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罪恶的中心
恶心……
卡罗昨晚一整晚都没有睡好。
虽然他一晚都躺在巴切尔哥最顶级的床垫之上，这产自新泽的天鹅绒床垫被设计制造出的唯一目的就是给予使用者以完美的睡眠，至于成本等一律从未考虑过，可卡罗依旧几乎一夜未眠。
哪怕是房间里淡淡的熏香也没能让他彻底安静下来，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起克莱曼最后的话语，那似有非有的暗示，以及蓓苓在听到了一切后依然不为所动的眼神。
直到天蒙蒙亮起，卡罗的思绪才终于屈服于身体的疲惫，浅浅睡去。
咚咚咚。
简明的敲门声将卡罗叫醒，等再醒来时，他发现窗帘背后的天光已经到了明亮的程度了。
“糟糕，我好像迟了……”
在八点钟准时敲响道格拉斯的房门是他一直以来的任务，后者叮嘱过无论在任何地方都要这样做。
没等卡罗应答，屋外的人就推门而入，道格拉斯·所罗门已经穿好了那身灰白色的旧风衣，叼着一根烟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和昨天没有两样，就好像也是几乎一夜未眠一般。
“几点了老师？”卡罗弱弱地问道。
“八点十五分，你睡过了，赶紧起来吧。我们早餐后还要去见见菲娜，那个杀手的姐姐。”
他们就地在范德蒙酒店吃了早餐，这里早餐的丰盛程度超乎了卡罗的意料：在这里可以找到所有在塞特提拉常见的早餐，包括各种各样的火腿、黑麦面包与白面包、各式浓汤，除此以外还有一些新泽式的佳肴。
“嗯……你不吃吗？”
卡罗对着一旁默默看着他的灰色少女问道，后者轻轻地摇了摇头。
“蓓苓已经吃过早餐了。”她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那淡淡的微笑。
难以想象，道格拉斯竟然接受了克莱曼的安排，就这么让蓓苓跟在我们身边。难道连老师那样的人，对于这一切也无能为力吗？
卡罗回想起道格拉斯昨晚那漠然的表情，并不理解为什么道格拉斯会接受克莱曼的安排。他也不清楚克莱曼到底抱着什么意图做出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讨好和贿赂，还是为了监视呢？
卡罗只觉得少女毫无生气的微笑令人生厌，在那无声的注视下，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早餐后，两人准备动身去菲娜的所在地。
“两位大人，克莱曼团长今早还有别的事务需要处理，就劳烦两位跟着我走，让我来为两位大人带路。”蓓苓说道。
虽然道格拉斯现在的身份是塞特提拉国防部二级雇员，名副其实的塞特提拉特使，在官职上比克莱曼要高，但出于此行的性质，他也没有权力直接命令克莱曼，只能让后者提供必要的援助。
因此，对于蓓苓的提议，道格拉斯只能点头接受。
蓓苓带着两人来到范德蒙酒店的门口，然后熟练地叫了一辆出租马车。
“麻烦带我们去奴隶市场。”
随着颠簸的马车，卡罗看到周围建筑的外观特点逐渐发生变化。很明显的是，在视野里看不到范德蒙酒店后，街边各式各样的酒馆和旅店就少了许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号”的建筑。
就是字面意思，无论是面积，还是层高都比卡罗熟悉的建筑要大一些。
那些是兽人王国时代遗留下来的建筑，虽然大多经过了数次修补，但从古代继承而来的尺寸却没有发生改变。
新修筑的建筑从街道两旁消失，卡罗意识到他们已经离开西侧的“旅店区”了。
巴切尔哥，“内城区”边缘。
走下马车后，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内城区那巨大的黑色城墙。这堡垒般的城市，就是由内外两层巨大的城墙构成的。
内城区的大门是紧紧锁住的，跟随蓓苓的脚步，他们来到了城墙的一个拐角处。这里有一间两层的复式房屋，除此以外，还有数间用木板修筑的临时房屋。
这里就是巴切尔哥的“奴隶集市”，总督府所设立的官方交易机构。
既然存在所谓的的奴隶制度，就必然有保证其实行的措施。于是乎，奴隶管教所也应运而生，就位于这里的地下。
“两位大人，菲娜就被关押在市场地下的管教所。这里是总督的领地，佣兵团租用了其中的一部分。”
卡罗很好奇蓓苓会如何看待这样一个地方，可少女的眼神中完全没有厌恶和愤怒，甚至连恐惧也不存在。卡罗也就一句话没说出来。
“卡罗，要不你还是待在外面吧，我去就行了。”道格拉斯说道。
卡罗当然明白这是老师对自己的关心，可是现实中的存在并不会因忽视而消失。
“不要紧老师，我还是去吧。”
穿过熙攘的人群，卡罗控制自己尽量不去看周围的人们，可塞特提拉语毕竟是世界上大部分地区的通用语言，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听到那些叫卖声、还价声、怒吼声和哭泣声。
此刻，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异样感，仿佛自己置身于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但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有他自己不属于这一切，这像是被一团透明粘稠的液体填充了口鼻，让他喘不过气来。
“两位一定就是塞特提拉特使吧。”
跟着蓓苓来到那栋两层房屋的门口，一个黑色头发的中年人拦住了他们。
“我叫霍恩·桑切斯，为总督工作，现在是这个奴隶市场的管理员，兼任奴隶管教所的所长。”
霍恩有着一头乌黑的短发，相貌间能看出来他是一个塞特提拉人。他的年龄应该和道格拉斯差不多也是三十岁上下，身高比后者矮一些。
金丝眼镜后的一双小眼睛很有神，身材羸弱，看起来有气无力的。
一个塞特提拉人却为兽人工作？
“你应该没见过我们。”道格拉斯轻声说道，他对于自己的身份一下被认出来这件事很在意。
“哦哦哦，确实没有，但我见过这孩子，她也曾在我手下嗯……‘工作’过。再考虑到她目前属于佣兵团，以及那桩巴切尔哥人尽皆知的谋杀案，很容易就能猜到两位的身份。”
这孩子应该指的是蓓苓？
此时卡罗注意到霍恩的背后好像还有一个人，她和蓓苓的身高差不多，用着连帽衣和面巾最大程度地遮挡了身体特征，明显是在掩盖自己的身份。
“这位是？”
“总督府内部的人，总督的心腹，她需要在这里确保不发生什么意外。毕竟您也知道，这件事相当敏感，总督不希望有任何不好的情况发生。对于塞特提拉与新泽之间的事，哪怕是总督也必须慎重。”
合情合理。
在霍恩的带领下，整整五个人来到了这栋二层房屋的地下。卡罗没想到，在这么一栋形似住宅的地下还有这么大的空间。
他们去往了地下二层，这里全是用铁栅栏隔开的牢房，因为光线问题，卡罗看不清楚牢房里面的事物。
在走了将近五十米时，霍恩在靠墙的一间牢房前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