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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法拉第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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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丁,什么情况?”陈明焦急的声音从眼镜终端中传来。

    丁熵坐在茶楼下的长凳上,目光呆滞地回应着陈明。

    “首长,我和吕飞受到了不明原因的袭击,目前吕飞还在医院接受检查,我尚无大碍。”

    “什么袭击?我听说你们两个可是直直地接连着倒在了地上!”

    “我我不清楚具体的方式,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魂一样?遭到袭击的那瞬间我没办法集中精神去判断……但是这次袭击的手段和我四天前,在西联遭受的袭击,如出一辙。”

    “西联?”陈明那边的声音静了下去,似乎是离开了频道。过了一会儿,陈明咽口水的声音再次在频道中响起。

    “小丁啊,根据我们现有的调查结果,你们的袭击方,目前尚不明确是哪一方势力,而且我们没有足够的案例去调查对方的作案方式。不过你说的大致没错,我们的研究显示,你们大概率是遭到了某种特定频率的电击。”

    丁熵正要开口,只听到终端的另一头一阵嘈杂,接着响起了另一个声音:

    “丁熵丁熵?快左右上下晃一晃脑袋,看有没有头晕目眩的恶心感?五官感知有没有出现障碍?”

    这是张思源的声音,背景的杂音中,隐隐能听到陈明对于突然岔进频道的张思源的不满的嘟囔。

    “啊啊?哦张队啊,我照做了,没什么感觉。”丁熵愣了片刻。

    “丁熵,你听我说,这件事对你而言很重要。dm的同志今天刚刚发给我了一份初步的调查报告,大概是对于dm三天前两名特勤人员的意外死亡的调查。我对比了一下,发现一个很不同寻常的共同点——”

    “你的初次遇袭,dm特勤人员牺牲,你和吕飞的遇袭,都是在某一频率的电场影响下造成的类触电反应,导致了一定程度的人体器官损伤或功能缺失。”

    “本来就是,我跟丁熵说的就是电的事儿!”一旁的陈明气鼓鼓地插进话来。

    丁熵能想象到信号那头的张思源瞪了陈明一眼,继续说:

    “丁熵,你现在有事吗?没事的话尽量现在回一趟总部,我们有很紧急的事要向你安排。”

    “现在吗?马上要宵禁了,张队可以在终端上安排吗?”

    张思源那边沉默片刻,回应道:“你现在就来,特别通行证我来给你申请。”

    “小丁,眼镜先不要用了,就摘在附近的板凳上,后续会有人取走。”陈明这时突然开口道,“你的眼镜此时对你来说已经不安全了。”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张思源的声音响起:“至于吕飞你不用担心,有同志在医院看着他。”

    丁熵深呼吸一口气,听话地取下了眼镜,好容易打了一辆智能出租车朝着总部赶去。

    老旧的小楼保持着它二代住宅楼的不羁姿态,傲立在林立的四代住宅楼群中,应和着前夜时分的万家灯火,辉映出柔和不息的灯光。

    三楼中部办公室的门响起了敲门声。

    坐立不安的张思源风一样起身打开了门,看见门口的丁熵的那一刻,张思源长舒一口气,连忙说:“进来进来,快坐。”

    陈明也正在沙发上坐着,一口又一口地呷着索然无味的毛尖茶,见丁熵进来,他把茶杯往桌上一顿,起身说:“你小子,可算来了啊!”

    丁熵晕乎乎地站定,向着陈明道:“陈组长,这么晚了,有什么任务吗?”

    陈明似乎意识到什么,向张思源说:“去把他的新眼镜拿过来。”

    接着他看着丁熵,眼神闪烁地笑道:“什么任务呐,你才进来两三天,我们组织可没有压榨新组员的传统。主要是你的情况”

    说到这里,陈明的脸肉眼可见地严肃下来:“很不乐观。”

    “你是目前组织上已有的公开记录里,唯一一个遭到了两次及以上‘电暴’袭击的成员,这说明你的生命安全目前受到着极大的威胁。袭击方有极大的可能性会对你发起新的袭击。”

