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一家之主
第五肆闭了闭眼,一拳捶在方向盘上!
许久后,他呼出一口气,上脚油门,继续朝着林山镇前进。
林山镇在山腰上,交通位置比较好,是附近几片山里,经济发展最好的镇。
林山镇规模是安隐镇的十倍大,人口众多,街市繁茂。
在各个村小相继取消后,大批学生涌进林山镇的中心校就读。
因为部分家庭有陪读的需求,所以学校附近对外租赁的房屋尤其多。
陈皮羊肉汤馆在街尾位置,大老远就能闻见一股羊膻味。
商显和第五肆路过时,看见店门口挂着一整头的黑山羊,正浇着热滚滚的水,在烫皮。
附近的地面又是血,又是毛,十分脏污。
两人走进狭长的楼道。
复仇团的少年们说是七楼。
实际上这栋自建房,只有六楼。
七楼是加盖的一层水泥砖房,就在房东的菜地旁边,冷风嗖嗖往里灌,墙壁单薄到一拳可以擂碎。
两人出现的时候,只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女孩,在洗衣服。
大冷的天,她一双手冻得通红,脚上的老式棉鞋,鞋头的位置盖着厚厚的布丁。
他俩的出现,将小姑娘吓一跳。
第五肆挤出一抹温和的笑容,“慧茹,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烧点热水洗衣服。”
王慧茹把冻僵的手,在围裙上蹭了又蹭,才害羞的小声喊道:“第五哥哥。”
第五肆见她踌躇不安地直往后缩,旋即展开话题,问:“你的姐姐和弟弟呢?”
“姐姐上半年考上省城的大学,去、去省城念书了。弟弟、弟弟在楼下的羊肉汤店,打、打零工。”她见第五肆微皱眉头,急忙解释,“只、只周末帮帮忙,平时弟弟很乖,很用心读书的!”
“嗯。”第五肆应了一声。
气氛一瞬又沉默下来。
商显走过去,探头往屋子里看看,笑着问:“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王慧茹这才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赶紧推开房门,“请、请进,哥哥姐姐,里面坐,我给你们倒水。”
屋子里干净整洁,收拾得很温馨。
大概六十多平的面积,待客厅就是餐厅,连着厨房,左右两个小房间,带上下床的是女孩房间,更小的一个没窗没门跟仓库似的暗室,就是男孩王慧孝的房间。
第五肆问:“你们的钱还够花吗?”
姐弟俩这日子,明眼可见的紧巴巴。
王慧茹重重点头,“够花的!姐姐说省城里的兼职多,都不让弟弟转生活费给她。我和弟弟周一到周五在学校食堂吃,便宜管饱。弟弟每周还给我零花钱……我们的日子,已经很好过了。”
王慧茹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觉得幸福。
他们手里有张志胜赔偿的一百万,这笔钱对于孩子而言,可谓是笔巨资。
商显问:“怎么不是大姐管钱,而是最小的弟弟管钱?”
王慧茹不觉得弟弟管钱有什么不好,她们姐妹俩,从小就生活长辈们男尊女卑的教育下。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商显,低声解释:“弟弟是男孩,是一家之主,而且……弟弟脑子聪明,我和姐姐,不敢管钱,太、太多了。”
一百万,是她自认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
她甚至问都不敢过问。
商显没有见过王慧孝,就目前的信息,她脑补出来的,只能是一个强势,有掌控欲,聪明,且霸道的少年形象。
王慧茹很紧张地攥着衣角,“第五哥哥,你们来,是找弟弟的吗?我去楼下叫他回来。”
第五肆摇头,“不急。慧茹,你们家去年,在给慧心安排亲事?”
王慧茹不知道第五肆为什么提起这事,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恐惧地问:“第、第五哥哥,我们、我们一定要嫁人吗?我们不会连累弟弟,真的,我、我吃很少,我会做很多事。”
第五肆一愣。
商显倒是明白过来,这小姑娘,怕不是以为第五肆是来说亲的。
她哈哈一笑,“别怕啊!你第五哥哥可不是媒婆。我们就是随口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别的意思……
怎么会问这样隐私的问题。
王慧茹觉得那是一件想起害臊,且对姐姐名声不好的事情。
他们姐弟,再也没有提过那件事。
但现在问话的人,是当初帮过大忙的一位哥哥。
王慧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解释道:“是有这样的事。爸爸说,有个男人没了耳朵,年纪大,克亲,不好娶媳妇,愿意给我们家二十万,让姐姐以后,嫁到他家去。姐姐快升高三了,学业正紧张,爸爸说,那男人可以给姐姐付学费,还能供姐姐上大学,让姐姐搬去安隐镇住,不要再回家了。”
“姐姐不愿意,爸爸说,那就不要读书了,浪费钱。把姐姐关在家里。后来,听说对方没看上姐姐,爸爸就又把姐姐放出来了。弟弟因为这事,说要去暴揍那男人一顿,给姐姐出气,再之后,他们好像成为了朋友。”
“我偷偷看过那个男人,长得挺好,性格也不错,头发盖住,也看不出有缺陷。不过,姐姐只想考大学,不想换钱。但是爸爸并没有放弃,他又在联系别的老光棍,还把价格,压到了十五万。”
王慧茹低低垂下头,“姐姐比我生得好,爸爸说,轮到我,最多五万块有人要,就该烧高香了。”
她情绪低落,自卑极了,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墙壁里去。
商显问:“那段时间,你们家很缺钱?”
王慧茹摇摇头,又点点头,神情迷糊,“我们家……一直都很缺钱的。可能是因为姐姐要考学,以后需要大笔学费吧。”
考个大学,也不需要二十万吧。
王文辉用的着这么急切地用女儿换钱吗?
第五肆又问了一些有关钱财方面的问题,王慧茹通通摇头。
家里的钱财,长辈们都瞒得紧,她从来就没有资格知道。
“第五哥哥,我去找弟弟,家里的大事小事,他都知道。奶奶和妈妈,会告诉弟弟,奶奶说,王家的东西,都是弟弟的,所以,弟弟肯定知道。”
第五肆摇头,“不用麻烦,我们反正要下楼,顺道找慧孝问问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