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后日谈”
等卡罗又一次看见范德蒙酒店的天花板，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左右。
城市经历了一晚大雨的冲刷，此时窗外正放着白色的天光。
醒来之后卡罗只感觉脑袋一阵眩晕，浑身酸痛。
昨天……
记忆戛然而止，卡罗依稀记得昨晚应该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可他的大脑明显是在阻止他回忆。
“霍恩，行刑台，菲伊死了……”
然而逃避不是卡罗喜欢做的事，他强迫空白的大脑去回忆昨晚的经历。
一瞬间，熟悉的愤怒、痛苦和不甘又涌上心头，卡罗猛地起身，却因为眩晕而几近摔倒。
卡罗并没有摔在坚硬的地板上，而是被某种柔软的事物支撑。
是蓓苓将卡罗扶起，并将他扶到了床头。
“你为何……”
“道格拉斯大人让我在此看护您，并防止您做傻事。”
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半兽人少女，卡罗却无由地感到放松。
“傻事，我能做什么傻事……”
虽然现实让人难以接受，可卡罗从没想过结束自己的生命，至少不会用这种荒唐的方式，他的命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那些该死的人还没死，我怎么能死？
“你知道道格拉斯去哪了吗？”
“以下是道格拉斯大人的原话：‘如果卡罗问我去哪了，你就说我去处理霍恩后续的事了，我一个人就行。’”
霍恩后续的事？是啊，霍恩还没有被抓到。但出于对道格拉斯的了解，卡罗能看出老师对于霍恩一事有很强的把握，再考虑到现在的时间，应该已经快完成了。
“老师有让我做什么事吗？”
蓓苓摇了摇头，灰色头发扎成的斜马尾左右晃动。
“道格拉斯大人说您只要先将自己调整好就行。”
“我……真是没用啊。”
其实在道格拉斯看来，卡罗已经尽了全力，不管是在菲娜被灭口的时候，还是识破霍恩奇变持有者的身份。
只不过对他来说，这次的对手强的有些过分了，而且这份强大更多是因为霍恩占据了先机，并且有着丰富的经验，相反，卡罗在决心上并没有输给霍恩。
卡罗也不是那种妄自菲薄的人，他知道与其自怨自艾，不如汲取失败的教训变得更强。
他在蓓苓的帮助下逐渐站稳了身体，在洗了把脸之后，他明显感觉好多了。
范德蒙酒店依旧人声喧闹，卡罗对人们的狂欢不感兴趣，只是来到三楼，机械式地填饱了肚子。
然后他便离开了酒店，这秋日雨后清新的空气很能让人摆脱眩晕。
范德蒙酒店门口的街道明显要比前两天要热闹得多，许多辆私人马车行驶在街道上，其中大部分都驶向了酒店配属的马车场，他们像是刚刚来到巴切尔哥。
卡罗向门口的出租马车夫们询问这变化的缘由。
“大人，您可能是忘记了，因为费利德特使遇刺一案，总督府封锁了巴切尔哥禁止人们进出。
昨天凶手落网了，还上了行刑台，这事就算是结束了，总督府自然取消了戒严，您看到的这些人估计在城门外等了许久了。”
卡罗想起当初进入巴切尔哥时，门口的守卫就说巴切尔哥在戒严而不让他们进入，是道格拉斯表明了塞特提拉特使的身份以后，他们才得以进城。
现在行驶在街道的马车，大多都是原先因戒严而无法进城的人，当然也有少部分是要出城的人。
这些措施都是为了防止杀死费利德的凶手出逃或是得到援助，而现在自然都不需要了，至少明面上不需要了。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模样，短暂停摆的巴切尔哥开始重新焕发活力。
可卡罗不这么认为，对费利德之死的调查还是没能有一个清晰的真相，霍恩是受了谁的指使，幕后指使者又为什么要杀害费利德，这些他还一概不知。
到头来，他们来到巴切尔哥的目标一个都还没有完成，只勉强为这死去的塞特提拉特使制作了一张遮羞布。
由一对无辜姐妹打造的遮羞布……
对于为什么霍恩要杀死菲伊，卡罗还是想不明白。如果他想要菲伊死，那他完全有无数个动手的机会，要知道菲伊从费利德被杀的那晚就被霍恩带到了内城区。
如果说霍恩昨晚的那场疯狂的表演有其特殊用心，他也完全可以早早完成，没必要拖延这么久。直到自己和道格拉斯突袭内城区劫走菲伊，他再冒着生命危险闯入范德蒙酒店。
这样的行为完全是矛盾的，但卡罗不认为霍恩的精神不正常，相反，他相信霍恩有着一定要完成的目标，甚至可能还不止一个。
“大人，道格拉斯大人曾为您留下了一个任务，请原谅我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您，道格拉斯大人一定要我等您冷静后再告诉您。”
蓓苓用双手拉住裙摆，行了个十分诚恳的屈膝礼。
“是什么任务？”
“他要您赶往这封信上的地点，还说到达后您自然会知道。”
卡罗从蓓苓的手上接过那封信封，打开后纯白的信纸上只写了一个地址，这确实是道格拉斯的笔记。
“东城区，仓库街218号。”
东城区是巴切尔哥的工业区，这里坐落着许多工坊和仓库。按照道格拉斯所给的地址，卡罗坐上了一辆出租马车。
卡罗本以为他会找到某间仓库，毕竟这里就叫做“仓库街”，可马车却在一块马场停下了。
这里似乎是仓库的一个交通枢纽，许多装着货物的马车往来其中。在这些货运马车中，也有许多不惜将自己降格为货物的“人”，他们衣着朴素，就这么坐在成堆的货箱上。
这才是巴切尔哥普通人出入这座城市常用的方式，他们根本坐不起或是舍不得坐长途马车，只得与货物一起。
有人进城自然就有人出城，由于巴切尔哥解除戒严，此刻有大把平民需要出城。他们很多当初只是因为小事进的城，像是进城看病、买些东西或是售卖柴火，到现在算是被困已久。
因为要出城的人太多了，有那么两三位马车夫干脆推掉了本来要运的货物，载了满满一车的人要出城。
这些人大多是老头老太，基本都不是家中最重要的劳动力，其中青年人很少见。
所以卡罗的目光只第一眼就聚焦在了一位少女身上，虽然她用粗布制成的面巾和斗篷遮掩了外貌，可卡罗几乎瞬间就认出了她。
“菲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