    陈明没有说的是,他还是唯一一个遭受了‘电暴’并相对健康地存活下来的成员。

    据雀眼刚刚发来的消息,吕飞此时仍处于意识模糊的状态,若不能清醒过来,他很可能会患上严重的精神病,或者变成植物人。

    丁熵郑重地点了点头,接过张思源手中的眼镜并戴上。

    一瞬间,他眼前又恢复了清晰。

    张思源微微点头,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开口道:“丁熵,叫你来,一方面是交代你的情况,排除你身边的威胁因素;另一方面呢,我们有必要授予你一些安全防护措施,以便你再次面对威胁时,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只靠运气,我很难保证你的生命安全能每次都无恙。”

    “你,甚至于我们,对于这种超出控制范围的力量的抵抗力,是极其微弱的,所以我们甚至不建议你盲目开展接下来的任务。”

    丁熵点了点头,作倾听状。

    张思源打开了眼镜的投射灯,他眼前很快出现了一块模糊的图像,图像在空芜的空气中慢慢变得清晰和立体起来,最后,形成了一件衣服的模样。

    “这是组织经过这两天的讨论和研究,得出的初步方案。”张思源点了点衣服的中间,大手一挥,普普通通的一件衬衣露出了内部奇怪的网状结构。

    丁熵不禁想起了古代将军穿戴的锁子甲,去掉了外壳和内衬的样子。

    “看过超能新星秀吗?”张思源突然问他道,“那是战争爆发前的一个小众的才艺真人秀综艺节目。”

    “和朋友看过一期怎么了张队?”

    “记得有一期,里面出场了一个能操纵闪电的人,他身体靠威亚高高地吊在舞台中央,两个大放电球的中间,紫色的闪电一次次地击破空气汇聚在他身上,但仿佛被驯化一般、只是温顺地舔舐着他的衣装,他本人却安然无恙。知道为什么吗?”张思源接着问道。

    “那是等势体原理?”丁熵绞尽脑汁,翻出了脑海里的高中物理课本。

    “没错,所以我们的研究人员设计了这样一件衣服,因为法拉第曾经发现了这一原理,并设计出了大名鼎鼎的法拉第笼,所以我们移用此概念,把它叫做法拉第服。经过对金属网络结构的优化和调整,你理论上可以凭借它屏蔽掉大部分足以杀伤你的级别的电流作用。”

    “而且,它本身储存了一定了电能,如果你受到的是强烈的电磁信号作用,服装会自启动电信号截流分析,并产生相对的电磁波形予以削弱和抵消。它还能起到心脏起搏器的作用。只不过由于刚刚完成初步设计,具体的制造最快也还要等一个星期。不过一个星期我相信问题不大,你的任务可以缓一缓,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安排别的同志先顶上。”

    丁熵点了点头,向两位首长诚恳地道了声谢。

    这时,一旁的陈明说话了:“老张,带他去隔壁会议室吧,不早了。”

    丁熵心里疑惑道:这么晚了,还要开会?而且这种级别的会和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的场景令他收回了这一想法。因为他很快看到了门后,偌大的会议室里,竟然横七竖八地摆放着若干张行军床,周围还有几张折叠起来的便宜的屏风。

    张思源笑道:“三楼有两个会议室,但这一个通常用不上——因为我们人数根本用不着这么多会议室。大多数事情直接在办公室里就能讨论出结果,剩下的正式会议,一个会议室就够了。所以这个会议室就成了小组成员的加班休息室。”

    “你早点休息,今晚上将就一下,会议室里只有我们三个,其他人都回去了。”张思源叮嘱了一声,转身要走。

    “张队,我们平时加班的同志都很少吗?”丁熵疑惑地问。

    张思源一愣,淡淡地说:“当然不少,很多时候事情多得根本做不完。只是最近,没有这个必要了。”

    语罢,他没有再多说,离开了会议室。

    丁熵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行军床的床沿,这时,眼镜的终端响起了配对重联成功的提示音。

    他想起什么似的,打开了联系人平台,果不其然,舅舅担忧的询问就有五六条。

    他报了平安,然后便看向下面的【老皮】一栏。老皮似乎心灰意冷,觉得这个老朋友大概率是凉了,在打了三个未接电话后就放弃了再联系他。

    丁熵苦笑,回拨了电话。

    电话花了好长时间才接通,在两秒钟的沉默后,老皮试探性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老丁?”

