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公主的兴起
陌寒渊静静的看着她，他觉得周围一切都看不见了，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向他跑来的姑娘。
跑到陌寒渊身前站立，明潇向闻人一鸣行礼:
“见过丞相大人”
少女因跑动脸上沁了一层薄汗；因为跑动，白嫩的面颊染上少许红晕，她微微张嘴带起一阵轻微的喘气声。
闻人一鸣微微一笑转头对陌寒渊道:
“少卿大人，看来四姑娘有话要和你说，本相就先行一步”
说完他拿过他的宫灯识趣的离开了。
陌寒渊点头示意，再看着明潇不说话。
少女肤色白皙，脸上的神情急切，微风渐起，吹动她的衣裙，额头上却浮着一层薄汗，红晕点缀着她的脸颊，如点点红梅猝不及防的闯入了纷飞的白雪中。
陌寒渊下意识的手掌握成拳紧贴在两侧。
明潇轻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道:“学生是来道谢的，多谢先生为学生洗刷冤屈”
原来是为了道谢，陌寒渊说不清心里的滋味。
他淡淡开口:“四姑娘，这是本官的职责所在”
是因为职责吗？明潇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不过没关系，既然是来致谢，肯定得有谢礼。
她摸了摸荷包，空的，银子呢？她银子呢？她不信的再摸，还是没有，她居然没带银子。
微微有些尴尬，她不好意思的抿唇道:
“少卿大人，学生今日没有带谢礼，改日会把谢礼送到大人府上”
陌寒捏了捏衣角不说话，谢礼！他要谢礼做什么，他只想要她。
见他不说话，明潇以为没谢礼他不高兴了，随手从腕上拔下一只镯子递过去:“若大人不嫌弃，这镯子就当谢礼送给大人了”
她在心里暗道，这镯子好像是明老夫人送的蝉玉镯，价值应该在纹银两千两左右吧，这个应该能答谢他的恩情了吧！
明潇虽然喜欢银子，但对她认可的人却很大方，舍得花银子。
看到她递过来的镯子，陌寒渊的心都颤抖了，她送他镯子，镯子定情，她怎么能送他镯子呢？这是要私定终身啊！
他的心都狂跳起来，她喜欢他，她也喜欢他！
他颤抖的伸出手，想要接住镯子。
明潇却嫌他动作太慢了，一把拽过他的手腕，把玉镯放到他掌心里:“这镯子做为谢礼送给大人，他日，大人可以拿它要求学生做一件事情”
陌寒渊……
狂跳的心安静了，不，碎了……
高大的身子在夜色中颤了颤，他的脸色沉得吓人，死死的握着镯子，就这么一咋不咋的盯着面前的姑娘。
他该怒还是该笑，不，他觉得自己好可笑。
明潇对此丝毫没有察觉。
她行了个礼:“如此，学生告辞”
她转身朝未央宫的方向走去。
等她离开后，陌寒渊再也承受不住的弯下了腰身，高大的身子颤抖的厉害。
抬眼望着远去的人儿，他的心紧紧揪在了一起，痛得无法呼吸。
不，他喜欢她，爱她，他要追上去告诉她。
然而这种想法刚冒出来，就见早已离开的闻人一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出现在他面前:
“少卿大人，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丞相大人，下官无事”，陌寒渊强迫自己挺直了脊梁。
“少卿大人，我猜四姑娘是来谢谢你的，约莫着时间差不多了，怕你黑看不到路，就为你寻多了一盏宫灯给你”
闻人一鸣弹了弹绛紫色官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只是那笑意望着有些寒凉。
看着温润的丞相，陌寒渊心中既痛苦又无奈，只得接过宫灯道谢。
闻人一鸣继续道:
“少卿大人，那我们也该出宫了！”
