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士与新的家
红筷子夹中指，去除鬼附身，是林夕在电影里看到的，至于有没有用。
看那饿死鬼声色内敛的模样就一清二楚了。
随着林夕迈步靠近，愈加凶厉。
张牙舞爪，吐着猩红舌头，胡乱叫嚷。挂满血痂的手，胡乱在半空乱挥。
甩飞手里半死不活的母鸡，被林夕轻易闪过。
眼看他愈走愈近，忽然换了一副嘴脸，满眼茫然的眨眨眼，转头望向夫妻二人，轻声喊了句。
“爹？娘？这是怎么了？你是谁？别过来！”
见儿子认出自己，正常说话，夫妻俩欣喜道。
“公子，孩子是不是没事了？”
“别给它骗了。”
林夕加快脚步，迅速靠近。
“娘！救我！”
少年声音凄厉，满脸惊慌。
“公子”
母亲声音沙哑，带了几分乞求。
“听公子的！”
丈夫拉住妻子，不让她过去，一眨不眨的盯着林夕。
知道他们两个帮不上忙，“少年”再次变换嘴脸。
双瞳灌血，脸颊两侧霎时一片铁青，黑紫色青筋爬了全脸，显得异常恐怖。
恶狠狠望着林夕，用一种苍老、嘶哑的语气威胁道。
“多管闲事，看你是找死！”
突的飞扑过去。
可惜手短脚短，反被林夕拿住手腕，一扯一拉，摁倒在地。
“少年”拼命挣扎，奈何身子太弱，哪里是成年男人的对手。
林夕抓住机会，捉起少年左手，两只红筷子精准夹住中指，同时用力一扭。
“啊！”
随着一声惨叫，少年脱力昏死过去，不再挣扎。
就在此时，面前不远的空地上，幽幽现出个奇怪身影。林夕清楚看到一个身材矮小，不过一米来高的青皮小鬼——饿死鬼。
头大如斗，脖子却十分纤细，难免让人疑惑，是怎么支撑起那颗大脑袋的。短小的四肢仿佛孩童，骨瘦如柴的身子，可以清晰看到肋条，偏偏肚子鼓的老大，一副长期营养不良模样。
这会儿正哇哇叫嚷着饿哩！
夫妻二人连忙将昏睡的孩子护在中间，紧张的扫视左右。
院子外面看热闹的人群，方才只觉得稀奇，如今只听到阴仄仄怪声，看不见什么东西，被冷飕飕夜风一打，顿觉毛骨悚然。
不知哪个喊了句。
“鬼啊！”
人群立马乱作一团，里面的要出去，后面的则好奇的往内挤。
谩骂声此起彼伏。
倒也有些胆大之人，把脖子伸的老长，瞪大眼珠，好奇的向院子里张望。
“鬼在哪呢？”
“快让我瞧瞧！”
原来只有自己能见到。
林夕摩擦着下巴，倒也不怕，他只当是一场梦罢了。
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矮小的饿死鬼迈动短腿，以极快的速度朝林夕撞来。
锵鎯一声长剑出鞘。
顺势下劈斩向饿死鬼。
却惊诧发现，这剑好似砍进雾气，没有丝毫触碰实体的感觉，只把它搅动虚晃，眨眼功夫，身子合拢，嘲讽般坏笑。
腿脚却不停留，等林夕回过神来，这小鬼已经闯进怀中，两只小手结结实实印在自己胸前。
然而。
这次发愣的变成它了。
怎么上不了这厮的身？
饿死鬼满头问号，眼中尽是茫然，一时间呆呆傻傻没有动作。
眼看这么一个脏东西挨着自己，不发憷是不可能的，顷刻间激起一身鸡皮。
不再犹豫。
收归长剑，改用红筷子。
毫无保留冲它戳去。
“嗷！”
随着惨叫，小鬼闪身连退。
原来它忌讳这东西。
趁你病，要你命，林夕抬腿就追。
只是，在众人眼中成了另外一番情景。
院子里，佩剑的男子上窜下跳，左冲右扑，比先前胡跳的神婆还怪异。
