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高价彩礼
商显提起话筒，听见里面传来前台桂桂的声音：“老板娘，刚才安夏打电话来民宿，要我帮忙，给您递句话。”
“什么话？”
“说是去年，王慧心跟他表哥相过亲，但是没成。就这一句话，他就挂了。”
“嗯，明白了，谢谢桂桂。”
商显挂掉电话，“王慧心去年跟安夏表哥相过亲？那时王慧心才十六七岁吧？她还在读书，相的哪门子亲？”
第五肆拧眉思索片刻，“安夏的表哥……维修铺的钟鸣。”
次日一早，两人就去了安隐镇北边，一家破破烂烂的维修铺。
安夏的表哥钟鸣，今年已经二十七。
上无老，下无小。
靠着这家维修铺，过活日子。
第五肆和商显出现在门口，身影遮住了铺子里唯一的一束阳光。
钟鸣抬起头来，“本店维修范围广，上到汽车家电，下到锅盆玩具，顾客，修哪样？”
他叼着半支烟，刘海很长，扎了个小揪揪在头顶，脖子上有一片黑漆漆的文身，像是个鬼爪子掐住脖颈的样子。
商显的目光，落在他脸颊两侧，光秃秃的，只有耳朵眼，却没有耳廓。
钟鸣看见有女士在场，掐灭烟头，专注修理着手上的一辆玩具车，“年轻时不懂事，跟人打架斗殴，被削掉两只耳朵，长记性。”
商显淡淡道：“安夏倒是有几分你的影子。”
钟鸣再次抬起头，认真扫一眼第五肆和商显，问：“我表弟，又惹事了？”
商显摇头。
第五肆从旁边掏出两把旧凳子，两人坐下，将阳光让出来。
钟鸣合上玩具车的车身，发出呜哇呜哇的警报声。
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子，挂着两条清亮的鼻涕冲进维修铺：“钟叔叔！你真厉害！”
钟鸣将玩具车递给小朋友，笑容温柔，“下次别在墙头上玩车了，叔叔能修好玩具车，可修不好小朋友！”
“摔屁股疼！我不爬墙头啦！谢谢叔叔。”
小朋友眼里只有玩具车，道过谢后，一溜烟就跑得没影。
钟鸣见第五肆和商显排排坐，一副要促膝长谈的模样，只得先放下手上的工作，问：“既然不是安夏惹事，二位上门，要谈什么？”
商显问：“你认识王慧心吗？”
钟鸣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对不上脸，只能摇摇头，“不认识吧。”
商显又提醒道：“她在去年，跟你相过亲。”
钟鸣眉头紧皱，显然是想起这件事了。
“那不是相亲。”
“不是？”
“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一个未成年女孩下手。”
“可安夏说……”
钟鸣看了看铺子外面，见这会儿没有人路过，这才压低声音说：“柏树村王家的长辈，找到我四姑保媒……”
他顿了顿，多解释一句，“我四姑，就是安夏的母亲。四姑觉得我这残样，难得娶上媳妇，爹妈爷奶都去世了，也没个人张罗，有人问起，她就搭线了。不过，四姑没说是相亲，她说，就当是那女孩，送给我养活，二十万彩礼，一次结清，以后女孩无论是继续上学，还是直接跟我回家生孩子，都让我自己拿主意，岳父母家不会再插手。”
商显啧舌，“这谈的不是亲事，是买卖人口吧！什么叫二十万结清，女孩就送你养活，随你拿主意？”
这话怎么听，都觉得怪怪的。
钟鸣点头，“对方说得很隐晦，但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懂，否则也不敢喊到二十万。这根本算不得是彩礼。”
商显：“你拒绝了？”
从言谈间不难发现，钟鸣是个相当理智的人。
钟鸣：“拒绝了。在那过后一个礼拜左右，我在下山送货的途中，被一个半大孩子给截住。”
第五肆问：“王慧孝？”
钟鸣这才想起，为什么觉得王慧心的名字有些耳熟，原来是姐弟俩名字，只差一个字。
他说：“王慧孝脾气很暴躁，见面就动手，嚷着我买走了他姐姐，有点臭钱了不起之类的话。”
他笑了笑，好似很开心，“小家伙身手不错，我还真挨了好几拳头。呵，犟牛一个，怎么解释都不听，后来，我就直接将人打晕，扔他们村口了。”
“在那之后，他总来我这修理铺闹事。还是四姑撞见，揪着耳朵，将人骂了一通，这事才算停歇。”
“打那过后，暑假里，他也时不时就会来修理铺，但不闹事。”
钟鸣瞄一眼商显坐着的小板凳，“他就跟你们一样，拿个小板凳，坐在店铺里，我修理东西，他就看着，我歇息时，他就发呆。很安静，再没有之前的暴躁。”
商显问：“那是在白家意外发生前，还是发生后的事？”
“意外发生前一个月的事。”
钟鸣觉得他再没有别的信息可以叙述，于是拽过一个小暖壶，开始拆壳修理。
他的手指很长，动作十分敏捷，三五两下就找到问题所在，快速换好故障的零件。
商显感叹：“你好厉害啊！”
钟鸣笑笑，“糊口饭吃罢了，瞎捣鼓出的手艺。”
“说明你有这方面的天赋。”
“我这最多算是熟能生巧，王慧孝那小子，才叫有天赋。他学什么都快，甚至只要看一遍，就能将拆得七零八碎的部件，全部复原。”
第五肆突然开口问：“那王慧孝跟着你修理过东西吗？”
钟鸣点头，“他闲的没事时，也会顺便捡起几个，修一修，打发时间。”
而在发现钟鸣会给他计件支付薪水后，那孩子的手，就更勤劳了。
第五肆：“那他修过制冰机吗？”
钟鸣摇头，“我们这安隐镇，哪里有需要维修的制冰机？倒是林山镇的一家火锅店，有台小型制冰机故障，我去维修时，他正好跟在我身边打下手。”
商显和第五肆又跟钟鸣闲聊许久，这才在他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离开维修铺。
第五肆给榴莲糕打了一通电话，让他帮忙查一查王家的账。
然后才驱车，赶往林山镇。
商显：“一个暑假的时间，若要筹谋，倒也足够。”
第五肆心情很糟糕。
他跟着蔺云跑上跑下，王家从出事到丧葬、理赔，期间都有他的影子在。
王家三个孩子，当时跪地道谢，头磕的砰砰响。
可这件事，越往后查，几个孩子的嫌疑越大。
他心里绞得难受。
第五肆突然一脚刹车，将车子停下，“要不……就、就这样了吧。”
他在害怕真相。
他想要放弃。
商显摸着心口乾坤轮的位置，面色不改，“你下车，剩下的，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