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厉鬼来袭
夜色正浓。
王家羊肉馆，正堂烛火通明，三个人分散落座。
一个神色紧张的女子，一个神态自若的道士，以及一个满脸期待的剑客。
三人是谁想必各位早已猜出就不赘述，至于王全？自然是被衙门的人请去喝茶，铁证如山，这厮倒也识趣，知无不言，好歹免去一通责打，现关在死牢中，数天数过日子，只等秋后问斩。
放下等死的王全不提，且说回羊肉馆内。
“道长，不需做些准备？”
王氏看向玄烨目光颇为疑惑，只因道士来了后，内外转了一圈，不见什么动作，跟着老神在在坐回大堂，闭目默诵经文。
这番气定神闲的表现，让王氏喜忧参半，自古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杨氏虽然给夸到天上，但大家都明白，想让别人对自己的话信服，适当的夸大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乎，天色愈暗，王氏心里愈是打鼓，眼珠时不时在通往后院的小门和前面大门来回扫视。
所以。
理所当然的又把一个剑客装进了眼里。
如果说稳如泰山的道士让她心神不宁，那么面前这位怀抱长剑的就更不能使她安心了。
怎么生出一副跃跃欲试，十分欢喜模样？根本不见半点慌张，反倒有些望眼欲穿。
吓！
又不是地痞无赖上门，一把剑能对付鬼？
唉！
王氏长叹口气，脸上是扫不掉的忧愁。
只怕这剑客被孙大害了性命！
她坐在柜台里长吁短叹，自然逃不过林夕眼睛，却只当她是心中恐惧，想开口宽慰几句，话到嘴边又生生咽回肚子。
无他。
好听的话讲再多，也比不过真刀真枪，等孙大的鬼魂来了，一剑斩杀也就是了。
夜里静的出奇，连虫鸣鸹叫都听不到，只有呜呜的夜风，吹动树叶、瓦片与门窗。
慢慢的，风势愈来愈大，耳朵里灌满了树枝摇曳的沙沙声，瓦片抖动的咔咔声，门窗碰撞的哐哐声。
顺着门缝挤入屋子的狂风带着特殊的仿佛鬼叫般的嗡鸣，吹得三人映在墙壁的影子左摇右晃，时大时小。
唬得王氏惊叫一声，引来林夕目光，顿时红了面，尴尬的咳嗽几下。
“别紧张，是风。”
王氏点点头，抬起袖子遮掩口鼻，缩在角落再不出声。
常言道：刮风要下雨。
于是，很快有雨点坠下。
从淅淅沥沥，到大雨滂沱也不过一瞬而已。
似天河倒垂，汹涌而至，噼里啪啦打在瓦片，落在树梢，堕在地面，混着狂风，不消片刻带起大片雨雾，朦朦胧胧，所有景致都不再看得真切。
最终。
疾风暴雨掩盖了所有声音。
时间还在流逝。
“阿嚏！”
王氏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看向两人，站起身，轻声开口。
“下雨天凉，我去拿身衣服来。”
气温骤然降低，身上确实添了几分凉意，林夕不疑有他，刚要问她是否需要陪同，对面道士突然插口。
“不对！”
玄烨猛然睁开双眼，眸子里精光流转，死死盯向大门。
“他来了！”
话音刚落，仿佛配合表演一样，羊肉馆正门突然炸开，木闩断裂，两扇木门被狠狠掀开。
暴烈的狂风卷席滂沱的雨水迅猛地灌进房间，所有烛火溘然一灭，光线瞬间暗了下来。
紧跟着。
狂风把桌椅全部推开，摩擦青砖拉出刺耳的声响，让人头皮发麻。
打湿的地面使得桌椅极快的碰撞在一起，耳朵里是接连不断的撞击声。
在砰砰的撞击声中，两道人影一跃而起。道士一摆拂尘，稳落在堆叠起来的桌子上。剑客则抽出长剑，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出房间，撞进屋外雨幕。
王氏蹲在柜台后面，只露出两只眼珠，颤抖着说话。
“道道长！”
向后摆手，示意她噤声，而道士自己则缓缓皱起眉头。
方才。
随着风雨倒卷进屋子的还有一股浓郁的，十分邪恶的鬼气，混浊呛鼻，简直让人目眩。
这样重的鬼气真的是孙大？有这本领，别说一个王全，一百个也吃了干净！
按下玄烨心中疑惑不表，先看冲出羊肉馆的林夕。
才奔出去，就被冷雨浇熄冲动。
概因这雨实在太大，接天连地，细细密密。
天上铅云浓重，不漏一点光彩。四周星星落落散着少许灯笼，在狂风骤雨中左右摇摆，泥地上水洼里，到处是破碎的烛光的倒影，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按照王氏描述，孙大充其量是只怨鬼，没多大本事。
可现在
正当林夕上下巡视时候，面方不远雨幕里突然显出一圈人形，随即突破水帘，好像飞驰的汽车，急速朝他撞来。
十几步距离转瞬即至。
林夕瞳孔霎时紧缩，仓促提起长剑，护在胸前。
“砰！”
一股巨力先印到剑身，随后撞在胸口，把林夕整个人掀飞，摔回羊肉馆内。
被雨水打湿的衣袍在湿润的青石砖上滑出一条水道，眼看要撞进桌椅之间，林夕伸出左手，在地面一拍，借这力道顺势而起，半空中旋转两圈后落在柜台上。
“如何？”
“没事！”
“他呢？”
“古怪。”
道士与剑客快速对话，全神贯注望着大开的门户。
那里狂风依旧，那里暴雨如注，那里一道模糊的人影逐渐清晰，缓缓走来，直到走进屋子。
“轰隆！”
蓦然乍起的闪电，照亮地上所有。
羊肉馆内三人借着转瞬即逝的光亮，终于看清来人。浑身湿透，四处滴落水珠，披散开的长发随风飘荡。
衣领、袖口、长摆都涌出大片黑气，浓稠如墨，很快遮掩住部分身形。
而后。
缥缈的黑雾间，又升腾起阵阵白色水汽，须臾蒸干了身上雨水。
在黑与白的缝隙间，两颗猩红眼珠散发出摄人心神的光，被这赤红的眸光一扫，就让人遍体生寒。
“你倒是找了帮手。”
这声音太熟悉了。
“孙孙大？！”
王氏颤巍巍起身，抖着手指向那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怎么这副模样？”
如今的孙大没了遍布全身的骇人刀口，却又生出一种让人打心底里畏惧的气势。
孙大只是嘿嘿冷笑，并不回答。
倒是边上玄烨开了口。
“之前还是怨鬼，眼下则成了厉鬼。”
“如果居士所言不假，那就说明”
“他昨晚伤你不成，转而戕害无辜。”
听道士开口，孙大吐出猩红舌头在唇上来回滑动，彷如回味，残忍的看向三人。
“不多，十几口罢了。”
口字才出嘴巴，道士已然闪身到眼前，在孙大惊诧目光中，一纸黄符直冲面门。
“今晚，贫道要你魂飞魄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