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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丞相大人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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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说,什么药?”

    “治你腿伤的药啊。”

    见状,陈太医又想起了张越戈待她不同寻常的态度,唏嘘地摇头。

    “也罢,你现在感觉如何啊?”他抬手收着针,“上月你晕倒,一是因腿部旧疾,二是因为气血严重亏损,致使体虚无力。老夫便和今天一样为你施了针,通通你淤堵穴道……”

    楚玉瓷很快就记起来自己跪着晕倒的事,可对陈太医后半句所言,她却全无印象。

    她呼吸略有不畅,嗓音也闷闷的:“您能否同我仔细说说?上回您为何而来?”

    陈太医收拾着药箱,语重心长地同她娓娓道来。

    “那日子时,姑娘你晕倒了。张丞相深夜派人来宫里寻医,正巧老夫值班。”

    “所以……您是来为我看病的吗?”

    “必然如此啊。”陈太医按下诧异不表,摸了摸山羊胡,“姑娘,你怕是有所不知——”

    “老夫那日,被张丞相留到近寅时才离开。”

    “且你昏倒时,张丞相一直守在你身边,亲自给你喂水喂药,愣是一夜未眠呐!”

    冰寒冬夜,林影策马扬鞭加急赶到宫门口,带着令牌进宫直奔太医院,二话不说就拉着他望丞相府赶。

    陈太医在宫中任职近五十年,见惯了宫内的人情冷暖与波诡云谲,可才进屋,他就在看见张越戈因她而变得猩红的双眼时,无从自控地颤了下心脏。

    “……我错了,我说的都是气话。”

    “我只是想让你戴着它,然后、再挑个暖和的时候领你回楚府看看——”

    “我、我想让你朝她炫耀,好一雪前耻,弥补这些年的委屈……”

    平时在官场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丞相,竟会因爱人昏阙而失控到近乎啜泣出来。

    他至今记得张越戈坐在床榻边,六神无主地喃喃了无数遍“不要睡”。

    楚玉瓷难以置信,只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会是现在的张越戈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吗?他怎么会呢?

    他恨她恨得分明巴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又怎会屈尊降贵为她一介奴婢做这种事呢?

    “您可千万别拿我寻开心……”

    她努力笑了笑,却败在了陈太医目光与感叹中。

    老人慈眉善目,说出来的话也信服力十足:“姑娘,我何必替张丞相瞒你呢?老夫行医六十来年,向来对病患坦诚以对。”

    楚玉瓷心头涌上酸涩。

    但她满脑子都是他待她凶恶的行径,自是无法将其与这这言语中柔情似水的他叠在一起。

    “那姑娘,老夫且问你。”他温和地问,“你的腿,如今可有反应了?”

    楚玉瓷如实道:“确实有所好转。”

    陈太医满意地笑了,眼角眯出了几叠细褶,继而婉言开口。

    “张丞相此前便命我为你看过腿,还开了好几副汤药。”

    “我原以为你细心调养一段时间就会有所好转,可你的腿疾伤及根骨,本应回天乏术。”

    “但是张丞相态度坚决,寻遍了天下名贵的好药材。还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太医院一趟,亲自过问汤药。”

    饶是他这么说,楚玉瓷却怎么也记不起他话所提及的药。

    “可我喝的药,分明是治风寒的……”

    前些日子她喝药,也是由于她连续几日高烧不退才服用的温病药,又怎么可能会和治腿伤挂钩呢?

    “嘎吱。”

    陈太医正欲接着说,门却不合时宜地开了:“微臣见过张丞相。”

    张越戈走过门角便寻着床榻看来,见她坐起身,眸心抑制不住地亮了亮。

    “陈太医,有劳了。”

    他眯了下眸,对他方才吐露过多的行为明显不满:“我派人送您回宫。”

    被他威胁似的眼神一瞄,陈太医不卑不吭地退下,只是惋惜地笑了笑,又暗暗回想起他硬撑生扛的倔强模样。

    寂静下,楚玉瓷同他对视一眼后便默然垂了首,对陈太医的话不置可否。

    “奴婢……多谢大人愿意请太医。”

    张越戈行至床边,身上仍旧是朝起换上的那身深色官服。

    “谢什么。”他眼睑略灰,面色偏白,对她所言更添不悦,“你好了,我才会更好。”

    楚玉瓷明白他话中所指,麻木地点了点头。

    “是,奴婢今后定会尽心尽力服侍您。”

    他烦躁地瞪了她一眼,看得她不明所以地蹙了下弯弯的细眉,彷徨地揪住了手边的被褥。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好歹也是正人君子,又不会趁你不适的时候强迫你。”

    “多谢大人体恤。”

    她嘴角抽了抽,伤神地自嘲着,却还是对陈太医所说的事持有小小的期待。

    张越戈望着神色忧郁的她,思忖半刻,黯然启唇。

    “从今日起,你搬去东厢住。”

    她一愣。

    东厢离住了妾室的雅苑最远,而且……离他的书房和卧室最近。

    “那边的院子我已经命人收拾好了。”

    他侧着下颚朝她开口:“我不会分给你侍女。所以,你就一个人在东厢自生自灭吧。”

    楚玉瓷一想不堪回首的经年往事,甚至还觉得这是个英明的决定。

    “是。多谢大人。”

    她抬眼望他,却见他仍是一副暴躁的神色,心中堆了各路疑惑。

    张越戈略撇着嘴,明白她是想问他问题,可等了好久也不见她主动问询,只得自己先行挑了话头。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既然陈太医也跟她透露了一小部分,那她也该问他药浴的事了吧?

    虽说他派人接济林氏的事还没浮出一角,再不济,她只单单感谢他帮忙治腿也行啊!

    想罢,深藏功与名的丞相大人勾了勾淡薄的唇,迫不及待地探着她的眼眸,似是要逼她开口。

    “禀大人,奴婢送出去的书信一直没有回信,敢问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

    嗯?

    张越戈耷拉下了嘴角,怎么跟他想的不同?

    “书信定是送出去了的!我母亲也必定会给我回信的!”她眼底蕴着急切,“您可见过我母亲的书信?”

    “楚玉瓷,你是怀疑我藏了林氏给你的书信?!”

    “……奴婢不敢。”

    他气得跳脚,一个翻身从床榻旁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严肃的小脸,愕然皱了俊逸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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