陌寒渊只得和他一起出宫，转身之际他朝明潇的方向看了一眼。
那里早已没了少女的身影。
二人并排而行，一起向宫门口的方向离去。
对面的闻人一鸣却勾起了唇瓣，嘴角带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
刚才二人的对话他不但听得清楚也看得清楚，小姑娘对陌寒渊的情意丝毫看不见，看来他可以放心了。
未央宫
正德帝和宁皇后相对而坐，卫公公上前行礼:
“皇上，娘娘，可否要传膳？”
正德帝瞅了瞅宁皇后，宁皇后却把目光看向大门的方向。
正德帝顺着宁皇后的目光，心下了然。
他对卫公公摇摇头:“先不传膳，你们都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
卫公公挥手让宫人们下去，自己站在门前守候。
等宫人们退下后，宁皇后才收回视线看向帝王。
正德帝一只手搁在茶桌上，另一只手随意拿起一个茶杯倒扣在茶桌上，就这么看着她也不答话。
宁皇后看着倒扣的茶杯，有一瞬间的愣神。
年轻时候的正德帝和宁皇后感情非常好，他们之间有很多的秘密，这倒扣茶杯就是其中之一。
年轻时候的他惹妻子不高兴了，会被妻子打骂，会被妻子赶出房去。
那时的他就会想方设法认错，逗妻子开心，倒扣茶杯就是他想留宿。
宁皇后扫了一眼倒扣的茶杯，眸中了无情绪。
她已不再是当年的傻姑娘，那个只会哭泣，只会退让的女人。
只一眼她就淡定的翻过杯子上满茶水递了过去:“今日之事臣妾替四姑娘谢谢陛下”
正德帝盯着眼前的杯子，顺着杯子看到妻子那双带有皱纹的手。
再往上，是妻子那双不带任何情感的眼眸。
他轻皱眉头，不再言语言语，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放下茶杯，他凝视着宁皇后的眼睛道:“宁陌，是朕对不起你，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听到皇帝这么说，宁皇后握紧了茶杯道:“陛下哪里的话，臣妾并未替陛下分忧，臣妾不辛苦”
看着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宁皇后。
正德帝叹了口气:“宁陌，你还在怪朕？”
宁皇后立即起身行礼:“臣妾不敢，陛下是天子，怎么会有错，既便有错那也是臣妾的错”
看着行礼的妻子，帝王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
“起来吧！你没有错，不需要行礼”
宁皇后起身再次行礼:“多谢陛下”
说完她又接着道:“臣妾有事想请陛下成全”
听到她有事，正德帝来了兴趣，他探手扶住她的胳膊:“皇后，何事要朕成全”
宁皇后犹豫了一下道:“臣妾希望陛下解除明潇与丞相的婚约”
听到是解除婚约，正德帝眯起眼睛，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他佯装惊讶道:“为何？”
宁皇后恭敬道:“潇潇生性自由洒脱，最爱游山玩水，京城不适合她，她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正德帝静静的看看她，等她说完才道:“可是女子长大总要嫁人，有丞相这么好的夫君，她一样可以过得自由潇洒”
宁皇后摇摇头，目光坚定道:“可是陛下不要忘了，丞相文韬武略又有天人之姿，喜欢她的姑娘如过江之鲫，今日之事若不是陛下英明，潇潇恐性命难保”
正德帝笑了，他轻轻拍了拍宁皇后的肩膀:“你呀，就是过份担忧，不管什么姑娘喜欢丞相，只有明潇才是他的夫人，是他唯一的妻，你就放心吧”
见正德帝这么说，宁皇后有些急切道:“可是陛下，潇潇心性直爽坦荡，很容易受伤”
