刻,若由远处看,仿若一幅画着痴情相公宠溺望着妻子的美好画卷。近看,却是一幅不忍直视的悲惨画面。
福伯刚行至少爷寝院内,便先去看了熟睡的小少爷,而后没在房中找着少爷的人影,便走到树屋下喊道:
“少爷?”
也无应答。
待得福伯爬上了树屋,方才发现少爷已趴着案几睡着,便要抱起少爷回房中软榻去。突然,便听的一阵骚动伴着二郎的呼喊声
“福伯,福……唔…”
身处树屋上的福伯,便见着远处跑着的二郎,胸口多了一个亮点儿,接着鲜红印满了胸前。二郎低头看了一眼胸前,便倒在了院门前,接着身后露出一个面目凶狠狰狞的肥壮青年,正是此前李大志的手下。
方才二郎的呼喊,引得瞌睡中的小景逸睁开了眼,便瞧见抱着自己的福伯,正要开口便被福伯一把捂住了嘴。接着福伯又迅速挪开小案几,一把拉开案几下的木板,露出一个大半人深的树洞,福伯赶忙抱着小景逸跳下洞中,即拉过案几后把木板推盖上。便刚好就听到院中朦胧的喊声传来:
“大哥说了一个不留,你去那边儿看还有没有人,我去这儿…麻利点儿,别让大哥等久了!”
树洞里头黑漆漆一片,只有两个小孔,能让里头的人观看到,视角有限的外头。福伯此刻捂着小景逸的嘴,在其耳边用气音道:
“嘘…嘘…别出声!”
小景逸此刻睁大了惶恐的眼睛,微微点点头。
透过小孔,小景逸看到:
院里的仆人都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那个肥壮青年更是踹开了小少爷景辰的房门,巨大的动静,引得熟睡中的小家伙发出了尖锐的哭声,肥壮青年果决的抬手一刀…世间瞬时就安静下来了。
看到这一幕,
小景逸瞳孔睁大的挣扎着,死命扒拉着福伯的手,福伯死死捂着不给松手,望着方才一幕,小景逸睁大的眼里,涌出不间断的泪水。
此时客院里,李大志踩着那方兰花园的围檐,撑着刀吩咐道:
“动作干脆些,值钱的都搬了,搬不动的放下,火油都浇上,我不希望此次行动超过半个时辰…都听明白了嘛?”
一众山匪纷纷应道:
“…是。”
登时,一个小喽啰跑向李大志,呈上一方精致汉白玉雕刻的印说道:
“大哥…找着了,是这个嘛?”
李大志接过玉印,看着上头刻着“景氏商行”四个字笑了笑,拍拍小喽啰的脸道:
“真乖!回去给你升官。”
随即便命令道:“点火,撤!”
轰轰…
名满宣歙的景府,瞬间便葬身在火海里。
洛恒一行人赶到景府时,已是寅时。
景府外聚集了一众来救火的街坊邻里,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哎呦,,昨儿个夜里,我起夜听到动静可闹腾了,都是哈哈大笑的…”
“对对,我也听到了,可闹腾…”
“就是我睡迷糊了,不清醒,方懒得爬起来…”
“啊是是,深秋的夜老虎可凶了,我都捆窝里儿了。”
“还是张二婶子喊道:起水了。我等才见着的,都烧大半儿了,里头是个甚情形也没瞧着儿啊。这官府还不来人,都等花谢儿了呐。”
“…………”
洛恒看着黢黑的院墙跟三人说道:
“我和张雄翻墙进这边儿查探,张亮、马小棋去那边儿,当心避着儿人,不然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若看到官府的,立马撤。城郊汇合。”
“明白。”都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