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激战
眼看符箓贴近额头，孙大张开衣袍，向后倾倒，好似一只黑色蝙蝠，贴地而行，迅速拉开距离，避过那张画满咒语的黄符。
一击未中，玄烨并起两指，夹住黄符，口中念动真言。
便看到指缝间迸发出炫目彩光，溘然而灭。
同时消失的还有那张黄色符箓，取而代之是一只土色纸鹤，被道士托在手心，轻呵一气，顿时有了神采，仿佛活过来一样，扑扇几下翅膀，飞到半空。
玄烨点指孙大，口中低喝。
“去！”
恍若流光，纸鹤飞扑而去。
见此情形，孙大冷哼一声，两腮臌胀，随即张口喷出大蓬黑烟，直接将纸鹤吞进其中，去势不减，顺着灌进房内的风，加速朝玄烨涌去。
察觉纸鹤与自己脱离联系，道士心知这黑雾厉害。于是解下腰间葫芦，灌满一大口酒，黑气逼近刹那，全部喷吐而出。
紧接着咬紧牙关。
霎时间燃起大火，火势迅猛，眨眼吞尽面前黑气不说，还顺延着一路烧到孙大身前。
却见厉鬼挥动手臂，掀起大风，吹散火气。
就在火光熄灭当口。
焰心深处跳出一抹银光，紧跟着便是一道人影撞散漫天光焰，一剑刺破阴风，笔直朝孙大杀去。
来人正是林夕！
这剑来得太快太急，厉鬼避无可避，仓促中探出五指捉住剑身。
“普通的剑，可伤不到我啊！”
握住剑身的一瞬间，孙大便觉得像是抓住烧红的烙铁，发出刺耳的滋滋声，掌心瞬间冒出一股白烟，痛的他哇哇大叫。
剑虽普通，却贴了能斩妖鬼的符。
林夕不做停留，挥动长剑继续攻击。
却听孙大一声鬼吼，十根指头前端登时长出尺长指甲，乌黑放光，尖利十足。
迎着剑锋毫不避讳的抓去。
长剑与指甲甫一交汇，迸发出炽烈火花，旋即指甲在剑锋拉动，带起夺目金光，同时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指甲在黑板划动的声音。
不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林夕强忍厮磨声音，兜转剑身，朝孙大脖颈削去。
“铿！”
林夕忽的愣住，剑锋抵在厉鬼脖子却不得寸进，连表皮都没有破开，反倒震得手掌酸麻。这一剑不似砍在肉身，更像砍到坚硬的石头。
目光顺着剑脊快速下滑。
悚然发现，他贴在剑从上的斩邪符竟然不知何时被划得七零八落，整个剑身再没有先前灵光。
林夕这边呆愣出神，孙大可不会错过时机，五指并拢当做枪头，挺直手臂捅向心口。
他却忘记，旁边还有一个道士在场，岂能容他逞凶。
“林夕低头！”
一声暴喝从脑后传来，惊醒瞬间，看着眼前神色狰狞的孙大，不敢犹豫，偏头同时向侧面扑倒。
几乎贴着耳廓，厉风呼啸而过，随即他眼角余光便见到突然乍起的刺目白光。
道士手持拂尘抵住“枪头”，麈尾顺势盘绕手臂，而后猛然发力，把孙大拉向自己的同时松开马尾，当做降魔杵一样，狠狠撞击在孙大胸口。
“啊呀！”
痛苦哀嚎，抛飞出羊肉馆，重重摔在外面的泥地里。
“两个打一个，不公平！算不得英雄好汉！”
他翻身起来，气汹汹、恶狠狠瞧着身前两人。
“降妖除魔，何来公平一说？！”
“怪只怪你一只鬼，就是来了百十只，也是我俩应对！”
林夕迈步上前，与玄烨一起站到大门口，剑身重新贴上斩邪符，再次绽开白光。
“活着被人看不起，死了还要欺我？！真当老子好欺负不成！”
仿佛回应，天空划过一道惨白电光，照亮下方。
孙大周身涌出大片黑气，脑后长发随风飘荡，愈加冰冷、邪恶的气息瞬间在街道弥散开来。
冷冽的雨水滴落在黑雾里，仿若被深渊吞噬，一点不能流下。
“不好！”
道士惊呼一声，抢先攻了过去。
孙大张开五指，摄来隔壁马车，大手一挥，迎向玄烨飞快撞去。
好道士双目一凛，摆动拂尘，就见丝丝柔柔的马尾顷刻变作万千钢丝铁条，又好像捆扎一起的钢筋，带起抽动的寒风，毫不犹豫甩在车舆上。
接触的一刹那，整架车舆轰然炸裂，碎成无数，木屑纷飞。
玄烨再挥道袍，袖口里顿时甩出一沓黄符，捻指念诀，张口呵气，顿时化作漫天彩蝶，一个个扑扇翅膀，穿过雨幕朝孙大笼盖过去。
铺天盖地的飞蝶临近，并没有让孙大慌张，他舞动袖袍，在身前掀起阵阵黑雾，浓郁的好似一堵漆黑的墙，挡在眼前，不让一只“蝴蝶”穿过。
然而。
道士似乎早已料到，变化指诀，低声喝道。
“急！”
那些临近“黑墙”的“蝴蝶”立即发出耀目白光，紧接着，迅速由白转黄，再由黄转红，最后迸发出炫目火光，让人不得不紧闭双眼，以免被这光芒灼伤眼球。
“轰隆！”
“轰隆！”
“轰隆！”
耳朵里充斥着密密麻麻的爆炸声，连续不断，在极短时间里疯狂炸裂，无数声响聚合在一起，听起来更像一声绵长又剧烈的爆炸。
除了轰鸣还是轰鸣。
直到。
“咔嚓！”
破碎的声音是如此清晰，睁开双眼，林夕便见到那堵“黑墙”遍布蛛网般的龟裂，不消片刻，轰然炸开。
冲击波瞬间荡开水帘，留下大片空白，暴起的狂风掀翻瓦片，撞破门窗，卷走地上淤泥与枝丫上的绿叶，朝着四面八方飚射，噼里啪啦摔碎在墙面。
一时间，街景像是被染料胡乱晕过的画卷，处处透着狼狈。
孙大身边弥漫的黑雾也暂时被清扫一空，满眼惊骇看着道士，明白再不拼命恐怕真要魂飞魄散了。
于是。
孙大晃动身体，原地打转，把这会儿逸散开的黑气全部收回。
等他再次站定却大变模样。
浑身上下密布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刀口。有的皮开肉绽，血流如注；有的深入骨髓，流淌白浆；有的只连筋肉，仿佛随时会断裂。
每寸皮肉都不完整，整个人好像是幅立体拼图，一块块堆叠起来，生怕一阵风将他吹散。
孙大周身又生出许多丝丝缕缕的猩红丝线，仔细再看，原来是从身体各处钻出来的纤细血管。
随着夜风，上下飘荡。
如今现出厉相，正是打算拼死一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