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现场报告
“这么说，两位就是新的塞特提拉特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二位应该主要是来调查死去的上一任特使的吧。”
克莱曼·勃朗特微笑道，同时将道格拉斯从国防部弄来的身份证明还了回去。
将军交给道格拉斯的文件中，不仅有国防部二级雇员的身份证明，还包含在巴切尔哥行动的一系列资料。其中就包括来到范德蒙酒店，并与名为“金光之刃”的佣兵团接头。
根据第一次新塞战争双方的和约，塞特提拉和新泽都不能在巴切尔哥布置自己的政治势力。
当然那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塞特提拉就资助了这支名为“金光之刃”的佣兵团，这支佣兵团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是塞特提拉的退伍士兵，秘密地在异国继续为塞特提拉工作。
眼前的克莱曼·勃朗特就是佣兵团的团长，他看起来将近四十岁，一脸胡子拉碴的，飘忽不定的视线总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
一头和卡罗一样的金发被剪得乱七八糟，就好像是自己动手剪的，这一形象也让卡罗确认他不是土生土长的塞特提拉人。
可经过长期战斗训练的卡罗从他的眼神里能看出那只属于职业军人的果断、冷酷与坚定，毫无疑问，眼前的男人有担任团长的全部能力。
“何以见得？杀死上一位费利德特使的凶手已然落网，我们就没有可能是来接任死去特使的工作的吗？”道格拉斯问道。
“哈哈，两位跟我一样，都没有纯粹的塞特提拉血统，将军们又怎么会相信我们这些外人呢？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你们是来彻查费利德之死的真相的，再说了，凶手还没有完全落网。”
“凶手没有完全落网是什么意思？”
卡罗也清楚的记得，委托他们的艾特格伦斯将军说凶手已经抓到了，而且确认与新泽势力有关。
“当时参与了杀死特使的有两个人，是一对姐妹，我们当场抓获了其中的姐姐，可妹妹却奇迹般的从数十名守卫的包围中逃了出去。”
“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道格拉斯不带感情地命令道。
“是，大人。也就是在三天前，特使费利德·冯·艾特格伦斯大人在范德蒙酒店的私人包间内召开了一场舞会，舞会实际上是会议性质的，费利德大人将在舞会上与总督府的几位官员会面。开始一切都还顺利，直到特使大人与客人交谈完成，开始欣赏舞蹈时，意外发生了。
舞台上的一位舞女以舞步作为掩护来到了费利德大人身旁，在后者还没有意识到危险之前，将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头颅。费利德大人当场死亡，目睹了惨剧的宾客们四散而逃，在混乱中，那位杀死了大人的舞女逃出了酒店，而在场的另一人被我们抓获，在后者的身上，我们搜到了另一把和杀死大人一样的匕首。
由此可以确定，两人早已计划好在舞会上刺杀特使大人，凶手是一对姐妹，姐姐名为菲娜，妹妹名为菲伊。”
克莱曼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而道格拉斯则陷入了沉思。
而卡罗则最先注意到了特使遇刺的地点——范德蒙酒店，正是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
他曾看过那份资料里夹带的地图，上面简单绘画了巴切尔哥的城市区划：
北城区是大多数居民所居住的地方，又名“居民区”。
西城区被称为“旅店区”，大多数旅店和服务游客的设施都在那里。
东侧是“工业区”，那里聚集着大多数的作坊和仓库。
最中间还有一个“中央商业区”，是城内最热闹的集市。
巴切尔哥南城区的介绍是最少的，它又被称为“内城区”，由一堵高墙和外界隔开，是总督府所在的位置。
范德蒙酒店就位于巴切尔哥的“旅店区”，这是一栋七层的建筑，在那个火器才刚刚兴起的时代，这样的高度哪怕于塞特提拉最繁华的城市中也很少见。
回想起二十分钟前，道格拉斯根据国防部资料的指示，乘坐马车来到了这座奢华至极的酒店。卡罗还记得指引他们来到二楼的年轻漂亮的接待员，以及一路上金碧辉煌的装饰物。
而一切的根源，那位将军的子嗣——费利德特使在这里被杀不过三天。
“既然费利德就是在这里被杀的，事不宜迟，现在带我们去看看现场吧。”
