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流侦探
现实中根本不存在那种传奇侦探，仅凭借现场的蛛丝马迹就能推理出凶手的作案手法，从一些细微的地方找出凶手的真面目。
“真正的侦探所具有的最优秀的品质就是耐心，他们会调查一切可能有用的信息，最终拼凑出真相的全貌。”
这句话是艾特格伦斯某位著名侦探小说家接受采访时说的，他的作品中有着一位极具推理能力，有着传奇色彩的侦探。
而卡罗或许连一个二流侦探也算不上，令他感到痛苦的不是没有信息，而是信息太多了，以至于他不知道哪些是有用的，换句话说，有用的信息太少了。
巴切尔哥的一切都是那么错综复杂，许多条线纵横交错，维持着脆弱的平衡。而费利德的尸体就像被扔往了这堆线中间，这些线全部纠缠在了一起。
卡罗原本以为那条项链会是最重要的线索，可在他问询了一圈之后，却得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据费利德特使残存的手下所说，这条项链是死去的费利德送给菲娜的。
那位将军的子嗣独断专横，这次又似乎对一个奴隶动了真情。
可这条线索确实断了，卡罗就只能前往那张收据上的温蒂甜品店碰碰运气。
卡罗来到范德蒙酒店的正门，这里几乎随时都有数辆出租马车在此待命。
令他意外的是，出租马车夫并不知道这个地名。
“大人，我对巴切尔哥大大小小的店铺都有了解，并不知道还有一家叫‘温蒂甜品店’的。您可能有所不知，巴切尔哥只能在商会那里买到糖，要不然就是您身后的范德蒙酒店。”
“这是为什么？”卡罗喃喃自语。
或许是听到了卡罗随口而出的问句，一直一声不吭跟着他身后的蓓苓回答道：
“大人，有可能是因为那家甜品店的糖里掺杂了自制的私糖，所以不敢公然宣传自己的招牌。”
少女的回答让卡罗发现他几乎忘记了前者的存在，他也对蓓苓的思维和知识感到惊讶。
“私糖是什么意思？”
“巴切尔哥周边没有产糖区，这里的气候并不适合甘蔗的种植，所有白糖都来自新泽，来自欧吉路德商会。因为商会供应的白糖价格极高，所以会有人利用麦芽酿造低品质的糖，也就是私糖，这种私糖是受到商会严格打压的。”
欧吉路德商会确实用自己的手段打造出了巴切尔哥这么一个梦幻之都，可在此背后，商会也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敛财的机会。
他们不仅利用垄断的地位肆意提高商品的价格，还对私人作坊实施打压，以维护自己绝对的垄断地位。他们使用的打压手段和收取商品税的手段如出一辙，就是封禁违反者一切和商会的交易，并以同样的代价勒令一切商家不得与其交易。
通俗来说，要是有哪个平头百姓敢挡商会的财路，就无法在巴切尔哥生存。
“那你认为我应该去哪里寻找呢？”
“蓓苓不敢僭越，指挥大人的行动。”
卡罗也不知蓓苓怎么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不满，就好像她是在别人面前炫耀自己的学识一样，或许曾经有人很不喜欢蓓苓的这点吧。
“我是真心想向你请教，你看，我已经被弄得晕头转向，不知道该去哪了。”
蓓苓耸立着灰色的兽耳，眨了眨眼睛，依然保持着沉默。
“克莱曼团长安排你作为我和老师的向导，现在我要去温蒂甜品店，你该为我指路吧。”
“……我猜测这样的私糖店应该会开在北城区，那里是巴切尔哥本地居民生活居住的地方，总体来说商业化的程度更低，商会的监视应该会更少。”
所以私糖店更有可能存在北城区，蓓苓的推理卡罗很赞同。
“走吧，去北城区。”
卡罗昨天离开范德蒙酒店，第一次审问菲娜的时候，去往的是南部的内城区，这次则要向北走，去往北部的居民区。
随着马车穿过西城区和北城区的交界处，卡罗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另一座城市。
这里没有装饰华丽的旅店，也没有门口红红绿绿的招牌，就如同塞特提拉的城市里最普通的房屋一般，让他很难和之前见到巴切尔哥的繁荣景象联系在一起。
不，眼前的房屋甚至比不上塞特提拉普通居民的住所，这里的大多建筑看起来都年久失修，许多家的外墙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
不过那些缺损墙头上晾晒的衣物，此起彼伏的婴儿哭声却为此处增添一份生活的气息。
巴切尔哥的常驻居民，支撑着这座“欲望之城”的普通劳工，大多都居住于此。
下了马车，卡罗找寻了这里为数不多的几间商铺，也没有找到所谓的“温蒂甜品店”。
这样的店铺怎么可能开在大街上呢？
于是卡罗决定去询问过往的路人，看能否找到些许线索。
“您好，请问您知道温蒂甜品店在哪里吗？”
“我不清楚，大人。”
路人紧张地移开了视线，他甚至不敢和卡罗对视。
很快卡罗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看向了自己穿的衣服——一件道格拉斯为他买的轻便风衣，虽说并不是多名贵的款式，也是一件出自优秀裁缝之手的佳品，与路上那些穿着破旧布衣的行人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
还有一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塞特提拉血统，金色头发和湖蓝色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就像个新泽人。
“蓓苓，还是你去向路人打探打探吧。”
灰色的少女点了点头。
卡罗走到了街的另一头，让自己和蓓苓保持一定的距离，依然可以知道她那边的情况。
“先生，先生。”蓓苓叫住了一个提着菜篮的男人。
“您知道这附近有一家叫做‘温蒂甜品店’的地方在哪吗？”
不出所料，男人依旧警觉地看了蓓苓一眼，但也仅限一眼。
“是这样的，今天是我弟弟的生日，他一直想尝一尝糖是什么味道，可我买不起商会的东西，就打听到了这附近的‘温蒂甜品店’。”
听到蓓苓随口编造出的理由，再看见那活灵活现的内疚、担心的神情，卡罗才意识到她不只是有一副令人生厌的冰冷微笑。
男人面露难色，在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给了蓓苓一个地址。
“哎……去新街281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