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有刺激才有动力
何其乖巧。
无人能与她的美貌匹敌。
张越戈只觉一连几天都深陷梦中,祈求着万千神明莫要断他酣梦一场。
抬手收手间,他为她夹了夹了菜,殷勤得根本不像他。
楚玉瓷小口地咀嚼着,对他的主动而道谢,面上的惧色却更甚,指尖的筷子都时不时地抖两下,偏生她还要故作倔强,以“无事”扫了他多次想要吐出口的关切问言。
落筷之时,她悄斜眼眸,一览他凝重面色便知他已满心疑虑,心道事半功倍。
晚膳时辰,楚玉瓷将食盒打开了。
细思晌午张越戈的神情,她深谙他会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便抱着期许的目光,挑起了直对院门的那扇窗。
扎着银针入菜,结果是无毒,她惆怅不已,选了三盘菜里色泽最佳的冬瓜肉丸享用。
才入口,她便略略拧了下眉。
啧,难吃。
敢情是这两天中午接连跑他那里蹭饭,被他那一桌山珍海味给养刁了不成?
她心里皱成苦瓜,面上保持着淡定,细嚼慢咽地进膳。
半个时辰后,她合上窗户,结束了用餐。
掂量着此刻大概是不会有人来的,楚玉瓷麻利地处理好了食盒,继而点火抄书,一直等到他命人唤她过去。
在药浴的加持下,她的腿已经大幅度地治愈了很多。
从先前扶着墙都要缓两步,到后来的能逐渐跟上他脚步,再至如今的可以借上劲儿,她锤了锤开始恢复知觉的右腿,笑眼亮如明月,浑身如沐春风。
但——
府内的不轨之人若是不除,终究难安她心。
暖香阁的侍奉她从未断过,也发觉到罗红胭关注她的次数愈加繁重。
一连多日,她都以一副隐隐约约的病态呈现于她们面前,不禁盘算起她们动手的时日。
冬末的清晨渐暖回温,楚玉瓷穷极无聊地验了验送来的早饭。发现得到的依旧是平淡无比的结果后,她都不由得替她们着了急。
她戏台子都搭好了!
未曾想,这白脸人物竟要半路退场了!
万般无奈下,楚玉瓷只好将希冀的目光折向了他。
她对着微花的铜镜简单抹好胭脂,再度厌烦至极地描画起了他钦定的水波眉。
起初,这眉形是她先领头画的,可楚灵韵横行霸道,爱上这双弯眉后就再不允许她画,她为息事宁人,退一步海阔天空,描起了别的眉形。
镜面中,楚玉瓷一攥葱指,险些捏断了描眉用的细棍,一双明眸布满阴翳。
难道他心爱所爱之人,真的是她最恨的人吗!?
踏出院墙,楚玉瓷一瞥放置安稳的食盒,再懒得去验有毒或否,掐准了低眉顺眼又略显苍白的姿态,无声行到了他院前。
林影见她,自是喜上眉梢,不敢搁置地跑进去通报了。
她立在闭上的房门口,还没等多久,大门就敞开了。
是张越戈亲自接的她。
楚玉瓷在心里掖出一丝比天高的笑意,垂着脑袋随他进屋了,一路上,她都承受着他深沉得似是要将人吞噬的目光。
这不,才落座于他身边,她便收到了他直击的问辞。
“那日午后睡去时,可是梦魇了?”
他见她面有不安,眉头都仿佛要拧成一团。
楚玉瓷佯作谨慎地瞧他一瞬,后又担惊受怕地扽回了视线,缩住了肩膀:“回大人,奴婢无妨……”
她哪儿有什么梦魇不梦魇的?她只不过是在他床上尽情打了滚儿罢了!
楚玉瓷坠下眼帘,浅浅合住唇齿:“可是奴婢乱了您的床榻?”
闻言,张越戈深邃的眼中散入几许阴暗,却又拿她谨小慎微的模样没办法。
酝酿片刻,他只得剖了本想在心底藏好的事情,急切地询问她。
“近来,庖房给你的吃食可还好?”
“……一切正常。”
她作答,后背紧接上一阵小幅度的轻颤。
张越戈嘴角抽搐一下,心知她是在撒谎,忧愁越发浓重,尽数化作阴郁呈现在脸上。
那一夜,他亲眼所见她用银针探了菜,一如她身在楚府的那些年,将委屈和胆小倾数印在了神情里。
一时间,他百感交集。
瞬时,张越戈对她这些日子里的恐惧发抖,低眉顺眼,以及对自己肉眼可见的依赖,立时也就了然于心了。
他当夜便命林影查了庖房。
可丞相府庖房人手繁多,鱼龙混杂,来人的频次也一波接一波,林影压根儿无从下手,迫不得已铩羽而归。
多日的无果堆积在一起,张越戈的火气也已冲陷至爆发边缘。
“从今往后,你就跟着我用膳。”
他说罢,先一步动了筷子,却是勾手将色香诱人的菜叶夹到了她碗中,手背上的筋脉微凸。
室内温暖,气压却降了负数,锁住了每个人的呼吸。
楚玉瓷按下惊诧不表,有所动容:“大人,奴婢不能这样。这不合规矩……”
“就算是规矩,那也是我亲手立的。”
张越戈瞳中扼着愤懑。
“我有资格能废府里所有的规矩。”
于是,她便在他晦暗不明的注目下提了筷,将绿油油的青菜送入了口。
在感慨这空心菜好吃到流泪的同时,楚玉瓷心中那股畅快和兴奋也在野蛮生长。
一眨眼,她都要和他同桌用餐了!想必,府内这谣言也定然会飞速流传,估计不日就要延伸到府外去了吧!
她笑而不语。有了刺激,才能产生动力。
自然,事情才会有所进展……
夜幕低垂,云彩蔽月,楚玉瓷结束了第一个入府后和他并用的晚膳,随后就被他领去泡了池子。
她任由温热的水流拍在身上,容颜仓促,染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压抑。
张越戈定定地揽住她,被全无进展的调查拦在左,又遭她忧郁无言包夹在右,满心疑惑无处说,只得默默地闷在心里,放任其烂进肚子。
他明白她性子倔强,也不愿强人所难,把她逼问到极致。
可他自是想不到,她是在给他做戏!
“今夜便早些歇息。”张越戈爱若珍宝般地抚了她的发,“这个月的誊抄,一并免了。”
楚玉瓷心底狂喜,差点儿没忍住就要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