为了方便调查，费利德的尸体保持被杀时的状态也已经三天了，道格拉斯答应了将军会第一时间完成对现场的调查，会有专人将遗体送回塞特提拉。尸体每放在这里一秒都是对死者的不敬，更是整个艾特格伦斯家族的耻辱。
“一切都早已准备好，大人。”克莱曼点了点头。
进到房间里面，简直就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个房间是范德蒙酒店内部的一个私人舞厅，与酒店正中的公开舞厅不同，这里是专门为一些贵宾准备的。它的面积自然会小一些，围着舞台的数排座椅看起来只能容纳二三十人。
在这里，范德蒙酒店一直呈现给卡罗的光鲜印象一去不返。地上散落着数不清的酒瓶，一些形似衣物的丝织品胡乱地缠绕在一起，还有着各种颜色的不明液体。经过了三天的时间，那些液体大多已经变为难以清洗的污渍，还有一些则浓缩成了油状。
真恶心……
而再往里走去，卡罗终于见到了费利德的尸体。
费利德有着一头火焰一般漂亮的头发，可现在已经几乎要脱落。他坐在一把椅子上，头以一种极不自然的姿态向上仰望，一双几乎要爆出的眼球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而在他的口中，赫然显露着一把匕首的手柄——不用多说，匕首的剩余部分贯穿了他的头颅。
即使卡罗曾在艾特格伦斯医学院学习，这当然是道格拉斯的安排，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鲜活的尸体——被人为杀死的尸体。
医学院每年都会收到部分捐献的遗体用于医学研究，说是捐献，往往是一些穷苦人家的一种获利手段。可即使是穷苦人家无法善终的老人，在卡罗见到时也是表情安详的，远没有眼前费利德的尸体那么可怕。
似有似无的尸臭和房间里本就污浊的气体混合，让卡罗几乎要吐出来，他不得不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捂住口鼻。
道格拉斯看起来倒毫不在意，他只想赶快把工作完成。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他们先是清点了房间里的所有物品，包括桌椅的底下，天花板的缝隙，甚至不得不因此戴上手套，去翻找那已经发馊发臭的垃圾堆，但依然一无所获。
看来只有那具尸体还可能存在线索了。
在做完必要的记录后，两人搬走了散落在地面上的椅子，将尸体的位置单独空了出来。在数盏煤油灯的照射下，那双曾属于费利德的眼睛闪烁出诡异的光芒。
在那把终结他生命的匕首手柄上，华贵的浮雕若隐若现，让卡罗不禁思考。
为什么凶手会采取这样的方式杀死他呢？
一把可以轻松刺穿头颅的匕首，无论是划破颈动脉还是连续刺击胸口，都应该很简单。而凶手选择的方式不仅有很大的可能失手，还让她不得不丢弃武器，面对后来的威胁毫无抵抗之力。
是为了让死者在死前承受更多的痛苦和恐惧？还是仅仅由于自己的癖好？
……想不出来，根本没法代入行凶者的视角。
“好了，卡罗，让我们把匕首拔出来吧。这位先生还要乘坐午夜的马车返回塞特提拉，没时间等我们。”
经典的道格拉斯式幽默，将军对他的尸体很看重，想以最快的速度下葬。
“一、二、三！”
匕首的刀尖应该已经牢牢地刺进了头骨里，两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将其拔出来，同时还要注意不能破坏尸体的脸。随着一股黑色的液体被带出，费利德终于不必维持之前的姿势，可以把嘴合上了。
“用你的能力检查匕首，卡罗。”
在确认了整个诺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后，卡罗才不情不愿地接起道格拉斯递来的凶器，这把匕首上面残存体液散发出强烈的恶臭。
“万象天工。”
以说出奇变的名称作为启动条件，卡罗发动了他的奇变能力。名为“万象天工”的二阶奇变包括“精工”和“神工”两种效果，而“精工”的能力可以帮助他感知一定范围内的所有事物，以及对触碰到的物品进行精细的改造。
随着他将意念集中到手中的匕首，在奇变的作用下，上面粘稠的体液逐渐挥发，变成了干燥无毒的灰尘，并被一口气吹散。此刻，这把匕首终于变回了它最开始的样子。
卡罗并没有就此停止，而是继续发挥奇变的能力，感知匕首的全部细节。
“这把匕首的做工和材质都无与伦比。”
金丝木的手柄，银白色刀身上重重叠叠的金属花纹，都宣告其出自最顶尖的工匠之手。
“老师，这就是一把为了刺杀而锻造的匕首。”卡罗的声音低沉了许多。
这至少代表着此次刺杀行动绝无可能是私人所为，杀手姐妹的背后一定有一个拥有强大资源，能找到并能利用这样顶尖工匠的组织，因为这样的匕首不太可能是“买到的”。
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