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七层
从经理的回答来看，她对菲娜和菲伊姐妹并不是很了解。
准确来说，她很了解她们作为“工具”的属性，像是她们所擅长的表演，她们最吸引顾客的地方；而对她们作为“人”的属性一无所知，她们的性格，或是平时闲聊的对象。
不过头脑灵活的经理还是给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可以去她们的住处看看有什么线索。
卡罗在二层经理的介绍下，从七层经理那里拿到了钥匙，以及必要的身份证明。
怎么只是去往酒店的顶层，还需要身份证明？
带着这样的疑问，卡罗沿着酒店的楼梯，一路来到了六层的赌场，可楼梯到这里就停止了，仿佛这家酒店一共就只有六层。
“万象天工。”
在使用了奇变后，卡罗确认头顶的天花板上还有一层的空间，只是头上的天花板相当的厚，厚度有将近一米。
“大人，如果您希望去往酒店的第七层，需要走后门的员工楼梯。”蓓苓俯身说道。
“你也住在那里？”
“是的，大人。”
难怪蓓苓几乎一直在我和老师的身边，她也住在酒店里。
在蓓苓的带领下，卡罗一路下到酒店的一层，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果然找到了另一个楼梯。沿着楼梯往上，这里可以通往三层的厨房，以及每一层的值班室。
终于，爬上一段格外长的楼梯，卡罗到达了范德蒙酒店的第七层。
开门后首先见到的却是一间仓库，数位身材壮硕的工人正在货架上搬来搬去他可以看到的包括大筐的新鲜蔬菜，新鲜宰杀的肉类，还有用冰块保鲜的海鲜。除开食品以外，当然还有一些酒店的日用品。
将仓库设置在酒店顶层必然会消耗大量人力物力，卡罗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设计。
正在劳作的工人们没有对卡罗的到来表现出一丝的兴趣，那种冷漠的神情让他想起了城门口的兽人士兵，但这里的工人明显不是兽人，而是半兽人。
穿过酒店仓库，卡罗可算来到了员工住宿处。
可怎么想也不会有员工愿意住在这里吧……
过道里几乎没有几扇窗户，仅有的几扇窗户也被铁丝网紧紧地覆盖住，透不出多少光亮，这就是为什么此处在白天还点着煤油灯的原因。
可煤油也是要钱的，这里也不需要多少光亮，所以煤油灯的光亮仅仅是让人可以大概看到“有没有”的状态，如果想要看清什么东西，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里的每一间房间都没有门，卡罗勉强能看出房间里都只有几张简单的床垫，里面闪烁着或许还有几双眼睛。
在这样的条件下，卡罗的步伐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直到走到一处稍显宽阔的空间，这里的煤油灯也明亮了不少，这种急促感才逐渐消失。
“你是什么人？”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他只穿了一条灰绿色的马裤，裸露的躯体上体毛非常旺盛。
体毛后则是十分硬朗的肌肉线条，他的身上看不出来明显的血统，就坐在房间的角落里。
“我是塞特提拉特使道格拉斯大人的助手，卡罗·凯德鲁依，奉命来此调查与菲娜菲伊姐妹有关的事项。”
男人的神情没有因卡罗的这一番话变得放松，反而在听到“塞特提拉”一词后变得更紧张了。在看到卡罗递来的、有经理签名的身份证明后，他才放下了戒备。
“唔……早说你是经理的人嘛，还搞什么特使、助手的。你好像说你是来找菲娜和菲伊的吧，她们的房间就在往里走第三间。”
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智力的缺陷，行为举止就如小孩一般，可卡罗的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危险。
好在经理的证明还是有用的，卡罗穿过这个奇怪的守卫，来到了住宿区的深处。
令卡罗意外的是，里面的环境要好得多。
这里有数间还算整洁和明亮的小房间，这些房间有了可以关上的房门，不过房门上的铁窗让人完全可以在外面一览房间内的景象。
这里几乎所有的门都是打开的，而房间里面没有人，不知为何，这点让卡罗感到安心。
很快卡罗就来到了那个古怪男人所说的左手边第三间房间，这里的房间都只有不到十平米的大小，里面的布置一览无余：一张简单的书桌，一个破旧的衣柜，以及一张上下铺的双人床。
因为房间很小，所以许多衣服和冬季的被褥就简单地堆放在角落里，使得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的紧促。
那张桌子首先吸引了卡罗的注意力，桌子上有两本记事本和几支笔，而在桌角处还摆放着一个很可疑的小盒子。
卡罗首先拿起并打开了那个盒子，盒子里装的竟是一条项链。
“万象天工。”
