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迫心悦丞相大人
她滞着呼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滚上来。”
张越戈双目发红,倾身把她拽上了床。
借着朦胧的光,他把她熬红的眼眶和脸颊的泪痕看在眼里,心有余悸,眉心也被酸楚击中,骤缩一下。
他将暖热的被褥甩到她身上,恶狠狠地发话:“不许恨我!”
楚玉瓷不甘示弱地瞅着他,心道可笑。
“奴婢不敢。”
“你最好不敢!”他胸膛隐作起伏,一想几月前自己拍门求她不要放弃他时的狼狈,心头火焰更旺,“楚玉瓷,如今,只有我恨你的份儿!”
他捏住她的小巧圆润的鼻头,逼得她呼吸困难,不得不松口喘息。
张越戈凝着她泛红的双颊,吃着劲儿将她抵在身下,埋了脑袋重重吻上去,弄得她呜咽难言。
短吻毕,她唇上又现了血迹。
楚玉瓷抿着那股混了腥甜的铁锈味儿,眼中掺杂了澄亮的水光,神情依然顽固坚强。
他是狗吗?!
不仅欺辱她至今,竟还逼着她不许恨他!!
她就要恨他!就要恨!
张越戈挑起她的下颚,满腔滚烫也强迫嵌入她眼底:“说你心悦我。”
他大掌固定着她的脑袋:“不许犹豫!”
楚玉瓷不得已妥协,生硬地回应他。
“……奴婢心悦您。”
“……”
僵持半晌,张越戈讥笑,显然被她刺伤了:“一点儿也不真挚。”
楚玉瓷瞌上眼,脑袋脱开他的筋骨,浑身尽是冷漠的逃避模样。
分明刚才还罚了她跪床头,他是要她上西天去给他真诚吗!?
她又不是他的狗!
他一没给她骨头吃,二还把她当奴隶使唤!她没暗地里给他扎小人就不错了!
所幸,张越戈再没为难她,起身背对着她闷声睡下了。
这一觉,楚玉瓷睡得烦闷无比。
可饶是被他折腾得狠了,她第二日还得扯开眼皮晨起为他更衣,不敢言也不敢怒地承受着他的冷言冷语。
每夜在他床前跪完,她都会被他准时扽上床,而张越戈会用刻薄的言辞先给她灌洗好一会儿,才定定地搂着她入睡。
又是一月毕,楚玉瓷唯一的挂念便是母亲。
眼看她没日没夜地祈祷了一月有余,书信也寄出了七八封,可远在江州的母亲就是没有回音。
她心急如焚,终是在一日清晨赶去后院寻了云嬷嬷。
设施陈旧的院内,一名孩童正兴高采烈地踢着简易的竹制蹴鞠,而老妇就欣慰地笑着,坐在石椅上为他鼓掌。
“云嬷嬷,我母亲那边……”
见楚玉瓷开了门来问,云嬷嬷谈虎色变,即刻敛了笑意,还领着男孩向后退了几步,如临大敌。
她困惑,却也顾不得这些:“麻烦您再帮我问问驿站好不好?”
楚灵韵恨她到牙齿痒痒,将她母亲也一概视作仇人。
以往她在府里用各种卑劣手段压了楚玉瓷一头时,还要钻各种牛角尖,嘲得她们母女二人一并抬不起头。
上月她才在寿宴上揭了她的疤,楚灵韵回去,定然要找她母亲麻烦的!
“楚姑娘,我昨儿已经派人帮你问过了。”云嬷嬷冷淡地解释,“没信儿就是没信儿,急不得。”
“可是我——”
“咱丞相府人少,你也是清楚的。我若再这么三两头派人帮你出府问,万一大人用人时寻不到人,我可担待不起这罪责!”
上个月,她因楚玉瓷遭了张越戈罚月俸,恰欲家中独苗身患重病难治!
减半的月钱周转不开,她若是没走运碰上了韩敬芸来府里,还大发善心地赏了她银子,恐怕她的孙儿就一命归西了!
云嬷嬷藏住了眼中嫌恶,打心底里厌弃她。
“要是上头怪罪下来,可别怪我推楚姑娘你出去跟大人解释了!”
楚玉瓷被她猛敲一棒,顿然惊醒。
张越戈!
她擦去滚出的泪珠,模糊的视线令她看不清身前的一切。
是啊。
如果她的信是因为他下了命令,才不让人送到她手中的呢?
云嬷嬷掌管的不过是这后院中事,可他张越戈才是主宰这丞相府的一尊大佛!
楚玉瓷捂着将泻的泣音夺门而出,又狼狈地被木门槛绊了脚步,一个不稳摔在了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上。
她怎么这么傻……
沁入心扉的痛楚使她失了声,她倚着似是要碎裂般的膝盖挣扎站起,拂过生硬冰冷的围墙,瘸着右腿跑进了院子。
“碰——”
跌跌撞撞至拐角,她撞上了遛弯儿的罗红胭三人。
走在最前面的青柠被她猝然撞翻在地,一屁股的剧痛惹得她嚎啕大哭。
“啊啊啊!痛死我了——楚玉瓷,你个走路不长眼的贱婢!!”
楚玉瓷大脑宕机,晕晕乎乎地退了半步。
站在一边的侍女见状,赶忙将青柠扶了起来,她年纪幼,又是打入府就跟在青柠身边,一时护主心切,怒火攻心打了她一巴掌。
“不知好歹的贱婢!撞了我们夫人,还不赶快跪下!”
楚玉瓷面颊微斜,血红的掌印刻在脸上,嘴角也溢出血丝。
她麻木地跪在原地,膝盖下的裙摆已然渗了星星点点的血,被蹭出泥渍的衣物更是凌乱不堪。
黄莺提着罗裙她走近她几许,却是对她颈上星星点点的咬痕饶有兴趣,眼底散入杀意。
“看得出来,大人还真是够宠你的。”
眼前天花乱坠,楚玉瓷极力维持着咬字清晰:“奴婢不敢。”
她只当她是恣意挑衅,独守空房的寂寞化作怒意翻涌,激得她大臂一挥,一把将她推在了路面上。
楚玉瓷闷哼,发白的唇瑟瑟打颤,全身上下疼得仿佛被拆散了一般。
“去请郎中。先带青柠妹妹回去好好养伤吧。”
罗红胭到底年长,行事也稳重些。
她望着残局蹙了下弯眉,拉住了还跃跃欲试的黄莺,一个眼神就扼了她的火。
“王妃姐姐以下犯上,伤了主子,当以家规处置。就请去雅苑门前跪上两个时辰吧。”
“……是。”
楚玉瓷遵从行礼:“奴婢领罚。”
揪着最后一丝神志,她摇摇欲坠地跪在了菱形石拱墙前,迎着刺目的日光,任冷风席卷而来。
侍候过她的小丫鬟们看着她身下的血和脸上的巴掌印,免不了心惊胆颤。
若是他下朝回来看见她这样,这丞相府怕不是就要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