    “怎么了?轰炸我一下午了。”

    “我去!真特么是你啊!你小子下午死哪儿去了?我还以为你回来当间谍的,被国安抓走了……诶,你下午到底去哪儿了啊,连苒姐都不管了?”

    丁熵听着那欣喜而狂躁的声音,失落地问道:“你好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关于苒姐?”

    “对。”

    “不是……我也不知道啊,这事应该问你啊。她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突然给我来信,问我能不能联系上他,还说要是这次抓不上机会可能就见不到她了……我怎么会知道我……”

    “她也没有告诉你她去哪儿了?”

    “没有,真的没有,要不然我也不会问你啊。”老皮的声音带着苦衷。

    “你说……她不会被对面的人抓走了吧?”丁熵干咽一口,说。

    “我怎么知道……应该不至于吧,而且苒姐要是被人绑走的,她也不可能还有机会约你出来。再说了……苒姐就是一个地勤,人家抓也不至于抓到地勤工作人员的头上吧?连你自己都不至于……”

    “好吧……那你准备怎么办?”

    “切,就那样呗,当着苦逼上班族。反正战场还打不到这儿,我还是每天敲我的那死代码过日子。”

    老皮突然意识到丁熵话语的异常,他敏锐地问道:

    “你你你……你要干嘛?我可告诉你,你回国连工作和根基都没有,你别去到处乱漂啊,现在哪里都不安全啊!”

    “我?谁说我没有工作了?刚好有一件很重要的工作等着我去做呢,可能会……出去一段时间吧。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我知道你喜欢她,但人家需要你的时候你又不在……现在你别一时脑热去找啊。”

    丁熵没好气地看了眼前并不存在的老皮一眼,提高音量说:“谁喜欢她了?谁找她了?”

    “喜欢谁?”

    丁熵一愣,看向了另一个声音源,发现张思源正抱着一个抱枕从门口满脸憋笑地站在门口。

    “啊……张队……您什么时候来的?”

    他心里万马奔腾着,手忙脚乱地挂断了电话。

    张思源慢慢走向他的床铺,一边故作矜持地说:“小丁同志,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优秀的青年才俊也有红颜知己啊。”

    “没有没有,就是我一个老同学……您早点休息吧,我也要洗洗睡了。”丁熵的头上像有千千万万只爬虫在动。

    “那个姑娘,是个好姑娘,都是为国家做贡献,你们都是一条战线上的人,离别没什么好遗憾的。”张思源漫不经心地说。

    丁熵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张队,你说啥?”

    张思源瞪着丁熵睁大的眼睛,呵呵笑了笑:

    “好小子,说你喜欢人家你还不承认。要不你无缘无故关心这个干嘛?赶紧睡觉。”

    “张队,那个女孩,她也是去执行任务吗?”

    “当然是。”

    “那,她也是组织上的人?”丁熵的语气扬起一丝激动和恐惧。

    张思源摇了摇头:“这我可不能告诉你。”

    “那她去了哪儿?这……可以说吗?”丁熵的声音弱下去。

    张思源笑笑,没有回答,只是眼睛看向了房间的一角。

    丁熵好奇地把目光转向那边,脏兮兮、有些开裂的墙上有一块蜘蛛网,至于其它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失望地躺回床上,正发愣,一阵东南风透过开着的窗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丁熵似乎被这阵风拍醒了,尽管它潮湿而炎热。

    张思源看的不是墙,他看到了墙后面的东西。

    墙的后面,是一栋栋鳞次栉比的居民楼,此时正伴着城市的一呼一吸沉沉睡去。

    再远些,那是无人的郊野,是焦黑的土地,是搅拌着呐喊、硝烟与死亡的地方,是纵深的壕沟,是赤色的碉堡。

    丁熵瞬间明白了。

    张思源看的,是北方。

    同一瞬间,他心中某个踌躇不决的砝码,终于稳稳地落在了历史的地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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