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鹿洞书院的嫡系徒孙
徐子衿向来是敢作敢当的性格,眼瞧着瞒不住了,直接下车作揖致歉。
这样看热闹的好景,让那群刚下了学的小女郎们驻辙围观。这导致了徐府门口停了一排马车,停在她门庭前,小女郎们下车看她的热闹。
“停车,停车!看这徐子衿,好似又犯错了,这几日他家事多,我们停下来看看热闹。”赵家女郎道。
“二叔父,子衿擅自出门有错,请二叔父责罚。”徐子衿行礼致歉。
“你倒是会卖乖,可我今日,定不会放过你,定要…。”
此时闻仲恺也跟着下车,却把二叔父和那群围观的吓了一跳。
“荀小公爷?你怎在她的马车上?”二叔父惊诧道。
闻仲恺见子衿已然坦率请罪,自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心中想着不如趁此,把师徒关系挑明,以后再有事来寻她,也可过明路,不用再翻墙了。
可未等闻仲恺开口,徐耀便指着鼻子开骂徐子衿。
“你个逆子!怎如此不知体面,竟然私自逃出家门!攀附公爵!你真是丢了我徐府的脸面!今日定要你跪家此祠,请家法!”
“她呀,前些日子,攀附国公家的宁六郎,一次不成,又去攀附荀小公爷,她以为仗着自己的美貌,就勾三搭四,如此不检点,她也配?如今被抓了个正着,我看她如何收场。”王氏女郎道。
“能如何收场啊,自然是关起来,她名声烂成这样,家里姐妹又被她送入狱,可晦气着。”
闻仲恺见徐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指责污蔑徐子衿,生起气来,板着脸,严声厉气的对二叔父道。
“左徒大人,徐家二姑娘并非攀附公爵,是我见她才华绝伦,亲自寻了她,百般央求下,她才应下做我的徒儿。现如今她是白鹿洞书院正统嫡系长徒孙!我为他师父,是过了白鹿洞书院山长陆渊的私印的!我同徒儿一辆马车,可有何不妥?”
话语刚落,便引起了轩然大波。
二叔父先是一惊,而后那群小女郎也炸开了锅。
连徐子衿听到闻仲恺这样说,心中也咯噔一下。却不知他们二人的师徒关系,是何时过了白鹿洞书院山长的私印?听闻山长陆渊时常游山玩水,行踪不定,他又怎会在短短时间为她一个未曾谋面之人盖上私印?难不成是闻仲恺为护着她在扯谎?
看热闹的小女郎此时也站不住了,她们实在没想到徐子衿竟然会被天下第一大才子闻仲恺护着。
“小公爷乃古今奇才,怎的会收她做徒弟?”
“是啊!她既不知书达礼,又非名门闺秀,哪里能配得上做小公爷的徒弟?”王氏女郎问道。
闻仲恺见王氏女郎反驳于此,不禁白了她一眼。
“她配不上,难道你王笙配得上?”
王氏女郎被闻仲恺一句话问倒,一时装起可怜。
“想来我也曾多次向小公爷讨教,也送了诸多拜师礼,小公爷都不曾予以答复,今日却收了徐子衿为徒,原来是为着她美貌过人…”
“住口!你听好了,我闻仲恺从来不是看重容貌之人,且子衿身上,容貌是她最不足为道之处。我收她为徒,是为着她胸怀宽广,志向高远,有一片纯诚赤子之心,虽为女郎身,却有丈夫之志。我白鹿洞书院,收的就是这样的人。收了,便一生以其为徒,且绝不在收!各位大可不必怀疑我白鹿洞书院的决断,她徐子衿,就是绝佳之选。”
闻仲恺回头看了徐子衿一眼,只那一眼的坚定,让闻仲恺决定护徒儿一辈子。
今日徐子衿的底气,是闻仲恺给的。
见着闻仲恺气势汹汹护自家徒弟的样子,众人都被吓到了。他们都不曾想过,徐子衿会被闻仲恺所青睐,这样的概率犹如沙境下雨,总得来说,她们觉得徐子衿是撞了大运,否则怎么可能。
“这…小公爷,不知你是何时收我家子衿为徒的?这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呢?”
