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三个问题
两人告别，离开顶楼。
王慧茹站在楼道口，目送他们离去。
第五肆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榴莲糕发过来的短讯。
他点亮屏幕后，递给商显看。
里面是一张汇款单。
“这……怎么会？”
商显满眼疑惑，这个答案，跟他们的推理结果，大相径庭。
第五肆叹气，“我也不明白。”
两人再次路过羊肉汤馆时，外面挂着的那头羊，已经烫得光溜溜的，开膛破肚，还冒着热气儿。
这个位置是羊肉馆的后门，王慧孝多半在前面忙活。
第五肆隔着后厨，喊一嗓子：“王慧孝！”
不多时，一个穿着防水衣，踩着雨靴的男孩走了出来。
他很高，只比第五肆矮大半个头。
商显问：“第五肆，你多高。”
“192，你呢？”
“172。”
“我们很配。”
商显翻了个白眼。
王慧孝取下口罩，咧开一个大大的笑，“第五哥！您怎么来了！吃羊肉吗？我请！刚杀的，正新鲜呢！这位就是我未过门的嫂嫂吧！您好您好！听说您国外回来的，饮食风俗，可还习惯？我第五哥哥，有赖您多照顾了。”
商显吃了一惊，这皮小子，嘴挺利索，性格开朗，与他二姐王慧茹，全然不同。
第五肆由着他耍嘴皮子，这孩子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去年他就已经领教过。
王慧孝见两位哥哥姐姐都很淡定，终于收敛住演技，微笑着问：“第五哥，您找我。”
第五肆问：“回过柏树村吗？”
王慧孝摇头。
第五肆眼眸微眯，“柏树村有不少孩子在林山镇念书，即使没有回去过，你也会知道，最近有人，在打探白家的意外。”
王慧孝站直的身体松懈下来，嘴角的笑，变得若有若无，“那不是哥您亲自带去的人嘛，打探就打探呗，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
跟聪明人说话，从来就不需要绕弯子。
第五肆拍拍他的肩膀，“确实不该成为秘密。”
王慧孝脱下塑胶手套，扔在挂羊肉的长杆上，“那边有椅子。”
一条石头砌的长凳子。
商显和第五肆坐在一左一右，中间，夹着王慧孝。
少年正处在青春期的变声阶段，时不时清一清嗓子，然后静静等待问话。
商显和第五肆沉着脸，各自整理思绪。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对峙。
老实说，他们手里，不存在任何实证，之所以对王家的意外起疑，也是源自餍狱的提醒。
商显偏过头，隔着百无聊赖的王慧孝，冲第五肆喊：“既然想不通结果，我们不如从问题开始！”
第五肆心领神会，直接开口：“我有三个问题。第一个问题，鱼塘为什么会垮塌？”
王慧孝嘴角裂开一抹笑，跟着重复一句，“为什么？”
他摆明了不会回答，就等着两人抛出更多的线索，来预测他们的底牌。
商显和第五肆彼此会心一笑，眼中完全屏蔽掉王慧孝的存在。
商显举起手，如抢答一般，十分自信：“这题我会。”
第五肆：“请回答。”
商显：“鱼塘迟早会塌。”
王慧孝侧过头，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商显再往边上偏了偏身体，嫌碍事似的，略掉王慧孝，解释：“我借着小组课题的缘由，带柏树村的小伙伴们，去张志胜的鱼塘做过测算。他的鱼塘是在稻田的基础上，直接改造的轮廓，设计不合理，过载太多，地势也不对，垮塌是迟早的事。”
王慧孝眉心一跳，听出来，这位姐姐，在代入他的角度回答问题。
难为她，能通过村里的只言片语，推测得八九不离十。
第五肆很满意王慧孝脸上略显成熟的严肃。
他继续道：“从鱼塘到王家后墙，隔着一片柏树林坡道，倾斜角度在七十度左右，长度约为一百五十米。原本鱼塘即便垮塌，也汇聚不出冲倒墙体的势头，可新挖出来的一道辙，就像是引流渠一样，成为这场意外的催命符。”
第五肆看着商显，语气却是问向王慧孝，“我的第二个问题，你们家屋后的柏树林里，为什么会有一道深辙？”
王慧孝也盯着商显在看。
商显举手，坦坦荡荡回答：“是我说服家里人，以修路为由，挖出来，准备讹钱用的。”
那道辙的存在，在村子里并不是秘密。
毕竟要动工，瞒不过人去。
王家对外一致宣称，修条土路，好接壤鱼塘下面的公路。
但讹钱一事，就是商显自己的揣测了。
王家光是生存，就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根本无暇抽出时间，来修一条并不刚需的路。
“讹钱？”第五章接着她的话题，继续深究，“你们家，急需用钱？”
“虱子多了不怕痒。”商显代入王慧孝这样一个，即算在穷困家庭里，也是被全家人捧在手心，偏爱着长大孩子的心性，直言：“我从小到大，穷惯了，我不觉得急需用钱。”
王慧孝的手指捏紧，眼底的那些傲气，彻底消失。
商显恍若不知，继续回答：“但我爸不这么认为，他想要修房子，村里家家户户都盖新房呢，他穷，臊得慌。”
王文辉想要修新房的愿望，几乎成为执念，他逢人就讲，还以攒经验为由，总是掺和别人家的新房规划。
这事，全村皆知。
王慧孝的情绪平复得很快，在他终于松开汗淋淋的掌心时，听见旁边的美女姐姐说——
“我也是在发现他想要用大姐，挣一笔快钱时，才知道，他竟然有这么执着的欲望，不惜舍弃亲生女儿。”
王慧孝猛地瞪向商显！
商显耸耸肩，无声吐出两个字。
王慧孝看出来了，她说的是钟鸣。
他们查到了钟鸣身上，那……
王慧孝的身体再次绷紧，神情高度戒备。
第五肆微微摇头，毕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城府尚浅。
“我的第三个问题，王家人，为什么不逃？”
“鱼塘垮塌的声音巨大，左右两边的邻居，在听见声响后，纷纷出门查看情况，但位于鱼塘正下方的王家人，却睡得非常沉，没被一点声响惊动。”
第五肆捡起一段树枝，就着地面，开始画王家老宅的户型布局，“死者体内没有检查出药物，门窗没有从外面上锁。除年纪大的老人，腿脚不便的王文辉外，你的母亲、小姑，应该能跑出来才是。可法医的鉴定结果，是一人当场死亡，四人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