没机会逃走，哆哆嗦嗦藏在墙根下的神婆见了，也喃喃自语。
“年轻真好。”
这种诡异并未持续太久，饿死鬼被一路追赶的气喘吁吁，抓住空当，嗖一下闪到院墙边，化作一缕青烟窜入人的鼻腔。
须臾。
这人怪笑着，挑衅的看了林夕一眼后，扭头朝邻近的人咬去。
“哎呀！咬人！”
见他失心疯般撕咬他人，左近的赶忙伸手去拉。
林夕暗道不好，三步并作两步，跃上墙头，飞扑下去。
然而。
被扑倒在地的男人，恍惚间，糊里糊涂的叨念。
“你干嘛压着我？”
糟糕！
林夕猛然抬头，四周围拢的众人脸上逐一扫过。
瞧他这副做派，众人哪里还不清楚。
鬼，就在身边！
彼此对视，眼中皆是惶恐。
突然。
又一人凶性大发，表情狰狞，嘴里哈哈大笑，张口朝边上的人咬去。
这下人群更加慌乱。
仓促起身的林夕，被人群冲撞的东倒西歪，无从辨别。
到处都是谩骂，到处都是推搡，到处都是哭嚎。
混乱还在持续。
直到。
“吼！”
似野兽一般的吼叫。
众人循声望去。
发出怪叫的不正是神婆的那个托——懂哥。
眼下他眉眼扭曲，狰狞可怖。
但。
一双手却被人死死擒住，挣脱不得。
突然，一只草鞋印在胸口，整个人惨叫着跌回院内。
草鞋主人，正是先前制服他的中年道士。
单手捧着拂尘，冲林夕稽首一礼。
林夕抱拳，还了一礼，见他三四十岁模样，头发被一根木簪扎起，下巴蓄了胡须，穿百衲衣，倒与印象里的道士相差无几。
另一边。
摔进院子的家伙，好死不死落在神婆身边。
没等她开口惊呼，一只手已然搭上神婆脚腕。
下一秒。
踹开昏死的男人，被附身的神婆缓缓站直，瞥见不远处的一家三口，低吼着朝他们扑去。
丈夫赶紧把妻、子护在后面，正准备拼命。
神婆啪叽翻倒，连滚几圈，哀叫不停。
身后，林夕掐着筷子，迈步走来。
不料。
饿死鬼飞离神婆身体，头也不回的往丈夫方向撞去。
林夕倒也不慢，前一秒小鬼隐入男人体内，下一秒就被林夕捉起左手，两个筷子稳稳夹住中指。
却听。
“公子？咋啦？”
猛地抬头，发现男人并没有丝毫异样，左右也没有小鬼飘出，正觉奇怪。
后面妻子嘴里传来咯咯怪笑。
它竟然穿过男人身体，上了后面女人的身。
看着愈加狰狞的妻子，丈夫一时也慌了神。
“你倒古怪，上不了你的身。”
“但是。”
“你又能奈我何？”
“咯咯咯”
女人嘴里发出阴森笑声，同时，双手扣住儿子脖颈，缓缓用力。
“不要！”
林夕真的没了办法。
这档口。
“福生无量天尊！”
声音飘忽，似九天而降。
众人听了，便感到心安，所有紧张、慌乱都得到平复。
小鬼听了，便如洪钟大吕，在耳畔炸响，刹那间魂不附体，竟被喝出女人身体。
才一离体，满面惶恐，转身要逃。
“妖孽！”
“收！”
一个收字吐出口，顿时金光大放，仿若巨手，轻易攥住饿死鬼，连挣扎也没有。
随即光芒收敛，径直拖进源头——一个酒葫芦。
中年道士不知何时来到院中，随意将手里的葫芦放回腰间。
在一片赞叹声中，道士整理衣襟，朝众人作礼。
“贫道玄烨，就在抚幼院中，诸位居士若要占卜凶吉，批字算命，堪舆风水，驱邪避凶，降妖捉怪，都来找我，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呀！”
听他一番话，众人心中才垒起的高人形象，顿时倾塌。此间热闹瞧完，彼此打着招呼，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得赶紧把见到的怪诞说给人听哩！
