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计划已久的终点
巴切尔哥的天空下起了小雨，谁也没想到晴朗的清晨没能延续到最后。
道格拉斯换了一身非常正式的黑色礼服，这是他今天下午才在成衣店里置办的，又披上了一件带帽兜的绒布斗篷，以遮蔽这刺骨的秋雨。
卡罗倒没这些闲心情，就依然穿着自己作为助手的衣服，也没有带任何遮雨的措施。
入秋的寒冷并没有消减多少中央商业区人们的热情，这里是巴切尔哥相对西城区同样热闹的地方，巴切尔哥最大的集市和商会的总部都坐落于此。
来自遥远新泽的糖、纺织品、甚至一些商会的债券，来自塞特提拉的血色酒和各式金属器皿，甚至是来自鲁南精妙绝伦的艺术品和陶器，都可以在这里买到。
在中央商业区的一隅，坐落着仿佛是上个时代遗留下来的行刑台。它其实出自白狼王的上任总督，那是远在这里被划为中央商业区之前。
这里已经聚集了些许巴切尔哥的居民，总有些人喜欢看行刑这样的猎奇场面，或是一些家长想以此教训自己不听话的孩子，还有一些人只是想一睹范德蒙酒店里神秘舞女的芳容，毕竟她们从来不在一层的舞台演出，只服务于真正的大人物。
佣兵团的佣兵已经将此地包围，他们其实都是来逮捕霍恩的，可在居民的眼中，霍恩所张贴公告上的内容更加真实了。
你瞧，这么多佣兵团的人都来了，他们果真要在这里处死杀害特使的凶手！
道格拉斯点燃了一根香烟，白色的烟雾很快被雨水吞没。
他能确定霍恩就在这里的人群中，从体型来看一旁还跟着一位人类女性，那是菲伊？
早在数个小时之前，他就已经对霍恩去过的几个地点进行了探查，包括他在北城区的藏身处，对于霍恩的目的，道格拉斯已经有了些许答案。
呼……
未燃尽的香烟落下，消逝在了冰冷的地面。
“霍恩！”
也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可等卡罗看去，霍恩·桑切斯就已经站在了行刑台的中央，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位栗色头发的少女。
“可恶，什么时候……”
一定是霍恩又使用了自己的奇变，让他在重重包围中进到了行刑台的中央。
可周围的观众并不知道这点，他们一致都认为自己刚刚是走了个神，以至于没注意到行刑就要开始了。
“大人，我们现在去把他抓下来？”
说话的是佣兵团的一位中层领导，他正询问着道格拉斯的意见。
“不用了，让他把想做的都做完吧，还有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巴切尔哥的各位居民，想必你们都听说过前段时间那桩可怕的谋杀案！一位来自塞特提拉的特使，费利德·冯·艾特格伦斯大人在舞会上遇刺身亡，他的爷爷，远在塞特提拉的艾特格伦斯将军悲痛欲绝，委托我们佣兵团彻查此事。
而今，杀害费利德大人的凶手，菲伊·费勒已经被缉拿归案！
根据巴切尔哥总督所颁布的法律，还有塞特提拉的法律、新泽的法律，包括救赎女神的《旧律法》，都无法容忍这样的罪行。残忍剥夺他人生命者，应当付出自己的生命！”
看着霍恩在台上慷慨激昂的演讲，卡罗只觉得他无耻，明明是他杀死的费利德，还有脸在这里审判他人。
“现在，就由我，一个塞特提拉人，来剥夺凶手的生命！”
“得罪将军的人不会有好下场……”
“看看，你要是以后管不住自己，和她就是一个样子……”
“唔，这小妮子可真漂亮啊，可惜了……”
听了霍恩的话，人群中熙熙攘攘。
可直到霍恩从怀中掏出闪着寒光的利刃，卡罗才意识到他所言非虚。
他不是要回报桃乐丝的帮助吗？还是说他已经疯了？
卡罗慌忙地取出长弓，想都没想就拿出一支可以制造冻结的箭矢，搭箭拉弓瞄准霍恩。他不能让菲伊死去，无论如何。
无视周遭人的反应，卡罗释放了箭矢。
可箭矢并没有射中霍恩，并不是因为卡罗的技艺不精，而是道格拉斯在放箭的那一刻推了卡罗一把，导致他的瞄准被打断。
“老师？”
而就在这个瞬间，利刃已经划破了少女柔软的咽喉，随着红的血液从刀口流出，菲伊的眼瞳逐渐失去神采。
“不！！”卡罗不受控制地大喊。
可很快他就想到了可能的真相，霍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死菲伊，就是要确立菲伊已死的幻觉，让菲伊真正地脱身。或许他所看到的不过是幻象，是霍恩奇变的能力。
随着菲伊的身体失去站立的力气，倒在了行刑台的地面上，霍恩将利刃收入刀鞘，再次消失了。
在霍恩消失了十几秒后，卡罗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赶忙跑向倒在血泊中的少女，却发现能触碰得到。
能触碰到……这不是幻象。
被割破喉咙而死的菲伊不是奇变的产物，而是真实的。少女的身体依旧保持着温存，可已经停止了呼吸。很显然，她就是死于失血过多，就是刚刚被霍恩杀死的。
卡罗刚刚确实目睹了一个生命的终结，简单又沉重，这令他瘫倒在地。
“好了，你们把菲伊的尸体带走，我们好向将军交差。”
道格拉斯并没有指挥佣兵团的人去追寻霍恩，而是来到了菲伊的身边。
“滚开！”
一个佣兵团的人刚来到菲伊的尸体旁边，就被卡罗斥退了。
见此情形，道格拉斯也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将自己的绒布斗篷脱了下来，走到卡罗的身边。他一下就将瘫坐的卡罗抱了起来，并死死地按在了怀里，然后将斗篷披在了他的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卡罗拼命地挣扎，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道格拉斯的束缚。此刻他的内心仅剩不解和悲痛，丝毫没有意识到只凭借他的力量，昨天怎么可能阻止道格拉斯用手杖剑杀死菲伊。
佣兵团的人带走了菲伊的尸体，道格拉斯则抱着卡罗在行刑台上待了很久。
直到雨下的越来越大，人群四散而去。
直到冰冷的秋雨洗刷了行刑台上温热的鲜血，卡罗也因为体力不支而昏倒在了道格拉斯的怀里。
道格拉斯这才又点起一根香烟，火柴微弱的火光在大雨中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不过他还是成功了，一阵白色的烟雾从口中吐出，可片刻之后，道格拉斯又将香烟掐灭了。
“该死，这东西也没什么效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