这条项链价值不菲……项链的主体部分都是纯金打造的，更别说这精细的镂空工艺，项链上还有一颗不小的红宝石。
在奇变的帮助下，卡罗还发现项链上还刻着几个塞特提拉单词：
“送给菲娜·费勒。”
什么人能如此出手阔绰，将这样珍贵的珠宝送给一位……奴隶？
……
再翻开那本笔记本，卡罗原先以为这会是姐妹其中一人的日记，结果竟是一本账本。
为什么菲娜和菲伊会使用账本呢？
从账本上记录的收入可以发现，姐妹二人的工作没有收入，但她们的客人经常会送给她们一些打赏，有时是首饰，有时会直接给她们金币。
卡罗还注意到桌子上镶着红宝石的项链并没有被记录在账本上，他推测这项链一定具有某种特殊意义。
很可能就与幕后的指使者有关！
可很快卡罗就发现了账本上的异常：账本上的大多数支出都是食物的开销，而这些食物的开销简直夸张。就比如在一个月前，姐妹俩收到了一笔不小的赏金，而她们在第二天买了三十磅的糖果。
三十磅，这怎么可能吃得完。
接着，他在第二页找到了糖果的收据，这份收据似乎是专门为了纪念那次挥霍而留下的。
散装糖果，三十磅整，收取一枚金币，找零十枚银币，落款是温蒂甜品店。
好贵……糖的价格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都不便宜，可巴切尔哥的糖还要贵上不少，应该是商会的原因。
温蒂甜品店，卡罗记住了这个地名。
菲娜和菲伊两人一周只有一天可以外出，她们如果要与某个组织接触，肯定不会在酒店里，酒店里的眼睛太多。所以她们一定是在自由活动的时间与幕后指使者进行接触，调查她们曾经去过的地方、见过的人肯定没错。
“万象天工。”
卡罗使用奇变的能力快速搜查整个房间，他想再找找是否还有什么可能的线索被藏在房间里。
等等！
他瞬间被吓得一身冷汗——这个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难道是有杀手潜藏在房间里，就等着自己的到来吗？
卡罗迫使自己看向衣柜上方，那个完全隐匿于黑暗的角落。
“什么人？出来！”
在听到了卡罗的呵斥后，躲在阴影里的存在很听话地露出了头，那是一个身穿洋娃娃般华丽裙子的小女孩。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我就住在这里啊。”
这声音让卡罗总感觉怪怪的，片刻后，他便发现了这股异样的起因。
“等等……你是男孩子吧。”
“小女孩”慢慢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房间都普遍是两人间，菲娜和菲伊住的这间也不例外。可商会必然不会对奴隶们这么放心，住在一起的两个奴隶一定是互不相识，甚至相互敌视的，这样才能起到互相监督的作用。
那么如果菲娜和菲伊是住在一起的，就一定要补充一个监视者，那就是眼前的小男孩。
卡罗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也相信了男孩的话。
如果他也住在这里的话，那对于姐妹俩应该有很深的了解，或许能问出些线索。
“你是来找菲娜和菲伊姐姐的吗？”
“是的，我是她们的朋友。”
“你不是！你撒谎！”
小男孩的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声音也越发激动，他似乎可以看透卡罗的内心。
卡罗很清楚自己如果以命令的口吻说话，眼前的小男孩绝不敢不服从，可他不愿意这样。
“我……请您相信，我对于菲娜和菲伊绝无恶意。”
“真的吗？”
“真的。”
如果一个人在穷途末路的时候不得不犯罪，甚至因此杀害了另一个无辜的人，在卡罗看来，凶手依然应该得到相应的审判，可也绝不是罪大恶极之人。
“那你知道菲娜和菲伊姐姐怎么样了吗？她们为什么现在还没回来？”
……
眼前的小男孩看起来相当依赖姐妹两人。
那我该怎么回答，告诉他真相吗？他能接受残酷的真相吗？可如果我再欺骗她的话，他又要绝望地等待多久呢？
“她们……杀了人，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菲娜已经死了，菲伊下落不明。”
犹豫之后，卡罗还是说出了真相。
令他意外的是，衣柜上的男孩并没有崩溃或是大喊大叫，在得到真相之后反而显得平静，有一种超脱年龄的漠然，或许她早已见惯了生死，这死亡只是早到来了一些。
“我需要问你一些问题，这样我才有可能找到杀死菲娜的人，行吗？”
小男孩点了点头。
“你知道这条项链是谁送给菲娜的吗？”说着，卡罗拿出了那条在桌子上发现的项链。
“菲娜姐姐没有说过那个人的名字，不过提到过他有着红色的头发。”
红色的头发？卡罗的记忆中好像有某人就是红色的头发，不过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了。
“你知道菲娜和菲伊外出时都去些什么地方吗？”
小男孩摇了摇头。
“在来到这里之后，我只出去过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