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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一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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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一位十八岁的渝江青年挥笔著就了大名鼎鼎的《revolution军》(防和谐,见谅,以后这样的情况会很多_(:t」∠)_),而仅仅两年之后,残酷的病痛却在他出狱前两个月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这位叫做邹容的青年人,后来被中山先生追赠为了大将军,为了纪念这位伟大的反帝反封建斗士,后世的渝江人用他的名字来命名了这条三面环江的道路。滚滚而来的长江拥抱着他,仿佛英灵的庇护。

    在路的尽头,俨然是一栋盔顶形八棱柱建筑,在残阳的映照下,钢筋水泥的碑体反射出奇异的光彩,与不远处的江水呼应着,一静一动,庄重之中氤氲着不息的洪荒之力。碑的正面,苍劲有力的七个大字一列排开,无声地述说着青史往事。

    碑体下的一家火锅店,几个男士正面红耳赤地谈笑风生。靠近些,辣椒的香气和冒腾的水汽扑面而来。

    “呵呵呵……济新同志,此话甚妙啊!”

    四方桌的北面,一个外衣敞开、面相沉厚的男人笑道,对面的另一个男人则微笑着颔首应和。

    “没错,在这样危急的情势下,我们要的就是尽快挑出落进汤锅里的洋芋,否则煮的时间一长,洋芋就溶进去了,再也夹不出来喽。”

    应和的男人依然点头,面色坚毅地说:“领导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完成任务!”

    他的镜片上闪出凌厉的光。

    ……

    丁熵眼前一亮。

    不知不觉两天过去,在邂逅了昔日的同学后,他又在渝江城里四下游览了很久,尝了尝阔别已久的菜品。那些记忆中的老店,有些已经消失,有些则历经风雨、幸运地生存下来。

    如今渝江的餐饮和娱乐行业依旧繁华,但丁熵能够看得出来,这些繁华背后并非雄厚的经济基础,而是巨量涌入的民众带来的消费力。相比八年前,这样的场景显然已经不可避免地萧瑟了许多。

    如今的食品供应又非常吃紧,粮油果蔬的价格每天都在上涨,饶是对于在西联收入不低的他,回国之后都感受到了食品消费的压力。

    他翻过身,此时蒙蒙的光线已经透过灰色窗帘钻进房间。

    睡眼惺忪地摸来眼镜,戴上,丁熵的眼前立马出现了一行字幕:

    2052年5月27日,6:27am

    丁熵立刻便清醒过来,穿上衣服。然后他轻轻止住了动作,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此时的客厅里仍然宁静如初。

    他舒了一口气,还好,母亲今天终于没起。

    舅舅又连夜去开会了,仍是一夜未归。

    丁熵于是一路摸进厨房,开始了第三天的“保姆”工作。

    果不其然,按照母亲爱早起的习惯,才过了十来分钟,他刚刚备好碗具,关上灶台的火,外面就响起了拖鞋落地的声音,接着是喷壶喷水的响声。

    丁熵端着一碗豌豆肉沫面走出了厨房。

    “夏女士,您起了?这是今天的早餐。”

    丁熵笑着说。

    母亲的眼神比之前要友好了不少,她放下喷壶,一面说道:“小梁啊,你就放那里吧,我马上就来。”

    丁熵笑着点了点头,开始收拾起家里。

    等到母亲吃过,丁熵又平稳而快速地将碗筷放入洗涤机。

    母亲看着摘下围裙的丁熵,自然地问道:“小梁,你要出去有事?早饭不吃吗?”

    “对,今天我还有客户呢。”丁熵说。

    母亲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说:“嗐,你看我这脑子,那你……去吧!年轻人也不容易嘛。”

    丁熵眼神复杂地看着她,仍保持着微笑,说:“夏女士在家注意安全哦,有事记得联系我!”

    他很想留在家陪伴和守护母亲,但今天是首长指派的实习日,他不得不前去参加任务。

    下到楼底,老陈已经如约开着吉普车等在路边,透过前排车窗露出的缝隙,丁熵隐隐看到副驾上还坐着张思源。

    丁熵握紧了手里的手提包,打开了后排的车门。下一瞬间,他则楞在了门口。

    老陈回头见他一脸疑惑和讶异,便解释道:“这是新进队的小飞,和你一样来做实习的。不过小丁同志啊,你虽然是老手了,但有一些本地的流程和工作习惯和你原有的体系存在冲突和差异,你也需要在实践和观察中熟练我们的流程。”

    “这位小飞同志则是地地道道的新手,你有什么比较成熟的经验啊见解啊也可以和新同志分享。但是,咳咳,保密原则,不要交流彼此的身份和任务内容,都懂吧?”