她虽然感念闻人一鸣帮她寻神医治小七的毒，但一码归一码，她不想让明潇受伤。
正德帝对她轻轻嘘了一下，他似乎知道她心里想说什么。
他搂过她的肩细细道:“不要担心，明潇也不是个吃亏的性子，再说了只要丞相能爱上她，那你担心的事绝对不会发生，朕向你保证”
随即，他不再给宁皇后开口的机会吩咐传膳。
宁皇后见帝王传膳，心知没有机会再提退婚之事，只得压下满腹不满。
金华宫
柳贵妃被带回禁足，侍从刚走，院里就传来砸东西的破裂声。
仆从跪了一地，个个战战兢兢。
“娘娘，息怒”
“娘娘，注意身体”。
柳贵妃怒气冲冲斥责道:“都给本宫闭嘴”
全场噤声一片，没人敢再出声，就连管嬷嬷都跪了下来。
等她发泄够了，管嬷嬷才起身赶走一众的奴仆。
轻轻关上门，她倒了一杯茶给柳贵妃劝解道:“娘娘，息怒”
喝了水，柳贵妃觉得喉咙舒服了一些才放下杯子:“息怒，你让本宫如何息怒，你没看到皇上看宁陌的眼神，那个贱人怎么不死，她真是该死”
管嬷嬷抖了抖没敢接话。
柳贵妃斜了她一眼:“你怎么不说话，平日不是挺有办法的吗？”
管嬷嬷小声道:“娘娘，要不送封信去侯府”
柳贵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里乱得很。
没想到明潇的母亲竟然是陛下的义妹，看样子陛下很疼这个妹妹连带也很疼她，难怪她一回京就得了这么多赏赐，若不是今日之事，恐怕还无人知晓。
她蹙着眉认真的思考着，自她入宫就得帝王专宠，还诞下了桑国唯一的公主，皇上甚至把后宫大权都给了她，任由她和宁陌斗得如火如荼，即使她苛待未央宫的吃穿用度，皇上都不曾过问，但她要是想处置未央宫的人，皇上就会敲打她，后来宁皇后突然之间自请幽闭未央宫，帝王也毫不在意，她也就没了对付宁皇后的心思。
自桑延出生，她和哥哥就在谋划要助他登上帝王之位，可帝王迟迟不立太子，眼看皇子均已成年，储位之争也愈演愈烈，哥哥也曾暗地里逼迫过帝王，要他立延儿为太子，可都没成功过，反让帝王起了疑心；这个时候又突然冒出个义妹，还是明将军的夫人，怎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她决定暂时不动，先找哥哥商议之后再做决策。
明潇回到未央宫时，宫人正在摆膳。
正德帝也在，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正要行礼。
帝王冲她摆摆手:“不用行礼，过来用膳吧”
桑白看见她，不顾一切的向她奔来。
“姐姐，用膳了”
他牵着明潇开开心心的走向桌前。
明潇看了看皇后娘娘又看了看正德帝道:“皇上，皇后娘娘，臣女就不打扰你们用膳了”
说完她转头就走。
“站住，你去哪里？”正德帝叫住了她。
明潇缓缓回头:“那个皇上，娘娘和七皇子殿下用膳，臣女在这不合适”
宁皇后看着她笑道:“你要不想，就去一揽居用膳吧！”
一揽居是明潇在未央宫住的院子。
她点头正要去，正德帝又道:“没什么不合适的，今儿是家宴，反正你脸皮够厚”
明潇噎了一下，什么？家宴，还说她脸皮厚是吧！
那就厚吧。
她坐下和桑白坐一排，对面就是宁皇后和正德帝。
桑白坐得规规矩矩，一句话都不敢说。
明潇坐得正，但她用膳却是毫不客气，尤其是那道酱香猪蹄很好吃，她夹多了几筷子。
正德帝瞅了瞅她道:“几个月前，御膳房老是会丢一道猪蹄，害得朕有几次没吃到”
他说完还拿眼偷瞄明潇。
明潇听得心里一惊，她去御膳食房偷了很多次猪蹄了，后来每次回将军府，眉姨娘都会给她做，她就没去偷过了。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她正这么想着却对上了帝王阴森森的视线。
