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除了他,谁也不能罚她跪
犹记上月她子时昏倒,张大人可是即刻就命林影快马加鞭赶去了太医院,硬是逼得老太医挑着灯把脉下针!
那夜,丞相府灯火通明,整府人也愣是无人能安眠!
议论纷纷间,一道玄色身影已然疾步冲破了画面,赶在在她昏迷前来到了她身边,目眦欲裂地将她揽在了怀中。
“林影!叫太医!”
他看着她膝下触目惊心的血点,不敢耽搁地打横抱起她轻盈纤瘦的身体,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卧室去。
张越戈把不省人事的她置在床榻上时,手腕都在颤。
小丫鬟们手忙脚乱地端来热水,受拘于他的威压下,心慌意乱。
“照顾好她!若是出了差错,拿你们是问!”
张越戈为挫她的锐气,命她在自己床头跪了一月之久,每夜望着她树苗般立得挺直的身影,他心中都窝着一团明火。
而他今日下朝先来雅苑的本意,也原是为了想看她有没有听他的话,好好戴上那枚珠花。
可进府后见到她的那一刹,他几乎不能自控——
“她为什么会跪在那里!”
他怒吼,青筋暴起:“谁准的!?”
小丫鬟支支吾吾:“回大人,奴婢们听说、是、是楚姑娘无意间冲撞了青柠夫人……这、这才被罚了跪。”
她们从未见过暴怒下的他,说话语速都含糊不清起来。
张越戈拧了下眉,偏头道:“再拿一床被子来。”
他为她盖好了榻上仅有的被褥,看着她单薄的衣衫,不由得握紧她发冷的手心。
不多时,她身上叠加着多盖了几层厚被,张越戈眼瞅她的颤抖缓了缓,这才勉强松一口气,心碎地描摹着她苍白无力的脸颊。
敲门声响起,林影的声音也一并传了进来:“大人,太医到了。”
身着官服的老人才迈进门,甚至还等不及行完礼,就被他领到了床榻前。
“有劳陈太医了。”他想着她跪在日光下的模样,冷不丁地又琢磨起她的腿伤,心悸难耐,“她的腿……也劳烦您费心了。”
“张大人言重,微臣定当尽力。”
陈太医从药箱里取出帔帛覆在她手腕上,再次为她把起了脉。
张越戈心神俱疲地扫了眼气若游丝的她,最终挟着滔天的戾气出了卧房。
“把她们叫到前厅来。”
他顺着袭面而来的冷风,一甩衣袖:“目睹今日之事的人,也一起带过来。”
林影应声:“是。”
皱了眉,他有所顾虑:“大人,她们三个到底是——万一口风传了出去,小的怕于您不利。”
他从他做官起就跟在他左右,对府中之事了如指掌,自他得了陛下青睐一路高升起,身边隐形的风波就接连不断。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番田地,他也时刻都处在四伏的危险之中。
张越戈勾了唇角:“无所谓,传便传了。”
他从不忌讳有人派人来害他。
六年来,他自诩为官清廉,对得起天子也对得起百姓,本当是问心无愧。
半刻钟过后,罗红胭领着青柠和黄莺赶来了前厅,三人早在楚玉瓷昏倒时便预料到事情不妙,眼下更是心虚不安。
张越戈坐在木椅上,怒笑着扫过每个人局促的脸。
“仔细说说吧。”他笑了一声,眉目猩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知道他在气头上,青柠即便是有理,也断不敢放肆开口,只得小声回答:“大人,今晨她莽撞,撞伤了我。”
黄莺也跟着补了句:“郎中来看过了,青柠伤至筋骨,得养一月才能好。”
罗红胭视死如归地跪了下来,干脆地磕了头。
“她以下犯上,妾身便以家规处置了。大人若是对妾身的处理不满意,就罚妾身吧。”
张越戈睨她们一霎,眸底溢着杀意。
“她脸上的伤,谁打的?”
三人哑口无言。
“方才还滔滔不绝说个不停,现在倒是知道闭嘴了?”
“怎么,我给你们喂哑药了?”
他勾唇冷笑,随后便挥手让目击者进了屋,当时在走廊前搬着花盆路过的小丫鬟走上前,向屋内人恭敬地行了礼。
“禀大人,奴婢看见,是青柠夫人身边的小翠打的楚姑娘。”
跪在青柠身边的小翠随即抖了下身子。
张越戈略抬下颚,林影会意,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拎出了人群,一个用力甩到了他面前。
小翠连滚带爬地哭喊着,对自己上午的一时冲动简直悔青了肠子,她也没想到他们大人会因为一个楚玉瓷大发雷霆啊!
“哪只手?”
张越戈跳过了她焦急的解释,阴森发问。
小翠怔了怔,脑袋摇得极快,连话都说不清。
青柠有意为她辩解,却被身畔的罗红胭摁着膝盖压了回去,津津冷汗遍布全身。
“林影。”
“锵——”手边剑刃出鞘,刺目的锋芒闪得小翠就要昏厥过去。
“我劝你还是说实话。”林影挑着剑柄,尖端已然在她手腕上划开了血痕,“除非,你这一双手都不想要。”
“奴婢不知!大人、张大人!奴婢是护主心切才酿成的无心之失啊!”
小翠发了狠地弓腰磕头,前额一下下声音极响地锤地,半张脸都糊了血。
张越戈面色寒凛:“真吵。”
林影立马命人把昏过去的小翠拖了出去。
他有条不紊地站起来,稳重的步履走过抖若筛糠的青柠身边,垂下眼帘蔑了她一眼。
······
点了龙涎香的寝屋内,小丫鬟们在陈太医的吩咐下忙前忙后,总算看见床榻上的楚玉瓷回了神。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在寒风中冻了许久的意识还没适应身体上的温暖,牵扯着便要缩回露在被褥外的手臂。
守在床边的小丫鬟赶紧扶住了她进了一排针的手腕。
“楚姑娘醒了!”她欣喜若狂,左右呼喊人,“陈太医,楚姑娘醒了!”
陈太医又俯下身扒开了她的眼皮看了看,这才舒心地颔了首,露出慈祥的淡笑。
许是有所回忆,他看着视线空洞的她,不免叹息了几声:“姑娘,你的腿伤如何了?老夫先前新给你开的那几副药,可还起作用?”
楚玉瓷听着他的话,迷蒙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