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厄夜
出乎柴鑫的意料，他没有被卡蒂带向城市中的任何一个房子，绕过一个个繁华的街区，他们走向了一个不大的森林公园，这里人流量稀少，傍晚最后一批游客趁着夜色未浓纷纷回家去，公园内只剩下了虫鸣鸟叫。
柴鑫与卡蒂并排站在公园的围墙之外，他虽然不知道来这里有什么意义，但他格外享受现在的美好时光，只需要行走，只需要站立，只需要跟着她，没有任何生活的压力来迫使他移开视线，也没有让他远远望着她们背影的借口，从小学一直积累到现在的羞涩与自卑也都沉醉在暮色之中，被一点点地消磨。
卡蒂抬起左手，她有些看不清手腕内侧的腕表，有些无奈地准备走回街上的路灯下。
突然间，原本会在9点开的公园路灯从他们所站的地方依次亮起，柔和的光晕像烽火般瞬息蔓延至整个森林公园，卡蒂正要离开的身形突然一顿，手上的腕表也在灯光下反射出钻石的光辉。
8点49。
卡蒂微不可察地瞥了一眼柴鑫。
“时间可以了，走吧。”
“呃……欧，好。”
柴鑫没有看表，不清楚现在是几点，他隐约记得时间和此时差不多，便跟着卡蒂走入森林公园。
柴鑫在梁萍生活了近5年，虽然有些宅但以前也来过这里，大学时一次团建就是定在这里野炊，虽然最后的结局是被赶走，但对于不常团建的他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柴鑫只觉得左肩膀突然一沉，紧接着就是一阵阵痛袭来，身形平衡被瞬间打破后跌跌撞撞地向侧面倒去。
“w……什么鬼？”
柴鑫惊魂未定地看着身侧从树林中冲出的身影，脏话险些脱口而出，那个提公文包的高个子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里这么晚还会有人，连自己身上的灰尘都没有擦就火急火燎地将眼镜戴上，嘴里连说抱歉地向柴鑫身旁的公文包冲来。
柴鑫心中升起一种诡异的感觉，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他的动作有些过于敏捷了，这不应该在一个上班族身上出现。
就在柴鑫想赶紧爬起来逃走的时候，另外一道身影从柴鑫身旁闪身而出，逼停了那个向柴鑫方向行进的身影。
“你干什么？！”上班族惊疑地盯着眼前拦在他身前的卡蒂，但后者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从兜里掏出一把闪着寒光的折叠匕首反握在手中。
“起来，不然我……”
卡蒂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挂到嘴边的话突然停了下来，听得坐在地上的柴鑫和上班族都是一愣。
怎么还有人放狠话放到一半停下来的？
对方似乎有些畏惧卡蒂手中的匕首，连连摆手道:“冷静冷静，我没有恶意，你们把公文包给我扔过来我就会走了，我也是不小心才……”
“认知？”不等他说完，卡蒂突兀地说了两个字，死死盯着男人的神情。
“什么？”男人一脸茫然，他看起来完全不懂卡蒂在说什么。
卡蒂仔细地端详着男人脸色的变化，却没有从中找出任何破绽。
她依旧警惕地望着男人，缓缓退到了已经站起身的柴鑫身边。
“怎么办，要不要还给他？”柴鑫此刻拿不定主意，看上去这个人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般来杀他们的，但夜里鬼鬼祟祟地在森林公园里狂奔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人。
“走，带上包。”
卡蒂略加思索，让柴鑫提起公文包，两人迅速离开了那片区域，留下了在夜风中独自萧索的男人。
安全感，柴鑫在卡蒂的身上感受到了别人都无法带给他的安全感，无论是临危不乱的态度还是能直面危险的勇气，她都将这些深深地刻近了自己的脑海，但又给他一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些许大男子主义的心理在作祟，他总感觉他们两者的身份应该换一下而不是他这般窝囊地被卡蒂护在她纤薄的身体之后。
柴鑫的心中五味杂陈。
卡蒂一直在想这样到底是不是对的，在她完善自身的准则中可没有现在这般强盗行径。
不过她是做过考虑的，这样无疑是最安全的做法，不论公文包里装的是什么，只要在他们手中就能把风险控制在可控范围内。
当然，前提是不轻易打开它。
身旁的路灯被他们接连超越，柴鑫的身体也到了极限，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身旁的卡蒂，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身体素质这么好。
又要被比下去了吗？想到这里，柴鑫心中升起一阵无名火，他不是对卡蒂发火，而是对自己的无能发火。
无论是哪方面，他都比卡蒂弱上太多太多，虽然不知道他们邀请他加入到底是看上了他哪一点，但这样窝囊的他实在是没有那个脸去和呢些素未谋面的术士们站在同一个屋檐下。
跑……接着跑……就算是背后的人已经不可能再追上，他也要不停地跑，直到超越一切可以超越的人，直到身体再也支撑不住飞奔向前的灵魂……
跑！
……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柴鑫他们跑向的地方缓缓鞠了一躬，嘴中喃喃念了些什么，随后就将那副没有度数的眼镜丢向一旁的湖中，向离开森林公园的方向远去，正当他准备翻越铁栅栏离开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手枪上膛的声音，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说说来了都干了些什么吧。”
一道男声从身后响起，上班族将双手缓缓举起转过身去，呢是一个身穿休闲西服的中长发男人，他背对月亮，金丝眼镜泛着点点微光，左手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指着他的眉心。
他的嘴角隐隐勾出一个微小的弧度。
“没有没有，别开枪大哥。”上班族惊恐地看着持枪男人，实则细不可察地向身旁的树后挪移。
“3”持枪男人并没有给他多余拖延时间的功夫，下发了最后通牒。
“该死。”上班族内心暗骂一声，心知自己今天怕是活不了了，索性一个翻滚躲到了树后。
一直到上班族躲到树后，持枪男人都没有开过一枪，继续着自己的倒计时。
“2”
“老子就是来杀你的，你这天杀的狗东西。”上班族躲在树后，希望能靠语言刺激持枪男人上前来开枪，给他一个出手的机会，但这持枪男人没有丝毫上前的意思，他背对背对月光的身影显得漆黑如墨，那只黑影下达了最后通牒。
“1”
上班族背对着树，侧过脸来缓缓探出半张脸。
如山水画般的公园内，湖面在微风的吹拂下荡起幽蓝色与白色夹杂的涟漪，本来应该站在路边树下的持枪男人身影早已消失不见，宛如从未来过般没有半点踪迹。
上班族的瞳孔骤然收缩，正要有所动作时，一个冰冷的东西狠狠地捅在他的太阳穴上，他的眼前一花。
“你不说我也知道。”持枪男人微笑开口，“是柴鑫吧，他的造诣会震惊世人的。”
上班族浑身猛地一震，瞬间挥手向着身侧的身影抽去。
一声闷响过后，鸟雀纷飞，林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红色的液体布满了他的左半边眼镜，他望向远处静默的月亮，神色逐渐平静，淡淡开口。
“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