其实帝王对丢了猪蹄一事并不在意，这点小事在他看来微不足道，但他看她那神色，心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沉下脸冷冷哼了一声:“你说说看哪来的贼子如此大胆，敢来偷朕的膳食”
宁皇后放下筷箸:“陛下，一道猪蹄而已，你爱吃，臣妾就常做给陛下吃”
听到宁皇后愿意做给他吃，正德帝笑了，也不顾什么贼了，只一脸笑意的看着宁皇后。
月华宫
收到养心殿的消息时，桑月正在闭目养神。
她睁开眼，看窗外婆娑的树影和静谧的月光，摸着怀中的兔子，面上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
兔子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很是乖巧。
武婢十五静立在她身侧。
不一会儿她抬起头道:“奶娘，下帖给沐姑娘就说本宫邀她去枫叶园”
杨奶娘疑惑道:“公主是不是记错了，现在是八月，去枫叶园看枫叶要下个月才能看到，现在还早了点，而且老奴听说那沐姑娘不在府中”
桑月:“不在府中，那她去哪里了”
奶娘摇头:“这个老奴不知”
一个丫鬟上前:“公主，昭华郡主的生辰，奴婢需要准备什么样的礼品”
桑月这才想起下月后就是昭华的生辰。
那时满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
抚了抚怀中的小兔子，不一会儿她笑了。
她的眼睛像杏仁一样，笑起来的时候有种甜甜的美。
她伸出两根细白的手指捏住兔子的脖颈把它提起来。
小兔子在她手下身子左右摇晃，红宝石的眼睛一闪一闪。
她看着兔子的眼睛对十五笑道:“十五，你说，漂亮吗？”
十五抬眼看了看兔子，她觉得公主虽然在笑，但那眼神看着有些渗人。
她木衲着脸，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回答道:“很漂亮”
桑月哼了一声，突然抄起一把利剪用力刺进兔子的一只眼睛。
寂静的月华宫顿时响起了兔子凄厉的惨叫声。
鲜红的血从兔子的眼中流出，呈流水般涌出。
桑月从兔子眼中抽回利剑，薄薄的利刃上还有红宝石的眼珠碎末。
“你说，这还漂亮吗？”她擦着利剪上的血问十五。
浓郁的血腥味在屋里蔓延。
十五面不改色道:“公主喜欢就好”
杨奶娘站在十五后面，无声的抖了抖。
站在桑月下首的小丫鬟却是一脸菜色。
僵着的身子，睁大的眼睛无不昭示她内心的害怕。
还好此时公主没有注意到她。
桑月翻着利剪自言自语道:“听说四姑娘很会挖人眼睛，本宫也练一练，等练会了就把她的眼睛挖下来，哦，还有沐晴”
她说完这句话，视线动了动就发现小丫鬟害怕的神色。
杏眼一扬，她用力捏住小丫鬟的脖颈:“你害怕？”
小丫鬟心都悬了起来，她是刚调来侍候公主的。
人人都说公主端庄大方，对待下人客气有礼，从不胡乱惩罚下人。
可眼前的这一幕怎么解释，她平日就是个粗使奴婢，今日侍候公主的丫鬟临时有事让她顶替一下，这刚来就要小命没了，她还不想死啊。
她只能不停的点头，眼泪汪汪的，嘴里发出呜呜饶命声。
见她如此害怕，桑月厌恶的推开她:“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跌坐到地上，吓得连连磕头:“奴婢豆芽！”
桑月念出她的名字:“豆芽”
瞧她那瘦弱的身子，胆小害怕的懦弱模样还真像颗豆芽。
她忽然就来了兴趣，偏头吩咐十五:“明日开始，你教她挖眼的绝活”
十五目光沉沉的领命。
桑月想了想，蹲下身掐住豆芽的下巴道:“本宫让你每日练习挖眼睛的绝活，挖不好，本宫就挖了你的眼睛”
说完她站起身吩咐杨奶娘:“明天把采儿调回来侍候本宫”
杨奶娘低声应下，十五揪着一脸震惊的豆芽离开。