    丁熵反应过来,望着老陈诚恳地点了点头,上了车。

    “小丁,吃早餐了吗?”驾驶座上的陈明开口问。

    “没吃呢,按照任务的指示。”

    陈明哈哈大笑道:“什么指示呐,小丁同志你别紧张,我们就是想着你长期远离乡土,带你重温一下。”

    几人驱车便来到渝江市江头的一家麻辣抄手馆。

    陈明领着几人来到一个长方桌前,对老板爽朗地喊道:“老板,四碗抄手!”

    老板笑嘻嘻地迎出来,看着桌前的几人,对着老熟客陈明道一声:“好嘞,您几位稍等。”

    张思源微微一皱眉头,瞥了陈明一眼,说:“又带新人吃抄手!”

    “咋个了嘛,人家这家馆子的镇馆菜就是抄手,也就你,天天吃面条稀饭大饼还吃不腻。”

    一旁的丁熵则没有参与进两人的交谈,他静静地看着伙房里汩汩冒出的雾气,听着馆子里的谈笑声、碗碟声,恍惚间回到了八年前那个真正的太平盛世。

    沉浸中,丁熵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用手肘碰自己。

    他转过头,左边的小飞同志正看着自己,很是腼腆地说:“丁哥,抄手来了。”

    丁熵回过神来,看见笑嘻嘻的餐馆老板正在往桌上摆碗。

    “快吃快吃,吃完干活。注意别把衣服和新手表搞脏了。”对面的老陈拎着筷子说。

    麻辣鲜香的抄手浸浴在深红色的油汤里,墨绿色的菠菜和青白的葱花点缀其间,芝麻和虾米则进一步释放出了抄手的鲜味。不出几口,丁熵只觉嘴里溢满了浓郁的香辣味,油花花的汤汁沾满了嘴角。

    几人于是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快到末尾,老陈突然说道:

    “小丁,感觉怎么样?”

    “很好,好久没有尝过这么地道鲜美的抄手了,哈哈哈。”丁熵说。

    “这地儿还行吧?”陈明笑着再问道。

    “当然……深巷小店出名肴嘛。”

    “嗯。那记住这家店哈,以后有事没事常来。”

    丁熵有些疑惑了,陈队长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番话?

    下一秒,陈明的笑容收回了些,开始有点郑重地看着丁熵和一旁的小飞同志,说:“你们二位是新来组织上的,很多组织架构和据点还不清楚。所以今天带你们来这里,也是要告诉你们这家店,它不仅是我们经常吃早餐的‘据点’,实际上也是组织的一个正儿八经的据点。”

    “老板是张思源他们二队的侦查员,你们可以叫他老李。有紧急情报或者紧急情况,来这里点一碗砂锅粉,老李会过来和你们交流情况,并且为你们提供尽可能的庇护力量。”

    老陈顿了顿,才说出最后一句话。

    “你们心里要有数哈,我们的城市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和与安全。”

    语罢,小飞和丁熵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地低沉下去。

    小飞脸上则更多一丝惶恐。

    张思源擦干嘴,咳了咳,说:“陈明队长说的没错,对于你们的工作,这样的态度是你们保护自己、完成任务的前提。但是呢,也不必过于紧张,这里毕竟是国占区,也是大后方,相比前线和国外还是要稳定不少。”

    “走吧,干活!”陈明直截了当地说。声音并不大,但足够有力。

    丁熵跟着站起来,准备上车,却发现陈明和张思源并没有走出餐馆的打算,而是向着馆子里的另一张桌子走去。

    那张桌上正坐着两个中年人,两人认真地低头嘬着小面,似乎毫没有察觉到后方的来人。

    陈明的手顺势摸向了腰间,而张思源则绕到了后面。

    忽然间,陈明面前的中年人椅子猛地一退,随之飞来一碗带着汤水的热腾腾的碱水面。陈明吃了一惊,但并没有慌乱,而是迅疾如猴般低头躲开了飞来横面,而后疾速地冲向正要逃跑的中年人。

    “呲啦”一声脆响,飞来的碗砰然落地。

    接着是一声闷响,那是骤然飞身扑倒了中年人的陈明。他扑倒中年人的瞬间,立刻就用左手死死按住了中年人正伸向腰间手枪的那只手,同时右手则掐住了中年人的后脖颈。

    另一边,张思源也已经牢牢将另一个中年人双手贴后锁在地上,任凭其拼命挣扎也难以挣脱。

    脸色铁青的陈明扭头看了一眼丁熵和呆滞的小飞,大声喊道:“特么的你们两小子在干嘛,看戏啊?来帮忙啊!”