徐耀见闻仲恺护着徐子衿,一时也不敢对徐子衿再粗言秽语,口口声声我家子衿。徐子衿听到也不免觉得无奈,二叔果然是混官场之人,脸色变得就是这样快。
“我白鹿洞收徒,从不用昭告天下,若有才能者,自会走出一番天地,天下皆知。你若不信,我大可将收徒证文给左徒大人一看。”
闻仲恺说完,徐子衿便觉得不好,想来他恐怕是为着给自己开脱,才强行编了个谎话,但是闻仲恺哪里了解自己这个叔父,他向来是狡猾的狐狸,必要看证文。
“既如此,劳请小公爷证实。”
二叔父道。
果不其然,二叔父顺着台阶就能爬上去,却不知闻仲恺如何收场。
“叔父,今日之事,是我一人之错,私自出府是我的过错。同我师父不相干。况且想我师父也未曾带证文出来,不如今日…”徐子衿想着还是不要在众人面前难堪,不然可有的难听话被她们说。
“子衿,你拜师是好事,你父亲离家,潘夫人学问又不高,现下有师父教导你,我们身为长辈也放心。既如此,看过了书院的证文,才算过了徐家长辈的门路,以后子衿再出府游学,我便不再拦你了。”
徐子衿手心冒汗,她听二叔这样说,便猜的出他心里也在赌闻仲恺手里没有文书,这样她便下不来台。
众人只见闻仲恺默默从袖口里掏出一卷布状的东西,都抻着脖子看。
闻仲恺将那布卷打开,露出白鹿洞书院的梅林标识来,上面金笔写着。
“今有子衿君,秀外慧中,虚室生白,正气凛然,女郎身,丈夫志,明心见性,不矜不伐,是为我白鹿洞收徒之准,特许为白鹿洞书院第一代弟子嫡长徒,白鹿洞书院山长嫡徒孙,陆渊亲笔,特此为证。”
大家皆凑上来看,果真为白鹿洞山主的私印。
“这还真是山主的亲证…没想到她真被白鹿洞书院收了…真是没想到。”
二叔父看到证文,手心也冒汗,强颜欢笑。
“没想到我家子衿能受得白鹿洞书院的青睐,既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日后子衿就劳烦小公爷费力调教了。”徐耀冲着闻仲恺做了个礼。
见着没什么乌龙,众人的热闹也尽数散去。
唯有徐子衿不明白,这文书究竟是如何一夜之间被闻仲恺变出来的,真是难解。
“既已收徒,自然会悉心教导。且今日是我将徒儿带出去,还望左徒大人不要怪罪她。子衿,你今日归家,要好好听话,为师明日再来接你问学。”
“是,师父。”
闻仲恺此言一出,徐耀哪里还能再责罚徐子衿,白鹿洞书院的不成文规矩,白鹿洞书院的人,一日拜师,如父母不在,便由师父来管徐耀如此便只能放过她。
待到次日,闻仲恺早早的来接徐子衿去参加文人集会。
徐子衿还打着哈欠,嗔怪道闻仲恺为何来的这样早。
“你如今为白鹿洞嫡徒孙!跟在我身边,可不能再懒惰下去了,日后每日寅时就要起来同我去晨读,今日我携你去参加文人集会,快快收拾吧。”闻仲恺一本正经道。
徐耀见着闻仲恺确实有师长风范,便也没多说什么,他带着徐子衿离府,他也没敢拦着。
“那子衿便交给小公爷了。”徐耀道。
“是仲恺份内之事,左徒大人不必客气。”闻仲恺回了个礼。
待闻仲恺把接上马车,关上了门,才变了副模样。
“师父,以后我真的要起这样早啊!真的困…”
见着徐子衿打哈欠的样子,闻仲恺笑道。
“得了吧,别起来。何人无事起那样早啊!不用不用,你这几日做做样子,让你叔父别总把眼睛盯在你身上也就罢了。”
“啊?”