瞧大家离去，道士还不死心，冲着背影大喊。
“岐黄之术，摸骨推拿，贫道也会！”
目送众人远行，道士这才回过身来。
咳！咳！
清了清嗓，掸了掸拂尘，不等男人开口，从怀中摸出两道黄符。
“化了用水服下，你妻、子自当无事。”
男人闻言，感激的连连称谢。
“无妨，不要钱，真的不要钱。”
玄烨宝相庄严。
林夕目瞪口呆。
男人愣了下神，道一句罪，转身跑进屋子，噼里啪啦一阵翻箱倒柜后，气喘吁吁跑回院中。
双手托着十几枚铜钱，脸上也不知是尴尬的涨红，还是跑的急了。
瞧着不大的院子，死了一地的母鸡，粗布麻衣的一家三口，林夕顿觉胸口发闷，正要开口。
便见到。
中年道士在男人手中捻起两枚铜钱，微笑说道。
“如此足矣。”
又指了指昏死过去的诈骗二人。
“送去衙门，应该能换些赏钱。”
········
离开那户人家，林夕漫无目的闲逛。
“小兄弟，去往何处？”
玄烨道士黏在后面，一直跟着他。
“不知道。”
林夕头也不回的答道。
“既没去处，不如到贫道那里”
林夕猛地转身，手按在剑柄，一脸警惕看着这个实在没品的道士。
“别紧张，我见你颇有天资，那饿死鬼竟上不得你身”
“你要收我为徒？”
“非也，非也，贫道不收徒。”
道士摇头，继续说道。
“我先问你，你能看见鬼？”
林夕下意识点点头,心想他在自己的梦里能看见鬼不是很正常？
道士又问。
“作何生理？”
林夕摇摇头。
道士眼前一亮，开口讲。
“既然如此，随贫道来吧，你我做个搭档，如何？”
“别开玩笑，你个道士，找我搭档？我又不会捉鬼。”
“也不瞒你，贫道肉眼凡胎，追索鬼物实在不便利，正需要你这见鬼的本事。再说，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咱俩搭档，能接些大活。”
说话间，玄烨从怀中摸出几道黄符，在林夕眼前晃了晃。
“斩邪符，只要贴在剑上，可伤一切妖魔邪祟。”
林夕有些惊奇，刚伸手去拿，道士麻利的揣回怀中。
“贫道管你吃住。”
这倒是直戳林夕软肋，深更半夜没有去处。
见他意动，玄烨继续开口。
“日后收益你我二八分账，你二，贫道八。”
黑心的道士！
思索再三，林夕回道。
“四六，我四你六。”
“不成，贫道还得管你吃住，三七，我七你三！”
“成交！”
······
抚幼院。
这是道士的家。
如其名，玄烨收养了不少孤儿。
才回来，一群孩子跑出房间，拉着他说话。
大的只有十二三，小的不过四五岁。
“瞧，今天挣到两枚铜板！”
玄烨乐呵呵摊开手掌。
孩子们兴高采烈的欢呼。
“又能买馒头吃啦！”
这当口。
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扯了扯道士裤角，藏在腿后，指着不远处的陌生人，糯糯问道。
“叔，那人是谁？”
闻言。
几个大些的孩子将小家伙们护在后面，一脸警惕的看着林夕。
“不怕，那是个好人，以后他跟咱们一起住。”
听他如此说，小姑娘倒也不认生，拖着大一号的衣服走近林夕，仰起小脑袋，微笑说。
“叔叔你也没有家嘛？不要哭，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