    两人急忙跑过来,陈明看向腰间的手铐,说:“丁熵,给他拷上!小飞,你去帮张组长!”

    陈明膝下的中年人被扼住喉咙,正痛苦地用手试图掰开陈明的鹰爪。丁熵迅速取下陈明腰间的手铐,然后拷住了中年人的双手。

    “快,把他嘴里的药抠出来!”陈明又喊。

    丁熵犹豫了片刻,顾不上卫生,立马又蹲下来,把面色痛苦的中年人的嘴巴扒拉开,用手指抵压他的舌根。

    不一会儿,中年人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吐出了刚吃下去的面条和一颗黄色的被浸润的药片。

    陈明这才平静下来,押着还在垂死挣扎的中年人说:“走,赶紧带他去洗胃!”

    几人押着两个中年人走上了吉普车。

    ……

    车上,陈明擦了擦满脸的汗,又揉着胃,嚷嚷着骂道:“这混蛋玩意儿,还拿手拐子肘击我。”

    张思源面色严肃地望着两个中年人,对他们说:“都老实点,要再乱动,我随时启动电击,送你们上雷电法王那儿去。”

    其中那个肘击了陈明的中年人忽然不屑地开口说:“特么的,窝不窝囊,抓两个人还要带两个小家伙来帮忙。”

    张思源满不在乎地说:“带新人怎么了?不带新人照样抓你们。”

    “好一个瓮中捉鳖,呵呵呵……可不止你们几个吧,那个馆子的老板应该早就在门口等着我们逃跑了。”

    “废什么话!老实点,一帮卖国贼,你好意思觉得自己了不起?”张思源唾骂道。

    中年人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笑着,笑容充满了不屑与不甘。

    陈明开口了:“这两个人,我们追缉了一个多月,他们潜伏了将近一年半,窃取了多项军事项目的数据和多个基地的图像信息。这样的人,作为自己国家的一员,死有余辜。”

    他接着说:“你们要记住,越是在紧要的关头,越是在危险的时候,我们越是要稳住内心的信仰,对于自己的国家,即便是头破血流,也要奋不顾身地去保护它。先辈如斯,我辈亦如斯。千万不能当墙头草和卖国贼,当这样的人,即便苟活下来,也不堂不正,也有愧于心。”

    丁熵慢慢地点了点头,看着旁边低头的中年人,他心中燃起愤恨。

    突然间,毫无预兆地,中年人的一侧手肘猛地撞过来。

    这一肘直直地抵在了丁熵的右肺上,钻心的痛如海潮般涌进大脑,使他一时间难以呼吸,弓起了身子。在残存的意识的强行控制下,他一边用手护住了右胸和头部,同时拼命而无力地按动了左手上那块手表。

    陈明立马反应过来,大喊道:“张思源你特么在干嘛?按按钮啊!”

    旁边的张思源则拼命地摁着控制器,然而毫无作用。两个中年人迅速击伤了后排的两个小年轻人,准备打开车门。

    正当这时,突如其来的一脚刹车,中年人猝不及防地狠狠撞在了前排的座椅上。

    与此同时,张思源从前座跃出,用手卡住了两人的脖颈,陈明则从枪套里取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赫然对准了其中一人的鼻梁。

    “老实点。我,最后,说一次。”陈明咬着牙低吼。

    中年人终于放弃了抗争,瘫软地靠在了后座上。

    最后,陈明从后备箱取来了两副新的手铐,这才总算是让几人重新上路。

    在后续的路程中,丁熵注意到,前座的张思源队长一直在时不时地用目光打量着后座。那目光好像是在盯着中间的两个被押送的间谍。陈明则更收敛一些,但也在投来难以察觉的相同的目光。

    那目光让丁熵有些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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