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卡蒂
“你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对吗？”
沙沙声响起，昏黄的老式台灯下，一只不断颤抖的手在一张被揉地皱皱巴巴的纸上写下了这么一段话。
“是。”笔尖快要被他的力量压断一般地产生了些微的弯曲，那只握笔的手每移动一点都会在纸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渍。
“杂志社与彩票店的人都没有再找过你，对吗？”
“是。”
他每一次落笔仿佛都在做着艰难的内心博弈，握笔的男人瞳孔不断颤抖，与之前有些略显富态的他相比，此刻他已经面色枯槁，细密的血丝布满他的整个眼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中笔的尖端，呢里每留出一丝墨渍都会牵引着他的心微微跳动。
“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几个人与你的关系要好，对吗？”
“是。”
在男人的身后，那些不被昏黄灯光笼罩的地方无数张纸团被杂乱无章地撇到地上，其中不乏有些纸团已经被撕成了碎屑，直到有些碎屑都染上了血，纸团才慢慢地增多，在黑暗中匍匐宛如一群紧紧注视着男人背影的眼球，沉默着观察这个状似疯魔的男人。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柴鑫与一个月前相比仿佛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枯瘦的身材与深凹的眼眶让他的脸已经完全没了人样，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注视着那已经趴在纸上漏墨了的笔，墨渍将纸上写的一切都晕染为纯黑，墨渍倒映出台灯的光亮。
一切都在深邃的夜色中静默。
……
废墟中的所有人都死了，起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柴鑫是完全不敢置信的，包括那位猎装少女的一切发生在废墟中的事都在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溯。
“是谁？是谁有这个本事？”
在柴鑫眼中强大莫测的70多个人在他刚刚走出废墟的一天后就全数消亡这究竟是为什么？
后怕在他的心中如浪潮般席卷，如果他在里面再多待一会，天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让柴鑫感觉到术士的世界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神奇有趣，这在一天之内屠戮了全部废墟成员的力量让柴鑫不寒而栗。
如果这股力量是为了猎杀术士来谋利，那他这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半术士”又能做些什么？拿写的小说拍死他？别开玩笑了。
一筹莫展之际，柴鑫恍惚中又想起当初少女跟他说的话，如果自己加入他们那里，他们又是否有能力护住自己？术士的组织有很多都是抱团取暖的，他从希声那知道了这个情报，但如果加入一个比废墟弱的组织，那无疑会让他置身于一个更加危险的境地。
“冷静，冷静……”
柴鑫扶住破烂的椅子，将自己的身子挪了上去，一张平整的纸正铺展在桌面上，在它的正上方正写着一行较为工整的字，
“废墟里还有人活着吗？”
而在那行字下，一个小小的娟秀的字体在那行字的下方躺着，
“否。”
……
柴鑫在桌子底下找到被他昨天刚刚丢掉的圆珠笔，他开始在呢个否字的下方写:
“禾商的组织有能力保护我吗？”
随后将手中的笔松开，但笔却没有倒下，反而将笔尖移动到这行字的底下，
“是。”
柴鑫突然松了一口气，在死亡的阴影下，他已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废墟中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无论是令人讨厌的无形或是神秘温和的希声，都已经死在了那片死寂永恒的废墟中，作为唯一死里逃生的人，他在内心默默地为那群人祈祷了一番的同时为自己能够有机会活下去而感到庆幸，现在只要他打电话给禾商就可以免受死亡的威胁。
电话在柴鑫快要等不及的时候才通，电话那头的禾商把声音压得很低，
“喂？”
“是我是我，我是柴鑫，我愿意加入你们了，咱们在哪里见面？”
柴鑫急切地开口，生怕对面突然挂断电话或者改变主意。
对于他的急切禾商仿佛没有丝毫的意外，她的声音依旧很小。
“朝阳广场。”
她刚说完这四个字就挂断了电话，没有等柴鑫反应过来，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一阵忙音。
……
站在门口的柴鑫回头望了一眼这间破房子，这是他父母送给他当成年礼的礼物，如今他为了逃命即将离开这里，他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可是别无选择了，为了活命，他只能赶紧离开这个被人周知的“柴鑫之家”。
朝阳广场是柴鑫家附近的一个供人娱乐放松的地方，每到傍晚就会有一群大妈到广场上开始播放动感的音乐，散发独属于他们的活力。
踏着“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柴鑫看着形形色色的人群，他有些不安地将脸上印着byd的口罩向上提了提，四处打量起来，但凭借他10的视力，硬是没有找到任何一抹在广场中的藏蓝。
“奇怪，她隐身了吗？”
柴鑫疑惑地喃喃自语。
“当然找不到，我又不是只会穿那一件衣服。”
身后传来一道有些无语的女声，柴鑫慌忙扭过头来，可眼前的少女却让他一愣。
与上次不同，禾商这次出来穿了一件平平无奇的棕色女士风衣，裹住了她有些贫瘠的身体，她的头发不同于上次的长直发，变成了在脖颈后挽着两个发髻，柔顺的刘海与鬓间的两绺长发随着晚风轻轻地摇摆，不知为何，柴鑫感觉他的瞳色也有些微的变化。
看着柴鑫望着她发呆，禾商有些无奈地拍了拍他。
柴鑫反应过来，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禾商？”
“认不出来了？”禾商停顿了一下，“不过现在不应该叫我禾商了。”
柴鑫心中大惑，但眼前的少女没有给他解释。
“现在我叫卡蒂，尽量不要叫我原先的名字了。”
柴鑫替人尴尬的老毛病又犯了，先是无形希声，再是禾商，欧不，应该是卡蒂，为什么都要起这么中二的代号呢？就算是为了防秘术师也可以用李明之类的假名吧。
不过他这次没有表现出来，把什么话都挂到脸上的被动读心他再也不想感受了。
发现柴鑫又开始自顾自地发愣，卡蒂直接向着广场外走去，柴鑫慌乱地跟着她，被她带出了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