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遇
虽然是剩菜剩饭，但帮忙热饭这个服务还是有的。
天旭辉看着对方在帮忙加热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地试探性问了句，“这次的钱能先欠着吗？我没钱。”
“欠着？你的钱呢？”王雅婷细眉好看地皱了一下，但说的话却不好听。
“你想白吃白喝？”
“怎么会呢，我经常来你这买，就这一次出了意外，钱被偷走了，下次我会带的。”天旭辉开始后悔解释了，要是拿着饭直接跑就省事多了。
王雅婷见他不像说谎，无奈地摇摇头，饭都在微波炉里滋滋冒着热气了，不给人家也不好吧。
就在两人对视无言的时候，便利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今天晚上居然还有人来吗？真是稀奇。
王雅婷下意识地朝门口喊了一句“欢迎光临。”
来者立刻停下脚步，用甜到发腻的声音也回了一句“晚上平安！”
天旭辉扭头看，眼睛瞬间被来人身上的小提琴盒和显眼的粉色脏外套勾住了。
是白天时候见过的那个女孩。
女孩看见白天和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渣”也在这里，感到有些惊讶。
“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呀，需要什么自己拿来给姐姐结账就行。”
“啊，我叫光与善，叫我与善就好。”
这小妮子进入到便利店后，王雅婷像更年期结束了一样，对待她的态度和对待天旭辉的态度截然相反。
好像故意这么做给他看，脸上写着“你看看人家多有礼貌，就你这样的还想白吃白喝？”
当然，咱们的主角脸皮不是一般的厚，他无所谓地耸耸肩，老老实实地等待自己的饭菜热好，拿了闪人。
“光与善……”天旭辉轻哼一声，“像个中二病的网络少女。”
“取什么名字是别人的自由吧？乞丐也好意思说别人？”
乞……乞丐？！
“不是吗？我进来之前都听得到你说自己没钱，想白吃白喝。”
“嘿！我再声明一次，我不是要白吃白喝，我是这次先欠着！而且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乞丐！”
“有区别吗？”
光与善没有理他，自顾自地也去盒饭区拿了份三块钱的盒饭，请王雅婷帮忙加热。
王雅婷自然是很乐意，二话不说就帮忙放进微波炉里同天旭辉的一起打热。
“与善第一次来外围边缘这块地方吗？我第一次见你。”
王雅婷见过很多人，外围边缘很大一块地方只有她这卖东西了，如果住在附近有谁想要买东西只能来她这，但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光与善。
“嗯，是最近搬家到这附近。”
“不怕死的少女和她幸福的一家。”天旭辉吐槽一句。
搬家搬到外围边缘，是真不知道这里有多乱，打砸抢劫，杀人放火都是和呼吸一样正常的事。
与善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没有爸爸妈妈，他们已经走了，现在是我一个人上学生活。”
这一句话给两人干沉默了，王雅婷想着等会打热好的饭直接拍在天旭辉脸上吧。
“咳咳，没关系，其实姐姐的爸爸妈妈也在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所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寂寞了可以来姐姐这。”
诚然，三个人凑不出一个娘。
微波炉叮的一声，表示自己的工作已经完成，天旭辉也突然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拿过属于自己的盒饭，天旭辉正要走人，与善掏出两人份的钱，“帮他的一起付了吧。”
这个举动让天旭辉错愕，她没想到这烂好人的善意居然用到了自己身上。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把偷来的两条速冲咖啡粉也从兜里摆出来，“还有这个也一起帮我给了吧。”
光与善:…………
二人一同坐在没人的大街边上，昏黄的路灯照着两个孤单的灵魂。
“为什么帮我付了？”天旭辉一边用手大口扒饭一边问，不少饭粒都被浪费掉在地上。
“这样我就是你的债主了，别忘了你说过要还钱的。”与善也掰开一次性筷子开始享用自己的大白菜拌饭。
“你也算是个好人了，但以后别这么多管闲事。”天旭辉觉得自己真的是给了一个特别特别好的建议，没人会在乎对方有没有帮过自己。
要是换个路人可能拿完帮忙付过钱的盒饭连谢谢也不会说就直接走了，谁管你啊。
他觉得自己居然还能陪着一个落单少女坐在大马路上扒饭吃真的是已经大发慈悲了。
“为什么你不愿意帮助别人呢？”与善问他，“其实你多帮助别人，也会得到别人帮助的。”
“没必要，”天旭辉两三口就将饭菜全吃干净，把五根手指头轮流用手舔干净，用裤腿擦干净，接着说，“这样做太笨蛋了，我只要管好我自己就行了。”
“你家在哪？”天旭辉下意识地吐口而出。
与善举起筷子指向路的尽头，漆黑一片。
“我自己回去就……”
“废话，肯定你自己回去，难道你觉得我会送你？告辞。”
天旭辉打断她，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那是他“家”的方向。
与善想到了这点，并不在意，依旧自己一个人坐在马路牙子上埋头干饭。
天旭辉觉得自己今天真幸运，白嫖了一顿饭钱，反正能不能活到明天都不知道，还管他还不还的呢。
他越走越黑，洁白的月光被乌云完全遮住，他家其实就住在贫民窟里，就是他看不起的地方……
他一步一个泥坑，已经走过城中心和外围边境的范围，完全进入外围了。
黑漆漆的巷子口堆满了歪七竖八睡着的乞丐，都是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的一类人。
他自己明明讨厌被人叫作乞丐，但他其实就是乞丐。
他动用了一丝衡力，力量贯通他的四肢百骸，充满希望的金光充斥双眼，使他在黑暗里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蹬墙一跃而起就跳到三楼上一间破房子里。
房间内阴暗潮湿，四面漏风，身为未来希望的天之骄子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但其实只要他乐意，跟季笙箫说句话的事情，就能住上豪宅小区，早上醒来就能躺在又大又软的床上，楼下也会有佣人做好的早餐等待他享用。
天旭辉走到阳台，捧起地上的污水就往嘴里灌，直到心跟房子一样肮脏不堪后才停下。
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速冲咖啡粉，撕开口子也直接往嘴里倒。
廉价苦涩的味道在他嘴里蔓延开来，他才躺在行军床上昏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