闻仲恺这样的态度倒是让徐子衿不曾意料道。
“别那么吃惊,想我在白鹿洞书院时也未曾起这样早,勤奋努力都是骗人的,真正的天才都是天生的,你我师徒,皆无需如此。”
闻仲恺一番变脸,倒是把徐子衿逗笑了。
“师父阿,我可算不得天才,我同天才相差十万八千里呢!顶多算庸才!”
“非也非也,你才多大啊,我闻仲恺的眼光绝不会出错。不过你距离天才十万八千里?那不属实,你与天才不过三个巴掌宽的距离,”闻仲恺指了指自己。
“不过师父说的也对,真正的天才都是天生的,但是平凡之人若想开拓一片新天地来,必然是要经过一番努力的,萤窗雪案,栉风沐雨,方能被称庸中佼佼,何其难也!除天才和运气极好之人外,无论何时何地,不努力活着的人,永远不会活的很好,玉汝于成,这便是事实。”
闻仲恺感叹。
“我徒儿未曾及笄之龄便洪炉点雪,一点即通,日后定有作为!”
“对了,昨日那张证文,师父是如何做到的?难不成是假的?”徐子衿心里一直没想通此迷何解。
“假什么假?你是我闻仲恺的徒弟,再真不过了,印是真的,证文也是我师父陆渊亲笔写的,只有你的名字是我后添的!”
徐子衿恍然大悟。
“我师父在我出白鹿洞前便把证文交给我了,说日后若有徒弟的合适之人,直接定下便是,故而提前写好了这篇证文,只待填上名字了。”
“那现下,我便真的是白鹿洞书院的人了?”
徐子衿兴高采烈,没想到自己真的过了白鹿洞书院山主的门路!白鹿洞书院可是天下第一书院,天下最高门府了!能成为门下弟子是何等荣光啊!徐子衿有些后悔,昨日还是太低调了,早知道定要在那群小女郎面前夸耀一番。但是徐子衿未知足了,毕竟昨日闻仲恺已经在众人面前给了她极大的脸面。
“当然,真的不能再真了。等有机会,我师父游山寻野归来,我带你去拜见,他老人家一定喜欢你。”闻仲恺冲着徐子衿笑着道。
说着,闻仲恺拿出一封书信来,递给她。
徐子衿恍惚间打开书信,发现竟然是父兄从邬城送回来的!
“我父兄的书信!!”徐子衿脸上布满惊喜,脸上的笑容如夏日般热烈。
“是啊,今早送过来的,若不为此,你以为你师父我能起这样早来府上啊?快看看,你父兄都说了些什么?”
徐子衿打开一看,书信里写道。
吾女卿卿,吾妹卿卿。
见信如晤,展信欢颜。
吾乃汝兄阿啸,父在身侧,代笔为念。秋风萧瑟,至祁摄卫,多裁新衣。
家中之事,吾与父皆知,卿卿不必心忧,天地昭昭,何放魑魅魍魉?谢侯公事为奉,代父兄助卿周全,待吾归时,该当谢之。吾卿卿当一心无累,四季良辰。
家书既催,归期定有期。待冬后战事毕,上元佳节,将军归,满堂醉,拨雪寻春,烧灯续昼。
战事吃紧,信及于此。言不尽思,望妹珍重。
兄啸亲笔
徐子衿读信毕,脸上从容了许多。
“你父兄可给了你心里想要的答案?”闻仲恺问道。
“他们说让我不必理会那些污糟事,也不必为此忧心,阿兄说谢峥将军做得好,父兄日后还要上门相谢。”
“这下可安心了?”闻仲恺看着徐子衿舒展的神态,心情也好了不少。
“是,不仅如此,阿兄还在信里说他们冬日里便归朝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一起过上元节!”
徐子衿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一排洁白的皓齿,笑得那样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